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灯红映泪,心殇难平(1 / 1)
红色的“手术中”指示灯瞬间亮起,像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谢兰?攥着染血的衣袖,在抢救室外来回踱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嘴里反复念着“姐姐一定要平安”。比伯守在一旁,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而诊疗室的门刚开,医生就带着恋儿走了出来:“这丫头就是腹部软组织挫伤,没伤着内脏,静养几日就好。”
谢兰?刚扶住恋儿,急诊楼大门就被猛地推开,张境途带着那两个壮汉快步闯了进来。他一眼瞥见众人身上的血迹、恋儿苍白的脸色,再想到抢救室里的梅若,怒火瞬间冲顶,双手攥得指节咔咔作响,咬牙切齿地骂道:“陈先如这个畜生!真是民族败类,早晚我一枪崩了他!”
“张先生!”谢兰?哽咽着迎上去,断断续续把小院里的遭遇讲了一遍,说到管家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她再也撑不住,猛地扑进张境途怀里,肩膀剧烈颤抖,哭声撕心裂肺:“张先生……是我,是我杀了管家!”
“他对我那么好,像父亲一样爱着我,可我却失手杀了他……”她攥着张境途的衣襟,指甲几乎嵌进布料里,声音里满是无尽的悔恨与自责,“还有姐姐,都是因为我,她才中了枪,恋儿也受了伤……是我害了他们,我就是个罪人!”
滚烫的泪水浸透了张境途的衣料,将连日来的恐惧、愧疚与痛苦尽数倾泻出来。往日里的怯懦与无助在此刻爆发,她再也不是那个坚强的女子,只是个被惨剧击垮、需要宣泄的姑娘。
张境途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沉稳温和:“傻丫头,这不是你的错。”他能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也能听懂她话里的绝望,“是陈先如逼你的,你是为了自保,为了护着她们,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有别的选择。”
“可我还是杀了他……”谢兰?哽咽着,“我总想起他倒下时的样子,想起他以前对我的好,真是对不起……”
“管家在天有灵,绝不会怪你。”张境途放缓了语速,目光沉沉地望着远方,“他若看到你这样自责,只会心疼。你要记住,真正的罪人是陈先如,是他把无辜的人拖进这场祸事里。”
他轻轻推开谢兰?,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你没有错,不用替别人的恶行惩罚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陪着你姐姐养伤,以后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这才是对管家最好的告慰。”
谢兰?的眼泪依旧狂流不止,手中的帕子被她紧紧攥皱,她转身望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一片朦胧,恍惚间,竟似看到管家的身影就立在那片朦胧的云际里,脸上带着往日里惯有的温和笑意,眼神依旧是那般慈爱。
随之,一幕幕往事不受控制地涌进脑海——儿时她贪玩摔破了膝盖,是管家蹲在雪地里,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伤口,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小姐金贵,可不能再摔着了”;她被爹爹罚跪祠堂,是管家偷偷揣着热乎的糕点塞给她,用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嫁入陈家后,是管家处处维护她,悄悄给她送暖汤、递消息,说“少奶奶放心,有老奴在,定护你周全”。
那些细碎的、温暖的瞬间,曾是她生命中的光。可如今,这束光却因她而熄灭,那双总是护着她的手,再也不会动了。
谢兰?痛苦地闭上眼,滚烫的泪水从眼缝中溢出,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管家倒下时的眼神、指尖残留的鲜血黏腻感、青石板上蔓延的殷红,与那些温暖的回忆交织在一起,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
张境途说的道理,她都懂。可懂,不代表能释怀。
管家的死,在她心里刻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疤,深可见骨。那份悔,是恨自己失手的莽撞;那份痛,是痛失至亲般的绝望;那份愧疚,更是如影随形的枷锁——即便知道自己是被逼无奈,即便明白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陈先如,可亲手终结了那个一直护着自己的人,这份沉重,终究是一辈子都抽不掉、磨不去的。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来,双手抱住膝盖,哭声压抑而破碎,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儿,在绝望中哀鸣。
窗外的寒风乱得更猛了,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悲伤,都要吹散,却吹不散她心底那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推门出来,欣慰道:“手术很成功!子弹取出来了,就是病人失血多,得好好休养,暂时还没醒。”
谢兰?猛地起身,立刻擦干眼泪,朝着抢救室快步走去。张境途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沉睡的梅若,又看了看仍显虚弱的恋儿,沉声道:“你们那个住处绝对不能回了!”
谢兰?泪眼婆娑:“张先生?”
“陈先如那厮凶相毕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寻仇骚扰。”张境途语气坚决,“干脆住到我上次跟你们提的那个别院去,那是富人区,环境清静,安保措施也到位,比你们原来的地方安全些。”
他顿了顿,补充道:“等你们伤养好了,过几日我就来接你们。这段时间在医院安心休养,有我们的人员守着,不会出岔子。”
谢兰?看着身边的恋儿,又望向病床上的姐姐,重重点头:“多谢张先生,我们听你的。”恋儿也虚弱地应了一声,眼里满是感激。
张境途颔首,转身吩咐手下值守,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病房——他要去找陈先如,这账,必须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