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这需要何等强大的意志！（1 / 2）
“以后，天领奉行若需要出诊，或者我有了新的作品需要测试，我会通过它联系你。”
江玄的声音传来。
“当然，出诊费，另算。”
高桥弦一郎将那块令牌死死地攥在手心，仿佛握住的不是一块金属，而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天领奉行的未来。
“是！在下明白！”
解决了报酬的问题，江玄似乎也失了继续交谈的兴趣。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个恭敬得几乎要把头埋进地里的武士大将，径直走回到枫原万叶的身边。
夕阳已经沉入海平面，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瑰丽的晚霞。
紫色的晶尘早已散尽，海风吹拂，带着一丝凉意。
“好了，稻妻的麻烦事，算是暂时处理完了。”
江玄拍了拍枫原万叶的肩膀，后者一个激灵，身体都绷紧了。
“接下来……”
江玄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注视着枫原万叶的眼睛，缓缓开口。
“该说说，你朋友那颗‘神之眼’的事了。”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被海平面彻底吞没，夜色如同墨汁，迅速浸染了整片天空和沙滩。
海风的凉意，在此刻变得格外刺骨。
枫原万叶周身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刚刚才从高桥弦一郎的窘境中抽离出来的一丝轻松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骨髓的寒意。
他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腰间，那里挂着一颗早已失去光芒，变得灰暗的“神之眼”。
那是他挚友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遗物。
“您……这是什么意思？”
枫原万叶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极力维持着镇定，但微微绷紧的身体线条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他无法理解。
这位强大到近乎神明的存在，刚刚才以雷霆手段净化了祟神，又轻描淡写地与天领奉行达成了协议，为什么会突然将话题引到这件对他而言无比私密，也无比沉痛的事情上？
“字面意思。”
江玄的回答简单直接，他甚至没有去看枫原万叶那张写满了戒备的脸，而是将视线投向了那颗灰暗的“玻璃珠”。
“之前在船上，你拔刀的时候，它亮了一下。”
枫原万叶的身体猛地一震。
亮了一下？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自从友人逝去，这颗神之眼就彻底失去了光泽，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他经历什么，它都死气沉沉，再无半点反应。
可江玄却说，它亮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一闪而逝的电光，但足够纯粹。”江玄继续说道，他的语气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工匠在评价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里面蕴含着一股非常强大的‘愿望’。”
他转过头，终于对上了枫原万叶那双复杂的眼眸。
“一颗无主的，却又残留着强大意志的神之眼。”江玄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对我来说，是上等的锻造材料。”
锻造……材料？
这两个词像两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枫原万叶的心上，让他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对方或许是想探究神之眼的秘密，想过对方或许是想了解友人挑战“无想一刀”的始末。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在对方的眼中，这承载着挚友生命、梦想与遗憾的遗物，仅仅只是……一块材料？
一种荒谬感和被冒犯的怒意，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升起。
“不行！”
枫原万叶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的手死死地护住了腰间的神之眼，仿佛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是他……是我的朋友，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我不能把它交给任何人！”
这是他的底线。
他可以舍弃家业，可以四处流浪，可以直面幕府的追捕，甚至可以坦然面对死亡。
但这颗神之眼，不行。
“是吗？”江玄并没有因为他的激烈反应而动怒，反而反问了一句，“你确定，这是他希望看到的？”
“什么？”枫原万叶愣住了。
“一个怀抱着‘想要接下无想一刀’这般璀璨愿望的武士，他的神之眼，本应绽放出最耀眼的雷光。”江玄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枫原万叶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现实。
“可现在呢？”
“它在你手里，变成了一颗不会发光的玻璃珠子。你带着它四处漂泊，用以缅怀，用以凭吊。”
“你觉得，这是在尊重他的遗志，还是在禁锢他的愿望？”
江玄的每一句话，都让枫原万叶的脸色苍白一分。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在他看来，守护好友的遗物，便是对他最好的纪念。
可江玄的话，却让他一直以来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禁锢……他的愿望？
“让它就这么黯淡下去，任凭其中蕴含的意志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才是对他最大的不尊重。”江玄的语气不带丝毫波澜，却字字诛心。
“他的愿望，是直面那极致的一刀。你想让这个愿望，跟着这颗玻璃珠子一起，永远蒙尘吗？”
枫原万叶沉默了。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友人爽朗的笑脸。
“总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
那是在御前决斗前夜，友人对他说的话。
他并非是去送死，而是抱着一颗赤诚之心，去追寻自己武道与愿望的极致。
他的愿望，是绽放，而不是凋零。
看着陷入剧烈挣扎的枫原万叶，江玄没有再继续逼迫，只是给了他消化的时间。
一旁，一直大气不敢出的高桥弦一郎，已经悄悄地退到了更远的地方，他很识趣地没有去听这场对他而言过于遥远的对话。
他只是紧紧攥着手里的那块“玄”字令牌，内心无比庆幸。
幸好，这位大人的要求只是测试武器。
看看他对那位浪人武士的态度，这位大人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
许久，许久。
海风吹拂着枫原万叶白色的发丝，他缓缓抬起头，眼中的挣扎与痛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您……打算怎么做？”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不再颤抖。
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