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定鼎与禅音初起（1 / 2）

章武十七年的冬季，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忙碌交织中度过。

曹操远遁蛮荒、生死未卜的消息得到最终确认后，如同最后一片秋叶落下，中原大地终于彻底告别了持续数十年的分裂与战乱阴霾。

洛阳城内，上至公卿，下至贩夫走卒，都真切地感受到一个崭新时代的来临。

市井坊间，商旅络绎，物价平稳；

太学之内，学子云集，辩经论策之声不绝于耳；

城外乡野，虽值农闲，但官府组织兴修水利、整饬道路的工程随处可见，以工代赈，一片生机勃勃。

未央宫中，表面上的政务依旧围绕着封赏功臣、抚定四方、推行新政展开。

镇南将军马忠、永昌太守李恢因平定南中有功，受到朝廷嘉奖，并授予更大的自主权以经营南疆；

蒋琬在江东的治理卓有成效，政令通达，赋税渐增，被擢升为尚书仆射，入中枢参赞机要；

费祎在荆州亦成绩斐然，调任益州刺史，总揽西南大局。

一系列人事调动和封赏，有条不紊，进一步巩固了新朝的统治班底。

然而，在帝国最高决策层的核心圈子里，一个更为重大、关乎国本的话题，开始被谨慎而严肃地提及。

这一日，例行的中枢议事结束后，蔡琰单独留下了诸葛亮、新任太尉、司徒、司空以及几位绝对心腹的尚书。

殿内熏香袅袅，气氛肃穆。

蔡琰并未直接开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悬挂在正壁之上的巨幅江山舆图，图上已几乎尽染代表新朝的深蓝。

司徒率先打破沉默，他须发皆白，声音沉稳：

“主公，今四海初定，万民归心。

然‘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当今天子虽仍居大位，然天下皆知，拨乱反正、重归一统，皆赖主公与诸葛军师及诸文武之力。

汉室气数已尽，神器当归有德。

为社稷永固，为苍生久安，臣等……恳请主公，顺天应人，早正大位！”

此言一出，几位重臣皆躬身附议。

这并非突然的发难，而是大势所趋下，必然要面对的问题。

蔡琰以女子之身，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实，虽凭借超越时代的见识和诸葛亮等人的辅佐，开创了前所未有的一统局面，但其统治的终极合法性，依然需要“天命所归”的形式来确认。

继续维持汉室空壳，不仅名实不符，也可能为将来留下隐患。

诸葛亮羽扇轻摇，目光清澈，他没有直接劝进，而是从另一个角度陈述：

“自黄巾乱起，汉室衰微，诸侯并起，生灵涂炭。

主公秉承大义，扶保社稷，扫清六合，非为一己之私，实为结束乱世，再造太平。

今天下粗安，然百废待兴，内政外交，千头万绪，皆需一个名实相符、号令天下的中枢。

汉帝陛下仁厚，然春秋已高，且久经离乱，恐难荷此重整山河之万钧重任。

为天下计，为刘氏宗庙血食计，亦当有以权变。”

他的话，既点明了现实需要，也为可能的政权更迭披上了一层“为国为民”、“保全汉室”的温情外衣。

蔡琰沉默着，她重生以来，一步步走到今天，对那个至高的位置，并非没有预料。

然而，当它真正被摆到面前时，心中涌起的并非单纯的权力欲望，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她想起了前世魂断的悲凉，想起了今生步步为营的艰辛，想起了战火中湮灭的无数生命，也想起了儿子蔡靖那清澈而早慧的目光。

她知道，坐上那个位置，意味着更重的责任，也意味着与过去的一切彻底告别，开启一个连她自己也未必能完全预料的全新纪元。

“诸公之意，我明白了。”

良久，蔡琰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然此事关乎天命人心，非同小可，不可不慎，亦不可操切。

陛下乃先帝血脉，并无失德，此事……当由陛下圣心独断，遵循古礼，方显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她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将问题的关键，引向了“禅让”这一自古被视为政权更迭最理想、最合法的形式。

由汉帝刘协主动禅让，蔡琰再三辞让而后接受，如此，既能保全汉室最后的体面，也能为新政权披上最完美的合法性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