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屈服（1 / 2）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又在下一秒骤然压缩。

工藤新一的目光，死死地胶着在那个银色的箱子上。那幽蓝的光芒，如同深海中诱惑水手的塞壬之歌，既是他苦苦追寻多年的梦想，也是通往无尽深渊的入口。旁边的黑色项圈，则冰冷地提醒着这梦想背后需要付出的、无法想象的代价。

他的指尖，在冰冷的地面上微微抽搐着，每一次轻微的抬起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箱体前，无力地垂落。理智在疯狂地嘶吼，告诉他这是屈服，是背叛，是将灵魂出卖给恶魔。他毕生所追求的正义、真相、光明……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可是……

他的视线，无法控制地飘向那个身影——毛利兰。

她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地望着他，那里面有痛苦，有挣扎，有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冰冷，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扭曲的“决心”。她为了他，选择了这条黑暗之路，而现在，这选择本身，却成了胁迫他一同沉沦的最坚固的锁链。

他又想到了园子，想到了外面生死不明的同伴，想到了远在国外的父母。星野葵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的心脏上，缓缓收紧。‘否则……’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明确的恐吓都更令人恐惧。组织的残忍手段，他见识过太多次。

绝望如同最深的寒冰，冻结了他的血液，也冻结了他所有的反抗念头。

还能怎么做？

继续战斗？赤井先生可能重伤，安室先生生死未卜，世良被打倒，FbI和公安的力量显然遭到了重创。京极真那非人的战力如同不可逾越的高墙。而他自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道具、智谋和力气。

就算侥幸逃脱……然后呢？眼睁睁看着组织因为他继续的反抗，而将毒手伸向他所爱的人们？让小兰和园子在黑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无法回头？

他做不到。

恢复身体……这个诱惑同样巨大。变回工藤新一，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而不是永远躲在柯南的伪装之后。即使这阳光是被玻璃罩过滤后的、虚假的光明。即使这“堂堂正正”的背后是永恒的监视和枷锁。

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疲惫感席卷而来。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灵魂深处的倦怠。长达数年的追逐、隐藏、斗争……在这一刻，似乎都失去了意义。他所有的努力，最终却将最想保护的人推向了对面，将自己逼入了绝境。

也许……星野葵说的对。从吃下Aptx4869的那一刻起，从他选择独自对抗这个庞然大物开始，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只是他从未想过，失败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降临，不是死于枪下，而是死于心灵的彻底瓦解。

他的肩膀垮了下去，一直挺直的脊梁，仿佛再也无法承受这巨大的重量，缓缓地弯曲下来。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如同叹息又如同呜咽的声音，从他干涩的喉咙里逸出。

一直静静等待的星野葵，嘴角的弧度几不可查地加深了一丝。她知道，猎物已经放弃了挣扎。

毛利兰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为了沉默，只是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指节发白。

京极真沉默地站在一旁，如同磐石，他的任务只是确保局面稳定，对眼前这场心灵上的虐杀并无兴趣。

宫野志保的目光从控制屏幕上调开，落在新一身上，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掠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微微偏开了头。

整个主控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瘫坐在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少年身上。

终于，工藤新一再一次，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他的手。

这一次，不再是犹豫的颤抖，而是一种……放弃了所有抵抗后的、死寂般的平稳。

他的手指，越过了那支散发着诱人光芒的解药注射器，率先触碰到了那个冰冷的黑色项圈。

金属的寒意透过指尖，瞬间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他没有松开，而是用力地，将其握在了手中。仿佛握住的不是枷锁，而是……溺水之人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使这根稻草会将他们拖向更深的水底。

他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看向星野葵，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答应。”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仿佛用尽了他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仿佛都黯淡了下去，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片虚无的死寂。

星野葵脸上的笑容彻底绽放开来，甜美依旧，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冰冷和满意。

“明智的选择，工藤君。”她轻轻鼓掌，声音里带着一丝愉悦，“欢迎加入……‘新世界’。”

她走上前，优雅地俯身，从新一手中取过那个项圈。新一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她动作，像是一个失去了所有指令的木偶。

星野葵熟练地将项圈打开，它的内壁是柔软的合成材料，但依然能感受到其下隐藏的精密结构。她将其小心地扣在了新一纤细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