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吕氏心魔 枭鸣深宫（1 / 2）

编纂总局的筹建事宜按部就班地进行，朱橚每日往返于东宫和文渊阁旁的工地，扮演着兢兢业业又略带书呆子气的王爷形象。他对建筑格局、通风采光、药材存放的干燥防虫等细节提出了诸多在工部官员看来“吹毛求疵”的要求，反倒坐实了他“醉心杂学、不通世务”的评语，无形中减少了许多猜忌。

然而，他的主要精力，依旧牢牢锁定在东宫。

鸮二送来的情报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指向那个令人不安的方向。那个出宫的老宦官的小院外，多了几个陌生的“邻居”；吕家那位远房管事近日离京返苏，行色匆匆；最重要的是，经“夜枭”秘密查验，东宫皇孙朱允炆近日诵读时所用的熏香，其中一味辅料，若长期嗅闻，会令人精神萎靡、反应迟钝，而此香，正是吕氏宫中独有，并“怜惜儿子课业辛苦”而特意赐下的。

线索依旧无法形成铁证链，但朱橚几乎可以肯定，吕氏即便不是主谋，也深度参与了针对太子和皇孙的阴损手段。动机呢？或许就是那深宫中最毒的心魔——为了亲生儿子的前程，那被“嫡长孙”身份死死压住、看似永无出头之日的未来。

这一日，朱橚照例为朱标请脉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屏退左右，只留常氏在侧。

“大哥，”朱橚神色凝重，声音压得极低，“今日脉象，虚浮之态稍减，但沉疴未去，如朽木蛀空，非猛药可医，只能徐徐图之。尤其……尤其不可再受任何外邪侵扰。”

朱标何等聪慧，立刻听出弦外之音。他靠在软枕上，脸色虽白，眼神却依旧清亮：“小五，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知道，不只是汤药之功。”他的目光扫过殿外，意有所指。

常氏闻言，双手猛地绞紧了帕子，眼中流露出恐惧与愤恨交织的神色。

朱橚沉吟片刻，道：“大哥，宫内人多眼杂，有些事，防不胜防。小弟以为，雄英病体初愈，允炆年纪尚小，皆需静养。或许……可暂离东宫主殿，择一清净偏院居住，一应饮食用度，由可信之人单独打理，更为稳妥。”

这是他能想到的、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最大限度保护两个侄子的办法。将目标从复杂的东宫核心区域暂时转移出去，缩小防护范围，也降低被渗透的风险。

朱标凝视着朱橚，久久不语。他仁厚，却不蠢。这段时日的种种异常，五弟的谨慎小心，吕氏那些看似关切却总觉隔膜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一股深切的悲凉和愤怒在他心底蔓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子嗣的安危，为了这东宫之内竟也藏匿着如此祸心。

最终，他疲惫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帝王的决断：“就依五弟所言。常氏，你去安排，就说我需绝对静养，怕孩子们吵闹，让他们迁去芷兰苑。一应人手，你亲自挑选，所有物件饮食，皆由小五的人查验后方可送入。”

“是，殿下。”常氏强压激动，郑重应下。这是丈夫对她全然的信任。

安排妥当，朱橚这才告辞。行至东宫苑门处，却“偶遇”了正带着宫女散步的吕氏。

“五弟这是要回去了？”吕氏笑吟吟地招呼，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朱橚来的方向，“殿下今日精神可好？妾身方才想去侍奉汤药，听闻五弟正与殿下和姐姐说话，便未敢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