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家书(2 / 2)
提到《西域风物志》我突然想起玄武街那本写满禾禾的书,不禁叹了口气,那日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将那本书带上。
他听了我叹气的原因,执起茶盏,氤氲水汽柔化了棱角:“待老伯归来,让他带回来便是。”
“老伯归来?”我敏锐捕捉到这个词。
“此番沿途暗桩……”他轻啜了一口茶,“尽数撤除了。”
“为何?”我愕然抬眸。
他忽然屈指弹向我额间,力道轻柔如絮:“傻丫头,暗桩如昙花,绽开便谢。既已启用,便当功成身退。”
我心口蓦地发紧:“对不起……这些你经营多年的布置,竟毁在我一时任性里。”
话音未落,他忽然展臂将我轻揽入怀。松香气息笼罩下来,声音里带着胸腔的震动:“能护你周全,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我埋首在他衣襟前,忽然觉得这世间万千谋划,都抵不过此刻相贴的体温。
说是要我将《西域风物志》里标记的地方都走遍,可整个午后,他都深陷在御书房的奏折堆里。
我捧着书册坐在他对面的窗边,看他时而蹙眉凝思,时而执笔疾书,朱批在宣纸上落下凌厉的锋芒。
原来这就是舅舅与娘亲始终避之不及的担子——压得人连叹息都要拆成三回。
偶尔他从文牍间抬首,见我望着窗外发呆,便含歉轻笑:若是闷了,便去御花园走走?
初时我还端坐着翻书,待到日影西斜,终究耐不住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去吧。”
他头也不抬地应道,狼毫在奏章上划过沙沙的声响。
走出殿门时,我回头望去,暮色正为他玄色朝服镀上金边,那支朱笔仿佛永远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