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分别是人生的必修课（2 / 2）

“躲在这里哭鼻子了么？”

张清影俯身看着这只小兽，月光倾泻，将他身影洗得素净又朦胧。

“哈利……”狸猫慌忙去舔湿漉漉的面颊和爪子，爪垫间犹沾着泪珠，咸涩黏湿。他羞愧地垂下头，喉咙深处勉强挤出一点呜噜声，“……哈利，哈利只是……舍不得。”

张清影指尖微微一动，一个方正温润之物，已悄无声息地被灵力托着，轻轻落在那片哈利藏身的草丛上。

是那昆仑玉雕刻的小匣，月色笼罩下，光晕流转，匣身细细刻着朱砂篆字——“去住无意”。“分别不是你的功课，”张清影的声音并不十分温柔，在暗夜里清晰回荡，“可离别与重聚，终究是这人间的必修课啊。”

他微顿，“你初来玉虚宫，还是个懵懂的毛团，躺在我脚边露出白白的肚皮给我摸……”

那画面在哈利眼前重新明亮清晰起来，他窘迫地埋下头。张清影似乎短促地叹息一声：“看，不过如此短的一段光阴。聚了，散了，道自流转如环——万物皆随大道而行，犹如星子行在天穹，何尝为谁停留？强行执着，就如强令星河凝滞不动，徒劳无功而已。”

他俯下身，轻轻触碰哈利前额的细软绒毛——那里曾因修炼摔出过青紫，被他亲手揉入灵药。“你此去，道心澄澈便好。记住我的话：执与不执，皆在一念。去路上，只需谨守你这颗本真道心。”张清影起身看向夜空，“道心若琉璃，内外映照，光明朗彻。离情也好，伤别也罢，都不过水中幻月罢了。若能看破，万里山河亦在你眼中通透无碍，岂畏一时别离？很快就会再见，不是吗？”

哈利也跟着抬头，月光更清明了，天上万点星辉尽数跌入他眼底。张清影字句如拂尘轻扫心房，激荡已久的心绪涟漪，被一种更为宏大的安宁徐徐抚平。

哈利心间骤然松解了。狸猫前爪恭敬地抵在额前，向着张清影郑重拜下：“孩儿谨遵师伯教诲。”

张清影广袖轻拂：“回去吧，匣中是一个替身傀儡，在危急时能替你一命，小心使用。你的路尚长远，不必回头，我们相见的日子多着呢。”

哈利望了一眼张清影挺立于风中的清冷背影，衔起那沉甸甸的小匣。灵玉匣温润的棱角贴合在它下颚皮毛间，带着熟悉的檀香。他纵身跃起，如流星一道，奔向玉虚宫。跃起那一瞬，风灌过耳畔尖尖的绒毛——几点水滴被抖落入湖中，激起圈圈细小圆润的涟漪，水中玉虚宫与满天星辰摇动着碎裂开来，随即又安稳地重新凝合，静如一切未曾被惊动。

空阔的灵湖之畔复归寂静。一缕风裹着淡淡的莲花香，拂过张清影的袍袖。远处玉虚宫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响，叮铃——叮铃——空灵清越，在昆仑山中亘古回荡。“呼，装个逼可真累。”

第二天清晨，哈利在玉虚宫殿前向张清影磕头后就跟着元明师兄与格林德沃下山了。张清影在殿内抱着小狸猫玩偶愣是忍住没出来。昨晚才装完，今天一定不能打脸，呜呜~

来到贵宾接待处，哈利说想去青城山告别，元明欣慰的点点头同意了。

哈利看着冷清的青城山山门，想到了往日种种，他何其有幸，能够在失去至亲之后，又有了这么多家人爱着他。

“哈利就在这跟师叔告别吧，别再往前走了。守山大阵只进不出，别弄出岔子。”元明不让哈利再往前走了。

哈利点点头，在山门前跪下磕头叩拜。他絮絮叨叨地跟赫连月说了这三个多月的事情，说着自己劫难已解，要回英国去了……又磕了三个头就起身跟着元明下山去了。他不知道，在结界之内，赫连月就站在山门的另一边听着他的絮叨……

‘这一别，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期，愿你的道路光辉灿烂，没有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