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万仙朝圣聆大道 一语惊心埋古史（上）（2 / 2）
“不好！”李之源心中警铃大作。在这百万修士瞩目的问道坪上，若控制不住自身异象，甚至显露出与天尊道音相悖的力量特质，后果不堪设想！他几乎能感觉到，高天之上，那来自紫霄云宫的宏大意志，似乎若有若无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躁动的符文，以莫大的意志力催动《三圣归一诀》。归一元气疯狂运转，试图包容、安抚那桀骜的古神战意。同时，他回想起师尊刚刚所讲的“于定数中开创变数”，心中灵光一闪——并非要压制，而是要“引导”！
他将那【破界指】意蕴中“打破束缚”的核心，不是对准外界的天地秩序，而是对准了体内那因理念冲突而产生的“滞碍”与“混乱”！以“破界”之意，破除自身修行之“碍”！此念一生，体内那尖锐的对立感顿时缓和了不少，躁动的符文虽未完全平息，却也不再试图冲击他的控制，只是依旧散发着不甘的光芒。他周身的异象也重新稳定下来，只是那天花、地莲、人烟火之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内敛的锐气。
高天之上，道玄天尊的讲道并未因这细微的插曲而有丝毫停顿，依旧平和而深邃地继续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但李之源却分明感觉到，那笼罩自身的宏大意志中，似乎传来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讲道仍在继续，日升月落，道韵如海。李之源彻底沉下心来，不再刻意区分古神传承与天尊大道，而是以《三圣归一诀》为总纲，以自身万象道韵体为熔炉，尝试去理解、去消化这两种看似对立，实则或许在某更高层面能够统一的“道”。
他发现，【破界指】的极致凝聚与洞穿，何尝不是一种对力量运用的“有序”到了极致的体现？而天地秩序的稳定运行，其内部又何尝不蕴含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变数”（如星辰生灭、纪元轮回）？渐渐地，他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悟道状态，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模糊，唯有大道之音与自身道途的印证清晰无比。
当最后一声道音落下，为期一月的讲道正式结束时，问道坪上百万修士仍久久沉浸在大道的余韵中，无人起身。天空中的金莲、地涌的甘泉、游走的法则锁链缓缓消散，但那浓郁的道韵与灵气，却将持续滋养此地很久。
“礼谢天尊传道之恩！”
百万修士再次齐声高呼，声浪震天，带着由衷的感激与敬畏。
霞光收敛，紫霄云宫宫门缓缓闭合，道玄天尊的宏大意志如潮水般退去。直到此时，坪上众修才陆续从悟道状态中苏醒，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互相交流着此番听道的感悟，开始有序退场。
李之源也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蕴，气息比一月前更加深沉凝练，显然获益匪浅。他正要与身旁的师兄师姐交谈，一道温和却不容置疑的传音直接在他心间响起：
“之源，且留步，随为师来。”
是师尊道玄天尊！
李之源心中一动，对身旁的凌清绝和云素心点头示意。凌清绝看了他一眼，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微微颔首。云素心则柔声道：“师尊相召，快去吧。”
李之源起身，随着一股无形的牵引之力，身形悄然从紫霄区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那熟悉而又威严的云霄殿内。
殿内空旷，唯有道玄天尊端坐于云床之上，面容平和，目光深邃如星海，正静静地看着他。
“弟子李之源，拜见师尊。”李之源恭敬行礼。
“嗯，起来吧。”道玄天尊微微抬手，“此番讲道，你听得如何？”
“回师尊，弟子愚钝，只觉大道浩瀚，如井蛙窥天，收获良多，尤对‘秩序’与‘超脱’之辩有所感触。”李之源谨慎地回答，并未提及体内传承异动之事。
道玄天尊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让李之源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你身负机缘，承袭古法，根基之厚，气运之昌，确属罕见。然，福兮祸之所伏。你可知，你所承之法，其源头何在？”
李之源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他恭声道：“弟子……略知一二，似乎与一些早已消逝的古界有关。”
“消逝的古界……”道玄天尊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在如今天庭统御三界六道的史册中，对那段湮灭的岁月，有明确的记载。彼时，有三大古界，曰神、曰武、曰魂。”
天尊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宣判历史的冷漠与权威：
“此三界，不尊天纲，不敬大道，妄图以自身法则取代天地秩序，行逆天悖理之事。其界中修士，恃力狂傲，视万物为刍狗，终引动大道反噬，界毁人亡，彻底归于混沌。此乃悖逆天纲，自取灭亡之典范，载于史册，以警后世。”
李之源屏住呼吸，听着这官方定调的、冰冷无情的宣判。这就是如今古天界，或者说古天庭，对三大古神界覆灭的盖棺定论。他感觉到胸口永恒塔印记传来一丝微凉的波动，识海中那些古神传承符文也再次微微震颤，仿佛在无声地抗议。
然而，就在这冰冷的宣判余音未绝之时，道玄天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带着一丝极其微渺、几乎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那并非赞同，更像是一种深埋于岁月尘埃下的惋惜与慨叹。他接着说道，声音依旧平稳，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史册所载，自是金科玉律。然，岁月长河滚滚向前，浪花淘尽，真相往往沉于河底，唯泥沙显露于外。辉煌与落寞，对错与是非，有时……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李之源心头剧震！师尊这话，几乎是明示了！官方历史并非全部真相！三大古神界的覆灭，背后另有隐情！
道玄天尊没有给他消化的时间，语气重新变得严肃而带着告诫：“过往云烟，知其轮廓便可，深究无益，反易引火烧身。你既入我门下，当以砥砺前行、明心见性为要。谨守本心，善用你之所承，莫要辜负了这一身机缘，亦莫要……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这是警告，也是最深切的关怀。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李之源深深躬身，心中波澜起伏，既有得知隐秘的震动，更有对师尊回护之意的感激。
道玄天尊看着他，目光中的深邃渐渐化为温和，他袖袍一拂，两样物事飞向李之源。
“此三颗‘混元一气丹’，乃采集混沌初开之息炼制，于你巩固根基、提升归一诀修为大有裨益。这枚玉简中，是为师对《三圣归一诀》前四重的一些心得体会，以及一门‘敛息归真’的小术，可助你更好地收敛自身气息，非圣人亲临，难察根底。你好生参悟，勤加修行。”
“多谢师尊厚赐！”李之源双手接过丹药和玉简，心中暖流涌动。师尊此举，不仅是赏赐，更是为他提供了实质的保护。
“去吧。万象阁初立，百废待兴，亦是修行。”道玄天尊最后说了一句，便缓缓闭上双目，不再多言。
李之源知道谈话结束，再次恭敬行礼，悄然退出了云霄殿。
站在殿外，俯瞰着下方依旧人流如织、沉浸在讲道余韵中的三圣山，李之源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师尊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悖逆天纲，自取灭亡”的冰冷定调，与那一声蕴含惋惜的慨叹，以及“重蹈覆辙”的沉重警告，交织成一幅迷雾重重的历史画卷。
他摸了摸袖中的混元一气丹和那枚记载着功法心得与敛息术的玉简，又感受了一下胸口温凉的永恒塔印记与识海中沉浮的古神符文。
前路似乎更加清晰，却又更加危机四伏。古神界的因果，如同一把悬于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但与此同时，他也更加明确了方向——提升实力，是应对一切危机的根本。师尊的庇护与指引，则是他在风雨中前行的重要依仗。
他将丹药和玉简小心收好，没有立刻返回洞府，而是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流云仙城的方向而去。万象阁，不仅是他积累资源的产业，或许未来，也将成为他在这波澜壮阔又暗流汹涌的古天界中，一个重要的信息支点与立足之地。
（第一百五十一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