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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桑干河支流自北而南从雁门郡城东边过,随后往南流出不到百里,便汇入桑干河主流,沿着阴山北麓一路东行,沿途自有阴山北麓的各处小河汇流进来,最终在进入河北境内的时候再汇入永定河。所以,如果投入到雁门郡城下桑干河支流里的木匣子最终能够被找到的话,那么首先发现这批东西的人也该是河北道经略使杨义臣手下的人马。
事实果然一如理论预期,八天之后,在涿郡西北边境的怀戎县今张家口怀来县,杨义臣麾下的一队巡边哨骑发现了数个木匣,飞马呈送给了杨义臣亲启,杨义臣召集涿郡文武同启,验明内容和印鉴之后,当场判定这是真实的杨广求救诏书。
毕竟,虽然皇帝陛下喜欢云游不定,出巡四海,但是一般来说每到一处总有地方官员消息回报的,此番出关已经有二十多天失联了,纵然是在信息传递缓慢的隋朝也是很不正常的,关中、东都这些地方的朝廷官员虽然还没感觉,但是北疆的诸位封疆大吏早就有点儿意外的预感,还以为是杨广遭遇了什么险阻,只可惜草原茫茫大家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而已。如今被突厥人围困于雁门郡的诏书传来,一切疑惑自然都是迎刃而解了。
杨义臣即刻当日便点起河北兵马准备勤王,同时把捞起来多余的杨广求救诏书立刻飞马传递其余各处牧守文武臣僚,好召集各处镇将一同起兵勤王。最先从杨义臣处得到这个讯息的自然应该是杨义臣防区东西南三侧的地方留守了杨义臣的防区,相当于后世的河北省,其东面的辽东,是萧铣兼管的三韩之地;其西,是河东的新任太原留守李渊,其南,是东都留守樊子盖与河南道经略使张须陀。
当然了,杨义臣本人对于勤王救驾自然是义不容辞,几乎不计一切代价,但是其麾下诸将却有些不舍得如今剿贼的成果,试图劝说杨义臣好歹留下一些部队继续剿灭农民军
实在是杨广被围的这个时间点太不巧了,杨义臣军本来在河北一边休养生息发展兵力一边征战进剿,刚刚在半个月前斩杀了河北第一号贼首高士达,眼下正是另一路贼头张金称势单力孤、而高士达残部也正在被其麾下将领窦建德收拢的过程中,这个当口全军主力都北上出关救驾,显然会错过给张金称致命一击的机会,也会让窦建德获得重新收拾高士达残兵的喘息之机。
劝说杨义臣分兵的,主要有清河郡通守杨善会、平原郡通守杨元弘二人。结果他们的谏言被杨义臣直接斥退,杨义臣铁了心不再管窦建德和张金称,便带着全部主力人马出关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侥幸的群贼
河北道,清河郡境内。一支人马凋敝的农民军已经连续奔逃了六七天才来到这里,人困马乏已然是极限。在每一个士卒看来,似乎逃生的唯一希望,就是当逃兵,脱离大队,那样就可以躲过官军的集中追捕,重新回乡当个良民,反正这年头这么乱,几乎是查不清楚的了。
看着手下的兵越逃越少,甚至于连带队的主将窦建德都生出了一丝先化整为零假装被剿灭服软的姿态他实在是太深知他原先的主公高士达在杨义臣那里的仇恨值有多深了。
毕竟,两年前杨义臣因为临时被调去顶替斛斯政叛国后留下的空缺、以副帅身份讨伐高句丽时;高士达趁火打劫,击杀了杨义臣留在涿郡的副手、涿郡通守郭珣。那件事情对于杨义臣是一个裸的打脸,杨义臣不可能不想报仇。也正是从那时候起,高士达成了杨义臣在河北最想干掉的敌人,仇恨度明显超出了原本与之并列的张金称。
现在,高士达已经战死了,算算时间,算是还尸骨未寒吧,杨义臣却凭着一口勇气,猛追穷寇,想要把高士达的残部彻底剿灭,拔了这根旗杆的威望,既然如此,颇识时务的窦建德自然要动摇,是否要在面子上先让杨义臣沾点儿便宜呢反正名号不值钱
这一日,农民军逃到了漳南县驻扎,窦建德正在犹豫之间,又有信使冲进他的营帐,这几天来已经听惯了噩耗的窦建德都快麻木了。以为肯定又是通报些什么杨义臣已经追上来了。然而抬头一看,可不是他一起起兵的老搭档孙安祖么什么噩耗能严重到让孙安祖亲自跑来告诉自己
“窦大哥,大喜啊昏君被突厥人围困在雁门郡了。杨义臣已经把追咱们的兵马都撤走去救他的狗皇帝了,已经没人追杀咱了”
窦建德犹然不敢相信,确认了一遍:“救个狗皇帝还用全军离开真的一点可战之兵都没留下”
“都撤走了,剩下那点儿老弱最多守住现有的城池郡县,根本没有余力来对付咱了。撵在咱后头的人马全部都走了”
震惊过后,窦建德才长长吁出一口浊气,恨恨然又带着兴奋地咒骂:“忠狗有那个狗皇帝给你添乱。迟早必为我所败”
顿了一顿,窦建德又对孙安祖补充道:“如今天下算是彻底大乱了,咱此前跟着高头领厮混数年。无非是劫掠郡县,得钱粮养兵自给,捕获豪族巨富、朝廷官员,便灭门取财。从今往后。既然大家奉我为主。便干一番大事业,再有抓获朝廷官员人等,当先以礼相待,招降为先。若是不降者,再杀之取财不迟。”
孙安祖没什么远见,只是疑问:“河北之地,如今残破贫苦如斯,若是富户官吏投降便不杀。哪里来得这许多钱粮养兵而且前面杀都杀了好几年了,现在便是改过来。也收拢不到人心。”
窦建德拍拍孙安祖的肩膀,很是大气地说:“目光看远一点人心归附得多了,咱便可以打黎阳仓、涿郡仓的主义了,何必如同现在一般找残破的郡县下手至于此前杀戮过重,那不是打着高士达的旗帜么将来以某为首,咱改弦更张还来得及,只要做得清白,不出一年半载自然有人会把前头的烂账都算在已死的高士达头上。”
任何一股势力的崛起,原始积累阶段都是血腥残酷的,也只有积累完成之后,才可以开始用文明妆点。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高士达在拉起一支人马、聚起一批钱粮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