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被撬开一丝缝隙的心门(2 / 2)
“我特意留了这面墙,准备装一块顶配的巨幅LED屏,实时滚动全球热榜、各平台用户增长数据、竞品动态指数!必须要有战情室的感觉!”
张杭点了点头,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
“办公环境是其次,业务进展才是关键,快音研发的最新数据我凌晨看过了,他们的算法融合效果显著,内部第一代测试版本用户留存和日均使用时长数据超出了预期,很好,但是,内容生态的填充速度,尤其是头部PGC和优质UGC创作者的数量和质量,还是严重滞后于预期,这是当前最大的短板。”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让室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沈清柔立刻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明白,我已经部署了三管齐下,同步推进,第一,投入重金补贴首批入驻的头部创作者和知名机构,提供顶级流量扶持、创作基金和一对一运营指导,第二,技术团队三班倒,全力优化内容上传、智能审核、高效分发的全流程体验,降低创作者门槛,第三......”
她压低声音,走到张杭身边,语气带着一丝亲昵:
“猎星行动已经启动,我们锁定了KS平台上粉丝量前100的头部创作者,制定了详细的挖角清单和阶梯式谈判策略,给出的条件极其优厚,包括远超KS的分成比例、专属运营团队、甚至未来快音股份的期权激励,相信很快就会有批量的、爆炸性的迁移消息。”
加上金乌传媒即将战略转移。
还有爱优视频的许多精英。
沈清柔相信,前期的数据,会很好看。
不过,长远发展,还是压力很大,短视频这个赛道,竞争对手也非常多,不是每个软件都能起来,对此,沈清柔也有些心悬起来的感觉。
张杭静静地听着,随后说:
“猎星行动的具体目标名单、优先级排序和每个人的报价策略,挖角可以,但要精准,务求一击必中,要快,要彻底,同时必须最大限度避免不必要的法律纠纷和负面舆论,资金方面,每一笔大额支出,必须有清晰的ROI测算模型和后续效果追踪复盘。”
“好!”
沈清柔果断应下,她能感受到张杭平静语气下那股不容有失的严厉和急切,也感受到了巨大的责任和挑战带来的兴奋。
“另外。”
张杭补充道,目光依旧看着窗外,仿佛在审视着他的商业版图:
“与拼夕夕联动的首个大型快音好物节营销方案,尽快拿出详细到小时级的执行计划给我,这是检验我们内容、种草、电商模式闭环能否跑通的关键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要看到真实的GMV转化率、客单价数据和用户复购率,等快音上线后,这也是一个爆点。”
“方案框架和核心玩法已经好了,现在只等快音上线,然后进行一系列的计划方案。”
沈清柔信心满满地领命。
“嗯。”
张杭最后扫了一眼办公室和沈清柔:
“尽快理顺,全面投入战斗,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还有,小柔,别太累了,我会心疼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冰冷挺拔的背影,沈清柔轻轻吐了口气,说:
“你也要坚强哦,我现在就很心疼你。”
“嗯。”
张杭摆摆手,离开办公室。
沈清柔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但眼神随即变得更加坚定、锐利,充满了战意。
她知道,现在的张杭,是一座只问结果、不近人情的冰山,一部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而快音,是他最锋利的一把刀。
她必须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打几场漂亮的胜仗,才能真正坐稳这快音集团总裁的位置。
她立刻拿起内部电话,语速飞快而有力:
“通知运营、市场、创作者生态、法务部门负责人,五分钟后第一会议室开会!立刻!”
......
另外一头。
张杭被针对,但他也在主动出击。
星瀚娱乐会议室,气氛压抑。
陆则看着手里刚刚拿到的报告,脸色铁青。
他筹备已久、投入巨资的S级综艺花样少年,前期宣传已经铺开,艺人合约均已签订,播出日期定在十月初。
然而,就在今天,他同时接到噩耗。
爱优视频宣布,同类型且更具影响力的竞品综艺极限挑战,将提档至同一天、同一时段播出!
这无疑是针锋相对的正面碾压!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旗下好不容易重金挖来的两个颇具潜力的新生代艺人,突然被多家媒体同时爆出黑料。
一个是学术造假,另一个是私生活混乱、欺压助理,证据确凿,瞬间在网上引发轩然大波,舆论一边倒地谴责。
“查!给我查!到底是哪家干的!”
陆则猛地将报告摔在桌上,对着手下冷声说着。
他知道,背后是张杭做的,但哪些渠道是张杭的枪,他要知道。
手下战战兢兢地回答:
“陆总,消息来源很杂,但传播最快、最猛的渠道是杭柔传媒旗下的几个娱乐大号,还有爱优视频的娱乐频道......”
陆则顿时冷笑了起来:“呵呵,好,很好,开始盯着我咬?”
坐在一旁的陆鸣,冷冰冰地开口:
“他这是在立威,也是在报复,他是在告诉我们,任何领域,只要我们敢伸进去,他就会不惜代价地扑上来咬死我们,这两个小明星,只是他警告我们的开始。”
陆则抱起双臂:
“那我们怎么办?节目还播不播?这两个艺人怎么办?”
“节目照播!不能示弱!”
陆鸣斩钉截铁:
“至于那两个废物,立刻解约!撇清关系!赔偿金让他们吐出来!同时,启动危机公关,尽量降低对节目的影响,以后签人,把背景调查做到极致!绝不能再给对手这种把柄!”
他虽然镇定,但心中还是燃烧起了一丝冷火,同样炽烈。
张杭的反击,太快,太狠,太不留余地。
他们都清楚,张杭的报复,才刚开始,这边有任何风吹草动,张杭都要搞他们。
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如果怕,陆鸣就不会对张杭出手了。
......
夜色深沉,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滑行在江州的街道上。
张杭靠在舒适的后座,闭着眼,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疲惫和落寞。
白天的杀伐决断、运筹帷幄,在寂静的夜里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悔恨。
商业上的连连胜利,无法填补内心那个巨大的缺口。
“去望月府。”
他低声吩咐,声音沙哑。
车子最终在那个熟悉的小区外停下。
张杭没有下车,甚至没有降下车窗,只是透过深色的防弹玻璃,沉默地凝望着那栋楼,那个特定的楼层,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
那扇窗后面,是他此生唯一的温暖和唯一的痛彻心扉。
乔雨琪离开时那双含泪的、充满失望和伤心的眼睛,无数次在他脑海里重现,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每一次收购成功,每一次战略推进,带来的短暂肾上腺素飙升后,是更深重的虚无和痛苦。
他所构建的一切,在失去她的世界里,都显得毫无意义。
车内死寂一片,只有空调发出微弱的嗡鸣。
曹文透过后视镜,看到老板如同石雕般僵硬的侧影和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默默地转回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张杭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他毫无血色的脸。
他点开那个无比熟悉、刻入骨髓的名字,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悬停了很久,才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
“雨琪,秋深了,晚上记得关好窗户,别着凉。”
他停顿了一下,巨大的思念和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用力抿紧嘴唇,又加上了三个字:
“我想你。”
这简单的一句话,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手指悬在绿色的发送键上,久久无法落下。
他害怕。
害怕得不到任何回复,那将是更残忍的凌迟。
害怕信息如同石沉大海,那意味着她或许真的已经决心走出他的世界,连一丝缝隙都不再留下。
最终,那根手指无力地垂落。
他猛地闭上眼,将手机锁屏,扔在一旁。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深深陷入座椅里,散发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气息。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像一尊凝固在悲伤里的雕塑,贪婪地汲取着从那扇窗户透出的、遥不可及的微弱光芒,仿佛那是支撑他活下去唯一的养分。
直到那盏灯悄然熄灭,融入无边的黑暗,他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曹文说:
“走吧。”
幻影无声地启动,缓缓驶离,将无尽的悔恨与思念,永远地留在了那片清冷的月光下。
商业帝国的宏图霸业,在此刻,也无法温暖一颗冰封万里、痛失所爱的心。
但这迟早都要面对。
江湾公馆,顶层阳台。
夜风微凉,吹动着沈清柔的发梢。
她端着一杯热茶,看着身边凭栏而立的张杭。他的背影在城市的霓虹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寂和冷硬。
“雨琪还是没消息吗?”
沈清柔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心疼。
张杭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沙哑:
“让她静一静吧,我现在,没资格去打扰她。”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远处深空,眼神骤然变得深邃而冰冷,平静的外表下仿佛蕴含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小柔。”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拿走一个旧的KS,只是一个开始,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会创造一个更好的快音,一个他们无法撼动,无法复制,只能仰望的快音。”
“而且,这一次,我不会再用任何迂回的策略。”
“我会从正面,堂堂正正地,一步一步,搞死他们。”
夜风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
沈清柔看着张杭眼中那骇人的光芒,那是绝对的自信、冰冷的仇恨和毁灭意志的交织。
她知道,这不是气话,这是誓言。
一场更加残酷、更加直接的商业战争,即将全面拉开序幕。
而她,正站在这个风暴眼的核心。
第二天。
江湾公馆内,孩子们在铺着柔软地毯的游戏区咿呀学语,安佳玲、于晴、郑微微几人坐在一旁,气氛却不似往常般轻松。
安佳玲看着手机,叹了口气,娃娃脸上满是愁容:
“还是没消息,雨琪那边......肖霜说,她还是老样子,不说话,吃得很少,整个人瘦得快要脱了形。”
郑微微放下逗弄儿子张文华的玩具,感性地点点头:
“唉,杭哥最近也是,拼命三郎一样,公司的事已经够他焦头烂额了,再加上雨琪这事,我感觉他整个人绷得像根快要断的弦。”
于晴温顺的脸上也染着忧色,她轻轻拍着怀里女儿文佳的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雨琪伤心,杭哥痛苦,我们看着心里也难受。”
几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到了中午。
她们决定出门用餐散心。
保姆和保镖随行,车队驶出江湾公馆。
途径正在紧张施工的开心世界边缘地带,一片规模宏大的庄园已初见雏形,中西合璧的设计,亭台楼阁与现代化别墅群落交错,气派非凡。
“看,杭哥的庄园,建得好快。”
郑微微指着窗外。
“嗯,以后大家都能住进去,会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安佳玲眼中有一丝期待,但很快又被现实的沉闷压了下去:
“可现在,雨琪不在,咱们得主心骨,每天都很难受啊,你说,如果是我们的话,他会不会也这样忧伤。”
“会的,他对我们,都是走心的。”
......
片刻后,来到餐厅,精致的西餐未能完全驱散低迷的氛围。
于晴吃着吃着,忽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决心:
“微微,我们以前都在雨琪的字幕组待过,和她关系最好,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
郑微微点点头:
“是啊,可是,我们能做什么?杭哥都不敢去刺激她。”
“我们去看看她吧?”
于晴提议道:
“不是以......不是以那种身份,就是作为以前字幕组的朋友,去陪陪她,说说话,哪怕只是让她知道,还有人关心她,不是只有痛苦。”
安佳玲皱眉:
“肖霜那关就不好过,她现在看我们,估计跟看仇人差不多。”
“总要试试。”
于晴拿出手机:
“我给她打电话。”
电话接通,于晴刚小心翼翼地说出我和微微想去看看雨琪,听筒里就传来王肖霜冰冷甚至带着讥讽的声音:
“于晴?你也是隐瞒着她的好姐妹之一,是这件事的黑手之一,你现在去看她?看她笑话吗?还是替张杭当说客?有什么好说的!”
于晴的脸瞬间白了,她握紧手机,走到餐厅角落,压低声音,带着恳求:
“肖霜,你听我说,我不是替谁说话,我就是想看看雨琪,陪陪她,杭哥,他不敢让她知道,他现在自身难保,现在追究谁对谁错,用处真的不大了,最重要的是雨琪她自已怎么想,她的状态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肖霜,我们交朋友都是走心的,以前在字幕组,我们熬夜做翻译,一起分享零食,聊心事,那些情分,不是假的,对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王肖霜的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怀疑:
“雨琪不会想见你们的,她现在谁都不想见。”
于晴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急忙说:
“先不要告诉她我们去,我......我抱着我女儿文佳一起去,行吗?孩子也许......也许能让她心情好一点点?”
“抱孩子?”
王肖霜似乎被这个提议惊到了,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能行吗?于晴,你这不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吗?”
于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颤抖:
“我不知道。”
“但我宁愿做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
“肖霜,求你了,就让我们试试吧?”
长时间的沉默后,王肖霜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极了:
“唉,好吧,你们......来吧,我也不想雨琪一直这样消沉下去,但我警告你,如果雨琪受到更大刺激,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还有张杭!”
就这样,下午三点多。
于晴带着女儿,在月嫂和保镖陪同下,抵达望月府。
王肖霜打开门,看到于晴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婴,眼神复杂地闪动了一下,最终侧身让她们进来,低声道:
“她就在客厅。”
客厅里,乔雨琪穿着宽松的白色针织衫,更显得空荡荡的,她抱膝蜷在沙发角落,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原本娇俏灵动的小脸瘦削苍白,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整个人像一株失去水分滋养的花卉,脆弱得令人心惊。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缓缓转过头。
看到于晴,以及她怀里那个睁着乌溜溜大眼睛、正好奇打量这个世界的婴儿时,乔雨琪空洞的眼神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寂的深潭,却连涟漪都未能完全荡开。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和痛苦的场景。
“雨琪!你等等!”
于晴急忙开口,声音因紧张和心疼而微微发颤。
乔雨琪的动作顿住了,她没有回头,单薄的背影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绝望。
王肖霜关上门,靠在玄关的墙上,双臂环抱,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写满了你看吧的不赞同和心疼。
于晴抱着孩子,慢慢走到乔雨琪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她没有立刻靠近,只是站在那里,声音轻轻的,带着无尽的歉意和复杂情绪:
“雨琪......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不想看见任何......和他有关的人,有关的事。”
于晴的声音很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我,我不是来替他说话的,我也没那个资格,我只是......只是很想来看看你,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
乔雨琪依旧沉默,背影僵硬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于晴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勇气。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咿呀作声的女儿,文佳正好奇地伸出小手,试图抓住妈妈垂下来的发丝。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可能很廉价,很不自爱。”
于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开始剖白自已,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时候,我刚上大学,什么都不懂,看见杭哥,觉得他厉害,像太阳一样耀眼,那时候,我以为......以为姜颖才是他女朋友,我甚至觉得......那样也没关系......”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和认命:
“我从小就没爸爸,八岁那年,他就走了,我妈一个人拉扯我,很辛苦,我好像从小就比别人更缺爱,也更......更不懂得怎么去拒绝温暖,哪怕那温暖不是独一份的,我好像从来没敢奢望过唯一和专属这种东西。”
“后来就习惯了,习惯了他身边有很多人,习惯了自已也是其中之一,甚至觉得,能这样待在他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于晴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知道这不对,很不正常,在你看来可能很可笑,很可悲,但这就是我,雨琪,我不是在为自已开脱,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每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有原因的......”
就在这时,于晴怀里的文佳似乎被妈妈低落的情绪感染,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哼唧声。
于晴连忙轻轻摇晃着她,低声安抚:
“哦哦,宝宝乖,没事......”
小文佳被安抚下来,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却转向了沙发方向那个陌生的、散发着悲伤气息的阿姨。
她眨巴着眼睛,忽然,毫无征兆地,对着乔雨琪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纯粹至极的笑容,嘴里发出啊的一声短促音节,仿佛在打招呼。
那一刻,乔雨琪一直僵硬的背影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王肖霜也注意到了孩子的举动,她的眼神微微动容。
于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笑容,又看向乔雨琪冷漠的背影,声音破碎:
“雨琪,你看,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欺骗、伤害和复杂......她只是觉得,那个阿姨好像很难过......”
乔雨琪依然没有回头,但于晴和王肖霜都清晰地看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于晴抱着孩子,慢慢绕到沙发前面,隔着一段距离,面对着乔雨琪。
她看到乔雨琪飞快地低下头,试图掩饰那悄然滑落脸颊的泪珠。
“雨琪。”
于晴的声音充满了恳求:
“在以前的那些时间里,我们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很早很早就知道。因为杭哥…他喝醉的时候,发呆的时候,甚至看着我们的时候,眼里心里,念叨的都是你,你是他心尖上最柔软的那块肉,是他唯一的软肋和逆鳞,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清楚。”
“所以,所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一点都不比你小,他不是不难过,他只能用更疯狂的工作来麻痹自已,他不敢来见你,怕你更痛苦......”
“我不是来劝你原谅他,真的不是。”
于晴急忙澄清:
“那样的伤害,不是几句道歉和解释就能抹平的,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们两个人都这样痛苦地煎熬。”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今天的最终目的:
“雨琪,给大家一个机会,好吗?不是给杭哥,是给我们,给清柔姐,佳玲,微微,我,还有很多人,我们都想来看看你,只是作为......作为曾经一起共事过、玩闹过的朋友,我们都很担心你。”
“也给你自已一个机会,雨琪,走出来,见见阳光,听听别的声音,我们不说他,只说说我们自已,说说以前,说说以后,哪怕你之后还是决定离开,决定再也不见我们所有人,我们也尊重你,只求你,别把自已彻底关起来,好吗?”
于晴抱着孩子,几乎是卑微地恳求着:
“求你了,雨琪。”
乔雨琪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她满面泪痕,眼睛红肿,眼神里依旧是巨大的空洞和伤痛,但在那一片灰败的深处,似乎有那么一丝极微弱的、对外界和他人的反应,在于晴提及大家、朋友、以前这些字眼,尤其是看到那个对自已露出纯净笑容的婴儿时,那丝微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她死死地咬着已经没有多少血色的下唇,仿佛在用尽全身力气抵抗着什么,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极其艰难的内心的挣扎。
一直沉默旁观的王肖霜,看着于晴卑微的姿态,看着乔雨琪痛苦的模样,再看向那个浑然不知世事、眼神清澈的婴儿,最终,她重重地、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唉......”
王肖霜走到乔雨琪身边,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然后看向于晴,眼神依旧复杂,但锐利和冰冷减少了许多:
“行了,于晴,你......让她们找个时间来吧。”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事情能有所转机的期待:
“我倒也想看看,她们一个个的,到底都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这几乎等于是一种默许和帮忙了。
于晴闻言,瞬间泪如雨下,是感激,也是心酸,她连连点头:
“谢谢,谢谢你,肖霜!谢谢。”
乔雨琪没有明确表态,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她只是重新低下头,将脸埋得更深,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哭泣着。
但至少,她没有再坚决地表示反对。
那扇紧闭的心门,似乎终于被撬开了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透进了一缕极其微弱的光。
而撬动这条缝隙的,有于晴孤注一掷的勇气和真诚的剖白,或许,也有那个婴儿纯粹无邪的眼神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