第400章 镜中人影（2 / 2）
夕阳完全落下，夜幕降临。
镜子在夜色中开始发生变化。镜面里那些暗红色的光越来越亮，裂纹深处传出细微的、像是什么东西在抓挠镜面的声音。紧接着，低语声出现了——
“……我的房子……还我房子……”
声音苍老，哀怨，带着浓重的恨意。
张清玄伸出手，手指悬在镜面上方一寸处。他闭上眼睛，星火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一缕极细的金色气息从指尖渗出，没入镜中。
镜中的低语声忽然停了。
几秒后，一个更清晰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帮你的人。”张清玄在心里回应。
“帮……我？”声音充满怀疑，“没人帮我……他们都欺负我……拆我的房子……让我死……”
“我知道。”张清玄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你叫王桂芬，七十三岁，儿子在南方打工。我知道拆迁队强行拆了你的房子，你突发心脏病，没人救你。”
镜中的怨魂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哭腔：“我儿子……我儿子不知道……我没告诉他……怕他担心……”
“我可以帮你告诉他。”张清玄说，“但你需要先告诉我，给你镜子的人是谁？”
“……一个老头……”怨魂的声音断断续续，“穿长衫……他说这镜子能保平安……让我挂墙上……我死了以后……就困在这里了……好黑……好冷……”
“他还做了什么？”
“……他说话……总是在我耳边说话……”怨魂的声音开始颤抖，“他说……那些人都该死……拆房子的人都该死……他说……我可以报复……只要我听他的……”
张清玄明白了。
吴大师不仅给了镜子，还在王老太太死后，用某种方式持续与她的怨魂沟通，不断灌输仇恨和报复的念头。这是在培养一个强大的厉鬼——一个完全受他操控的杀戮工具。
“你想报复吗？”张清玄问。
“……想……”怨魂的声音充满恨意，“他们让我死……我要让他们都死……”
“那你的儿子呢？”张清玄忽然问，“如果你杀了人，变成真正的厉鬼，就再也无法转世了。你儿子以后清明、七月半，连个祭拜的母亲都没有。你想这样吗？”
镜中的怨魂沉默了。
很长很长时间。
后院的门被推开，胖子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他看到张清玄闭目坐在桌前，手指悬在镜子上方，镜面里隐约有暗红色的光在流动，吓得不敢出声，轻手轻脚地进了厨房。
又过了十几分钟，张清玄睁开眼睛。
指尖的金色气息收回体内，镜中的暗红色光芒黯淡下去，低语声也消失了。镜子恢复了平静，就像一面普通的、布满裂纹的旧镜子。
“怎么样了？”陈子轩从店里走出来。
“暂时安抚住了。”张清玄说，“怨魂愿意沟通，这是好事。但她的执念太深，需要时间。”
阿雅把熬好的药倒进碗里，端给张清玄：“张大哥，喝点药。”
张清玄接过碗，药汤温温热热的，带着草药的清香。他喝了一口，味道很苦，但喝下去后，确实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体内化开，缓解了今天消耗带来的疲惫。
“谢谢。”他说。
阿雅笑了笑，转身去帮胖子做饭。
厨房里很快传来切菜、炒菜的声音，还有胖子的哼歌声。香味飘出来，是葱爆肉的香气，还有鱼汤的鲜味。
陈子轩在张清玄对面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玄哥，那个吴大师……我们怎么对付？”
“先不急。”张清玄说，“他丢了镜子，肯定会找上门。我们要做的，是准备好等他来。”
“他会不会很强？”
“很强。”张清玄点头，“但不是不能对付。关键是，他背后还有人——那个景文渊。吴大师可能只是棋子，我们要通过他，找到下棋的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车声。
一辆白色轿车停在扎纸店门口，林瑶从驾驶座下来。她今天换了身休闲装，白色t恤配浅蓝色牛仔裤，长发披散在肩头，少了几分警花的干练，多了些女性的柔和。
她手里拎着个文件袋，推门进来。
“正好赶上饭点？”林瑶闻到香味，挑了挑眉。
“林警官来得巧。”胖子从厨房探出头，“今晚有红烧鱼、葱爆肉、还有个排骨汤，马上就好！”
林瑶走到后院，看到张清玄桌上的镜子，神色严肃起来：“这就是工地那面镜子？”
“嗯。”张清玄把红布盖回镜子上，“你那边有进展？”
“有。”林瑶坐下，打开文件袋，“我们查了那个吴大师。真名吴文渊，六十七岁，自称风水师，在圈子里有点名气。但奇怪的是，他的履历有断层——三十岁到四十岁这十年，完全查不到任何记录。”
“消失的十年？”陈子轩问。
“对。”林瑶抽出一份复印件，“我们通过出入境记录查到，他那十年大部分时间在海外，具体做什么不清楚。四十二岁回国后，就开始从事风水行业，很快积累起名声和客户。”
张清玄看着复印件上吴文渊的照片——那是一张十几年前的老照片，照片里的吴文渊比现在年轻很多，但眼神里的阴鸷已经很明显。最关键的是，照片里他的右手虎口，已经有一道疤了。
“这道疤怎么来的？”张清玄问。
“查不到。”林瑶摇头，“他户籍资料里没有相关的医疗记录，也没有报案记录。就像……这道疤是凭空出现的。”
张清玄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也许不是凭空出现的。也许是在某个地方，用某种方式留下的。”
林瑶看着他：“你想到什么了？”
“湘西。”张清玄说，“吴文渊上个月去过湘西，而我们在湘西也遇到了右手虎口有疤的人——虽然那个人是景文渊，不是吴文渊。但两个人名字这么像，手法也相似，不可能只是巧合。”
“你是说……他们有关系？”
“很可能。”张清玄说，“吴文渊可能是景文渊的弟子，或者……是他在都市里的化身之一。”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车声。
这次是一辆黑色豪华轿车。陈静薇从车上下来，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色的连衣裙，裙摆到膝盖，露出修长笔直的小腿。她手里也拎着东西——一个精致的三层食盒。
走进店里，看到林瑶也在，陈静薇脚步顿了顿，但很快恢复微笑：“林警官也在啊，真巧。”
林瑶点点头：“陈小姐。”
陈静薇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第一层是几样精致的点心，第二层是切好的水果，第三层是炖汤。
“我让家里厨师准备的。”陈静薇看着张清玄，“你最近消耗大，要多补补。这汤里加了人参、黄芪、枸杞，温补的。”
林瑶看了一眼汤，淡淡说：“张清玄刚喝完阿雅熬的药，现在又喝补汤，不怕补过头？”
“药是药，汤是汤，不冲突。”陈静薇微笑，“而且阿雅妹妹熬的是安神汤，我这是补气汤，功效不同。”
胖子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到这场面，赶紧对陈子轩使眼色。
陈子轩会意，起身说：“我去拿碗筷。”
阿雅也默默退回厨房。
张清玄看着两个女人，忽然开口：“汤放下吧，我晚点喝。先吃饭，胖子忙了一晚上。”
这话一出，林瑶和陈静薇都愣了愣，随即都收敛了些。
胖子如蒙大赦，赶紧把菜摆上桌。红烧鱼色泽油亮，葱爆肉香气扑鼻，排骨汤奶白浓郁，还有几个清炒时蔬。一桌菜摆得满满当当。
五个人围坐吃饭。一开始气氛还有些微妙，但胖子做的菜实在好吃，吃着吃着，大家也就放松下来。
“对了，”陈静薇忽然说，“我查到深岩资本那边有新动静。他们今天下午往城东工地派了个施工队，说是做‘地质补充勘探’。但奇怪的是，施工队带了很多镜子过去——不是玻璃镜，是那种老式的铜镜、菱花镜。”
张清玄筷子一顿：“镜子？”
“对。”陈静薇说，“我的人拍了照片，大概有二三十面，都用木箱装着。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工地。”
张清玄放下碗，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城东工地的方向，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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