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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缤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不当陛下是孩子,也请陛下不要当我是傻瓜,救你的人是谁叫出来吧。”
韩孺子盯着花缤看了一会,“我还是不能理解,花家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追随的究竟是谁崔家、东海王,还是淳于枭”
花缤似乎不愿回答问题,垂下目光,再抬起时还是开口了,“陛下想知道我效忠于谁”
“嗯。”
“恐怕陛下理解不了。”
“你刚说过不当我是小孩子。”
“等我做过解释之后,陛下愿意告诉我那位高手是谁吗”
“好。”
花缤背负双手,来回踱了几步,停下说道:“花家在和帝时封侯,到我是第三代,在外戚家族中算是长久的,可花家从来没有权倾朝野,跟崔家比不了,跟正在兴起的上官家也比不了。当然,没有意外的话,花家将看到这两家衰落,与前代的外戚一个下场。”
“这么说,你并非为权,也不是效忠崔家和东海王。”
“当然不是,花家虽无权势,却还有一股傲气,不会向崔家低头。”
“那就是淳于枭了”
“淳于枭是名江湖骗子,常年游说诸侯。能封王的韩氏子孙,谁没有一点当皇帝的野心淳于枭就靠着他们的野心生活。可这些野心都不长久,一旦发现困难太多,诸侯通常也就心灰意冷,淳于枭于是改换名姓,再去撺掇下一位诸侯。花家怎么可能向这种人效忠”
韩孺子这回真是想不透了,“那你是要报私仇吗”
“陛下猜到一点。陛下对花家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韩孺子摇摇头,他了解的那点事花缤刚刚说过:和帝时的外戚,封侯三代。
“花家以侠闻名天下,俊侯丑王布衣谭,名扬天下不虚传,俊侯就是花家,排在最前。”
韩孺子忍住没问“丑王”和“布衣谭”是谁,“令公子花虎王曾经仗义助我。”
“那不算侠义之举,我儿子只是配合东海王演戏而已。花家的侠名在和帝时就有了,和帝不肯给予花家直接的权势,却给予我们求情的权力,无论是谁、无论多大罪过,只要花家开口,至少能免去死罪。当然,花家也有分寸,从不为谋逆者求情。”
韩孺子嗯了一声,没明白花家的怨气从何而来。
“武帝继位,花家的特权得以保留,大概坚持了二十年吧,等我袭承俊阳侯的时候,这项特权没那么好用了。后来武帝决定清除天下豪杰,许多英雄好汉向我求助,我尽量满足,几次闯进皇宫与武帝理论,那的确让花家的侠名更加响亮,可是我能保住的人寥寥无几。俊侯丑王布衣谭,俊阳侯的侠名已经是虚传了。”
韩孺子越听越困惑,“你为江湖好汉报仇可武帝已经驾崩好几年了。”
花缤脸上突现怒容,厉声道:“我为自己报仇、为花家的侠名报仇,不管谁成谁败、谁当皇帝,我要让天下人知道,俊阳侯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承诺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你承诺了什么”
“为那些被武帝杀死的豪杰正名。”花缤双手拍了三下,从外面走进三个人,其中一位是鬼手桂月华,右臂缠着布条,隐约有血迹渗出。
“请陛下遵守承诺,向我说实话吧。”
韩孺子摇摇头,“抱歉,我对那个人的承诺在先,一个字也不能泄露。不过我可以颁布一道圣旨,为武帝以来被杀死的豪杰正名。”
韩孺子不知道皇帝的承诺是否还有用,他只希望能坚持到天亮,希望刚刚认识的宫门郎能够不负所托。
大臣们向皇帝效忠的“惯例”成了他唯一的指望。
第六十二章夜色笼罩
皇帝做出承诺,要为无辜被杀的豪杰正名,花缤哼了一声,“陛下对江湖一无所知,更不知侠名为何物,谈什么正名”
花缤看了看桂月华等人,“天亮时若是还不能引来那位高手就不必等了。”
俊阳侯匆匆下楼,三名江湖人冷冷地盯着皇帝。
韩孺子毫不退却,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对桂月华说:“你明明有帮手,之前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去抓我呢”
桂月华脸色一沉,没有回答。
“你珍惜脸面,不肯以多敌一,就像俊阳侯珍惜侠名一样。”韩孺子自问自答,觉得江湖人很难理解,转念一想,江湖人求名、朝堂大臣求权,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可你战败了,岂不是更丢脸面。”
桂月华白净的脸上几乎要沉出水来,“败给偷袭并不丢人。”
“可你受伤之后还是找来了帮手,说明你不那么自信了,如果那个人现在光明正大地站出来,你会同意单打独斗吗”
“当然。”
“那你要是打败了呢这两位会车轮战吗你们会放我走吗”韩孺子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
桂月华快要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桂某纵然学艺不精,也不会害怕一个女人,她若敢出来,我愿与她一对一公平比武,要是我输了”桂月华不能承诺释放皇帝,抬高声音说:“今天就死在这里”
韩孺子摇摇头,“我只是对江湖规矩感兴趣而已,那个人神出鬼没,大概不会现身的,你们等到天亮也没用。”
一名大汉上前,站到皇帝面前,两只牛眼死盯着皇帝,“你这个昏君倒是伶牙俐齿,或许我们不用等到天亮,现在就动手,看看那个偷袭者敢不敢出来。”
韩孺子的眼睛都干涩了,也不肯眨一下,“真是奇怪,你们为什么总说我是昏君我连”
“你想说自己只是傀儡吗”大汉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齐王叛乱,抓捕参与者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连坐他们的亲友这些人根本不是叛乱者,甚至夹道欢迎朝廷的军队。”
“那不是我的旨意。”
“将这些人的女眷收入后宫,也不是你的旨意”
韩孺子惊讶地说:“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后宫我才十三岁”
大汉哈哈大笑,“昏君就是昏君,跟年龄没关系。”
韩孺子还想争辩,突然想起皇太妃说过的话,太后为了日后废帝方便,替皇帝制造了不少劣迹,这些劣迹恐怕不都是记在内起居注里,也有一些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他有点理解罗焕章等人的愤怒了,帝王的“家务事”影响到的可不只是家里人,还有许许多多无关的百姓。
他垂下目光,低声道:“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可我的确是昏君,因为我顶着皇帝的称号,却没有担起皇帝该负的责任。”
大汉根本不相信皇帝的话,重重地哼了一声。
另一名江湖客开口道:“俊阳侯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托给咱们,不是为了跟皇帝聊天,少说几句,等杀死那名女高手再说。桂教头,真的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