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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0章 张雨馨的不归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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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日,清晨。

江州的秋意已浓,晨曦微露,带着沁人的凉意。

六点半整,曹文开着黑色劳斯莱斯,如同一只沉默的野兽,准时停在了望月府楼下。

他下车,打了个电话:

“乔小姐,我已经到了你们楼下,十五分钟内下楼就可以。”

他说完,点燃一支烟,耐心地等待着,白色的烟絮在清冷的空气中缓缓飘散。

楼上公寓内,弥漫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

乔雨琪和王肖霜对坐在餐桌旁,沉默地吃着早餐。

白粥小菜,煎蛋牛奶,简单却精致。

乔雨琪吃得很少,动作缓慢,每一口都像是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但比起前几天那种完全失魂落魄、食不下咽的状态,已是好了太多。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睑下有着淡淡的青影,但眼神里不再是全然的空洞,而是掺杂了困惑、伤痛,以及一种被迫接受现实的麻木,像是一潭被搅浑后又渐渐沉淀的静水,水面之下暗流涌动。

“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啊。”

王肖霜放下筷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放得轻柔:

“雨琪,你还适应吗?”

乔雨琪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

“还可以。”

王肖霜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叹了口气,犹豫片刻,还是继续开口,这些话她思考了很久:

“你们......现在分开了,这一个月,就先别想那么多,就当是一份特殊的工作,一个......观察他,也观察你自已内心的机会,等到期了,是走是留,再根据你真正的感受做决定。”

乔雨琪的目光落在碗里晶莹的米粒上,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

她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问,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自嘲:

“霜霜,你说......我是不是,其实已经被甩了?”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旋了无数遍,此刻问出来,依然带着尖锐的痛楚。

王肖霜心里一酸,连忙否认:

“怎么会!他这明明就是在用他的方式挽留你,你同意当这个秘书,不也是给了彼此一个机会,一个......看清所有真相,或者寻找转机的机会吗?”

她试图让自已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乔雨琪却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依旧迷茫得像蒙了一层雾: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想法了,好像一切都乱了,我的心......空了。”

她抬手轻轻按了按心口,那里依旧闷闷地疼。

这时,曹文的电话再次打了上来,提醒她们时间到了。

两人只好匆匆结束这顿食不知味的早餐,拿起包下楼。

车内,气氛压抑。

乔雨琪偏头看着窗外,城市的景象飞速后退,高楼大厦逐渐被甩在身后,车辆驶向规划新区,视野变得开阔,秋日的旷野带着几分萧瑟。

她的心情也如同这窗外的景色,繁华落尽,只剩荒凉。

到达江湾公馆,曹文熟练地打开后备箱,里面是几份包装好的紧急文件和几个看似贵重的礼盒。

“乔秘书,王小姐,麻烦搭把手,把这些送到一楼。”

三人拎着东西走进一号楼奢华的大厅。

还没等她们放下东西,一阵清脆欢快的孩童嬉闹声就传了过来。

只见大厅中央柔软的地毯上,张杭正蹲着身子。

他那个刚学会走路不久、咿咿呀呀学语的小儿子张文才,正摇摇晃晃地扑向他怀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旁边,已经能跑能跳、粉雕玉琢得像个小公主的女儿张文欢,举着一个精致的玩具,正兴奋地给张杭看,小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两位保姆和育儿师微笑着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倾泻进来,如同一束聚光灯,柔和地笼罩着他们。

张杭脸上带着乔雨琪极少见到的、近乎纯粹的温柔和宠溺的笑意,他耐心地听着女儿叽叽喳喳的言语,时不时伸手摸摸她柔软的头发,又及时伸出手臂,扶住那个跌跌撞撞扑向自已的小儿子。

那一刻,他身上所有商界巨鳄的锋芒、算计、冷硬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温暖而真实的居家气息,像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深爱着子女的年轻父亲。

乔雨琪猛地停住脚步,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这无比温馨却又对她而言无比刺眼的一幕。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涩、刺痛、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绝望瞬间涌了上来,几乎让她窒息。

她见过张杭的很多面,自信飞扬的、狂妄不羁的、深沉算计的、对她温柔呵护的......却独独没有见过他如此充满父爱、如此居家的这一面。

这个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心上,无比清晰地烙印下一个事实。

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属于她一个人,他有了自已的孩子,自已的家庭,而且,不止一个。

张杭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孩子们的头顶,看到了拎着东西、脸色苍白的乔雨琪和略显尴尬的王肖霜。

他脸上的温柔笑意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瞬间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公事化疏离的表情,只是对着她们的方向,几不可察地微微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对孩子们和保姆简单交代了几句,然后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步履沉稳地向门口走来。

“走吧。”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刚才那幅温暖得足以融化冰山的画面,仅仅只是乔雨琪悲伤过度产生的幻觉。

第一站,是位于江区中心正在以惊人速度建设的开心世界超大型综合项目基地。

车子驶入广阔的项目规划区域,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巨大的工地井然有序,塔吊如林,各种重型机械轰鸣作响,工程车辆来回穿梭,一派热火朝天、蓬勃发展的景象。

而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无疑是临近主道区域那一片已经初具规模的庞大庄园。

庄园的建造速度堪称行业奇迹。

十栋风格迥异的别墅主体已然巍然屹立。

几栋欧式风格的别墅,奢华大气,罗马柱、浮雕、拱形窗,尽显华丽与古典。

几栋中式庭院风格的别墅,白墙黛瓦,飞檐翘角,亭台楼榭与小桥流水环绕其间,典雅而宁静。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排列,而是经由顶尖大师精心设计,巧妙地融合在整体的园林景观之中,既各自独立成景,又相互呼应,构成一个极其壮观且和谐的建筑群落。

不远处,规模更为宏大的太行鲨鱼酒店也在同步加速建造,钢架结构已显露出庞然大物的雏形,气势恢宏。

张杭下车,信步走到一处地势稍高的平台上,负手而立,俯瞰着脚下这片日益壮观的王国。

秋风吹动他熨帖的西装衣角,猎猎作响。

他的眼神锐利而深邃,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信与力量感。

“乔秘书。”

他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被风清晰地送到身后:

“你觉得这里建造得怎么样?”

乔雨琪望着这片极尽奢华的产业,心中百感交集,却只是低声回答:

“很好。”

“王助理,你觉得呢?”

张杭又将问题抛给王肖霜。

王肖霜赶紧收敛心神,认真地回答:

“非常豪华,气势磅礴,设计感也很强。”

张杭轻轻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像是感叹,又像是在对着这片天地阐述自已的野心:

“好是好,就是这里的冬天,太冷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更加清晰:

“我一直在规划,在全球很多气候温暖适宜、风景绝佳的地方,都要有这样的豪宅,给我未来的女人们,给我的孩子们。”

他忽然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投向乔雨琪,眼神里没有了刚才俯瞰江山时的慨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残忍的坦然和强势:

“我确实很贪心,尤其是情感上,而且这条路,既然选了,我就会一走到底,很多人都喜欢用那是男人都会犯的错来开脱?我不敢苟同,因为我很清楚,我本身做的就是错的。”

“财富、权势、地位不断提升所带来的无限膨胀的野心,还有随之而来的、形形色色让人眼花缭乱的诱惑......寻常人抵抗不住,我也一样。”

“所以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俗人,一个贪婪的、不愿回头的俗人。”

他的目光沉甸甸的,像山一样压在乔雨琪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狼狈地微微低下头,心态再次失衡,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已都未察觉的颤抖:

“你......没必要和我解释这些。”

她宁愿他继续欺骗她,也好过这样赤裸裸地揭开血淋淋的现实。

张杭却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我不是在跟你解释,乔秘书,我是在向你阐述一个事实,关于我的事实,好了,看完了,下一站。”

他的话音落下,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大步走向座驾。

乔雨琪僵在原地,秋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冰冷彻骨。

阐述事实......多么冷酷、又多么真实的四个字。

彻底断绝了她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接下来,他们视察了紧邻庄园的开心世界主题乐园工地。

项目的核心负责人,以及精明干练的李英竹和气势彪悍的孙大彪早已带着安全帽等候在此。

一行人戴上安全帽,深入机器轰鸣的施工腹地。

张杭的巡查极其严格和仔细。

从大型游乐设施的安装进度与精度,到建筑材料的质量检验报告,再到施工现场的安全规范落实,事无巨细,他都要过问。

他时不时停下脚步,指着某处询问细节,李英竹和孙大彪则恭敬地跟在一旁,拿出图纸和文件进行详细说明和汇报。

张杭会提出一些一针见血、极其尖锐的问题,或者直接下达清晰明确的指令,语气果断,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这个区域的排水系统设计必须重新核算,增加冗余,我不想看到明年雨季这里变成一片池塘,耽误工期谁也负责不起!”

“工期可以合理追赶,但质量安全和施工规范是红线,谁碰,谁就立刻给我滚蛋!”

“从北美那边引进的那套时空穿梭设备,海关的清关进度每天必须准时报给我一次,我要知道每一个环节的卡点!”

乔雨琪和王肖霜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笔记本和录音笔,紧张地记录着他随口吩咐的每一个要点,生怕漏掉一个字。

乔雨琪看着他在工地上挥斥方遒、掌控全局的样子,看着李英竹和孙大彪这两位在各自领域也算得上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在他面前却表现得毕恭毕敬、唯命是从,再联想到早晨在江湾公馆那个温柔慈爱的父亲形象......

她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像一个巨大的、无法看透的谜团,复杂、陌生,却又散发着一种致命的、令人心悸的强大吸引力。

哪怕她此刻心碎神伤,痛苦不堪,也无法完全忽视这种强大气场带来的震撼。

一整个上午加上大半个下午,就在这种高强度、快节奏的巡查、会议和听取汇报中度过。

中间只是匆匆在工地的临时办公室里扒了几口早已凉透的盒饭,张杭一边吃还一边听着孙大彪关于安保系统建设的汇报。

等到所有紧急事务处理完毕,签署了好几份需要他当场拍板的文件,时间已经指向晚上九点多。

夜幕早已降临,工地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

坐回车里,张杭靠在舒适的后座椅背上,闭目养神了几秒钟,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忙碌后的沙哑:

“饿了,乔秘书,安排个饭店,我要吃顿好的。”

乔雨琪正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闻言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无措:

“吃......吃什么?”

她的大脑因为一整天的紧绷和内心的煎熬,已经有些转不动了。

张杭睁开眼,侧头看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语气里带着一丝上司对下属工作不力的天然训诫:

“一个合格的秘书,此刻应该根据我的口味偏好、现在的时间点、地理位置以及附近的餐馆情况,主动给我提供两到三个合适的选择,而不是反问我吃什么,这是你的基本职责。”

乔雨琪被他当着王肖霜和曹文的面训斥,脸颊瞬间涨红,窘迫得无地自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王肖霜,眼中流露出求助的信号。

王肖霜立刻心领神会,连忙接口,快速说出了三个饭店的名字:

“杭哥,附近有家新开的粤菜馆很不错,环境清静,或者上次您夸过的那家私房菜也可以,再或者......辣妖烤鱼离这里也不远。”

她特意把最后一个选项说得稍微慢了一点。

听到辣妖烤鱼四个字,张杭沉吟了一下,脸上的线条似乎柔和了少许:

“辣妖烤鱼是我叔家的,就去那儿吧,好久没去吃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

然而这句话听在乔雨琪耳中,却像是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是特意带自已去吃鱼吗?

可是,在这种情形下,在他刚刚那样冷酷地阐述事实之后,在她心如刀绞的此刻,她哪里还有心思去品味什么过去的喜好?

只觉得满心都是苦涩和讽刺,那烤鱼的香味仿佛都变成了嘲笑。

车子驶向辣妖烤鱼店。

虽然已是晚上九点多,但这家以味道闻名的店里依旧人气很旺,热闹非凡。

曹文提前打了个电话,店里给他们留了一个小包间。

四人落座。

张杭自然坐在主位,乔雨琪和王肖霜坐在他对面,曹文则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张杭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继续翻看着,头也不抬地对乔雨琪说:

“乔秘书,点菜。”

乔雨琪拿起菜单,心乱如麻,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些令人垂涎的菜品图片。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点什么好,只是凭着模糊的印象,点了条招牌的香辣烤鱼,又加了两个清淡的素菜,就把菜单递给了旁边的王肖霜,低声道:

“霜霜,你看看。”

王肖霜接过菜单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暗道不好。

这条鱼加上两个小菜,分量恐怕只够两个人吃,而且点的都是偏便宜的家常菜,请老板吃饭这显然不合适。

但她看乔雨琪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好当场再追加什么,只好把菜单递给曹文,希望这个经常跟着张杭应酬的司机能明白点。

曹文是个人精,看了眼菜单,就直接就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片刻后,烤鱼和两盘小菜被端了上来。

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但那分量在四个人面前,确实显得有些单薄可怜。

张杭放下文件,看了眼桌上的菜,眉头再次皱起,目光投向乔雨琪,声音听不出喜怒:

“乔秘书,你点的这些,看起来只是我们两个人的量,难道你不想让王秘书和曹文在这里吃?或者你觉得,我的饭量很小?”

他的问题很直接,带着审视的意味。

乔雨琪的脸瞬间再次涨得通红,像是被火烧一样。

她慌乱地摆手,语无伦次地解释:

“不,我不是......我没想到......我......”

她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觉得自已笨拙透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王肖霜赶紧打圆场:

“张总,实在是对不起,我刚才看了也疏忽了,没考虑周全,要不我们现在再点几个菜?加个硬菜?”

张杭却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压力:

“不用了,就这样吃吧。”

他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鲜嫩的鱼肉:

“都动筷子吧,吃完早点回去,还有事。”

结果可想而知。

四个人,一条鱼,两个小菜,对于忙碌了一天、饥肠辘辘的成年人来说,根本不够吃。

尤其是饭量大的曹文,几乎没怎么敢动筷子夹菜,光是埋头吃白米饭了。

乔雨琪自已心里难受得像堵了一团棉花,加上被张杭训斥后满腹的委屈,根本没有任何食欲,拿着筷子,半天没有动一下,只是怔怔地看着红油滚滚的烤鱼,仿佛那里面煮着她支离破碎的心。

张杭瞥了她一眼,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加重,带着明显的不悦:

“乔雨琪!”

他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让她身体微微一颤:

“你现在是我的秘书,不是我的前女友!在工作时间,顶着秘书的身份,不吃不喝算怎么回事?要是饿出病来,体力不支影响工作,是不是还要算我工伤?给我好好吃饭!”

他的声音不算很大,但在安静的包间里却极具威慑力。

尤其是那句清晰无比的前女友,像一把冰冷而锋利的刀子,精准无比地再次戳在乔雨琪鲜血淋漓的心口上,让她痛得几乎痉挛。

“你......你......”

乔雨琪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迅速蓄满,在里面拼命打转,她强忍着才没让它们掉下来。

心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愤怒。

你都这样对我了。

凭什么还凶我?

我都已经按照当初的约定,委曲求全来给你当秘书了,你还要这样处处刁难我、欺负我......凭什么!

王肖霜在一旁看得于心不忍,几乎要开口劝解。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乔雨琪虽然眼泪汪汪,泫然欲泣,却真的拿起了碗筷,低下头,小口小口地、机械地开始扒拉碗里的白米饭,偶尔小心翼翼地夹一根青菜,一小块鱼肉,默默地、几乎是吞咽困难地咀嚼着,那模样,像个受了天大委屈却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承受的小孩子,看得人格外心酸。

王肖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忽然觉得,张杭这种方式......虽然粗暴得近乎残忍,但似乎真的比一味地温言劝慰、小心翼翼呵护着她脆弱的情绪更有效。

至少,乔雨琪不再是完全沉浸在自已的悲伤世界里对外界毫无反应,她开始被动地接受外界的指令和压力,并做出反应了,哪怕是以这种极度委屈和压抑的方式。

她似乎在用一种近乎自虐的顺从,来麻痹自已,而这,或许正是她从绝望走向麻木,继而能够重新思考的第一步?

王肖霜不敢确定,只是心情复杂地看着。

这顿饭,就在这种极其怪异、尴尬和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了。

十月三日,综艺大战前夕。

一场没有硝烟却注定惨烈的战争,即将在娱乐圈拉开帷幕。

陆鸣执掌的星瀚娱乐,重磅推出的首档大型偶像户外真人秀花样少年,凭借强大的资本推广和几位炙手可热的流量小生的加盟,未播先火,话题度居高不下,各大媒体平台、社交网络随处可见其宣传通稿和粉丝应援,势头极其凶猛,大有一副横扫市场的王者姿态。

而张杭这边,由爱优传媒倾力制作,并与魔都卫视、爱优视频达成联播协议的挑战极限也毫不示弱,正式宣布定档,与花样少年在同一天、同一时段播出!

正面硬刚,火药味十足!

距离播出还有短短两天,宣传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肉搏阶段。

网络上,电视上,关于两个节目的讨论、预告片、明星海报铺天盖地,双方的水军、粉丝、路人吵作一团,好不热闹。

上午九点,乔雨琪跟着张杭,准时抵达爱优视频总部大楼。

气氛明显与往日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和兴奋。

最大的会议室内,项目核心团队齐聚。

负责人张雨馨正在做最后陈述。

她今天穿了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头发束成利落的马尾,神情自信,眼神明亮锐利,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张董,各位同事,挑战极限的所有后期制作已经全部完成,最终成片张董至少亲自审核过十遍以上,我们对质量有绝对的信心!现在,战争真的要开始了!”

张雨馨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议室,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星瀚娱乐那边的花样少年势头很猛,宣传投入巨大,但我们准备得更充分,我们的模式更新,内容更真实有趣!”

张杭坐在主位,身体微微后靠,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听完张雨馨的汇报,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直接下达指令:

“通知所有渠道伙伴,天天头条、威信公众号、鲨鱼TV娱乐板块、还有我们控股或深度合作的所有媒体渠道,舆论战第一阶段,现在启动,我不要温吞水的比较和拉踩,我要的是泼脏水,狠狠地泼!”

“找出他们所有能攻击的点,演技尴尬、剧本痕迹太重、嘉宾放不开、情节无聊......抓住一点,无限放大,用十倍、百倍的声量给我散出去,我要在开播前,就让一部分人对他们的节目产生先入为主的坏印象!”

“是!”

手下几位负责宣传的经理立刻领命,迅速起身离开会议室去执行。

命令被以最高的效率执行下去。

几乎是顷刻之间,网络上关于花样少年的负面舆论开始呈井喷式爆发。

各种所谓的内部人员爆料、现场观众路透、专业综艺分析人士点评层出不穷,用各种尖锐甚至刻薄的语言,将花样少年贬低得一无是处,仿佛它尚未播出就已经注定是年度烂片。

当然,星瀚娱乐那边也并非毫无准备,同样投入重金发动水军进行反击,一边为自已节目辩护,一边也给挑战极限刷差评。

双方在舆论场上投入重金,雇佣的水军和粉丝撕扯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一时间网络上乌烟瘴气,真假难辨。

陆鸣坐在自已宽敞豪华的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涌现的关于《花样少年》的负面新闻,并未显出太多慌乱。

他对身旁的助理冷声道:

“不用自乱阵脚,这都是正常的竞争手段而已,盯紧各项数据,做好我们自已节目的最后宣发保障,首播的收视率和口碑,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然而,到了下午,张杭的攻势再次升级,超出了正常竞争的范畴。

他直接在自已的办公室内,通过加密线路给远在海外的林青海打了个视频电话。

“海哥,忙呢?”

张杭对着屏幕里那个长相粗犷的男人笑了笑,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杀伐之气。

视频那头的林青海,背景像是一个私密性极高的书房,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弥勒佛模样,声音却一如既往的轻柔:

“小杭啊,听说你最近和陆家那小子在综艺上杠上了?动静闹得不小啊,怎么样,需要大哥做点什么锦上添花吗?”

“还真需要海哥帮个小忙。”

张杭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

“安排一支专业的团队,技术要过硬,手脚要干净,给星瀚娱乐的官网、他们的数据后台、还有他们那个花样少年的主要播放平台,制造点技术性麻烦,黑客干扰,数据攻击,ddos,甚至给他们非核心数据库里塞点小礼物,怎么让他们难受、怎么让他们在开播关键时段焦头烂额就怎么来,特别是今晚开播前后,我要他们的技术部门彻底乱套!”

林青海圆饼脸上的小眼睛眯了眯,露出一丝了然和残忍的笑意:

“玩阴的?呵呵,我喜欢,没问题,我手底下正好养着几支这样的顶尖技术团队,你把具体目标信息发给我,半小时内,让他们尝尝厉害。”

“谢了,海哥,回头请你喝酒。”

“自家人,客气什么,等着看好戏吧。”

电话挂断不久,星瀚娱乐的技术部门就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官网访问异常卡顿,几乎陷入瘫痪。

数据后台遭到不明来源的大规模、高强度的ddos攻击,流量峰值高得吓人。

甚至部分非核心的艺人宣传资料库和内部通讯记录被恶意加密删除,虽然经过技术骨干拼命抢修,大部分数据得以恢复,但也造成了不小的混乱、恐慌和间接的经济损失。

陆则气急败坏地冲进陆鸣的办公室,额头上青筋暴起:

“肯定是张杭干的!这个时候玩这种手段?”

陆鸣依旧风轻云淡的说:

“证据呢?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来只会显得我们无能,只会让外人看笑话。”

“张杭玩阴的,倒真是一把好手!”

陆鸣淡淡的笑了笑:

“让技术部门所有人今晚加班,全力防御,确保今晚节目播出不能出任何纰漏!哪怕是暂时牺牲一些次要功能,也要保证主播放渠道的畅通!”

当晚,八点黄金档,两大综艺如期播出。

开播初期,因为双方都投入了巨量的水军和资源在影视评分网站上互刷差评和好评,两边的分数都一度被刷得异常离谱,评论区更是乌烟瘴气,充斥着毫无意义的谩骂和刷屏,根本看不到真实观众的评价。

最后平台方不得不紧急介入,暂时关闭了评分系统和大量删除恶意评论,这个互相伤害的环节,算是打了个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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