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突袭望关岭(1 / 2)
三日后的清晨,当第一缕鎏金般的阳光刚刚掠过落泪谷西侧的山巅,营地深处那座镌刻着繁复符文的传讯阵突然亮起一阵急促的青光,符文流转间,天泪城大营与飞霜城渔城行营同时启动的消息,终于穿透重重山峦,传到了这片沉寂的山谷。
陈序接过传令兵递来的玉简时,指腹能清晰感受到符面上尚未散尽的灵力余波,那震颤如同远方战场传来的心跳,他站在帐外的高台上,玄色披风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望着谷中早已整装待发的十支作战营,甲胄在微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将士们按兵列阵,连呼吸都透着肃杀的节律。
沉默片刻后,陈序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刀,“噌”的一声脆响划破晨雾,刀锋在晨光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稳稳指向东北方向。
这是约定好的出发信号。
刹那间,早已蓄势待发的前锋营士卒们如同被唤醒的猛兽,十支作战营按照预先部署的路线迅速分作五道弧线,将士们踩着凝结的晨露,甲胄碰撞的轻响被刻意压到最低,连马蹄都裹上了厚厚的麻布,他们如同五道潜行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穿过谷口的密林,朝着东北方向的望关岭进发,衣袂扫过带露的草叶,只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
望关岭,坐落在落泪谷东北方向近五千里处。
那里山势虽不算巍峨,却如同一道天然的铁闸,扼守着通往幽冥海滩的咽喉要道,它距离幽冥海滩北侧的外围阵地已不足三千里,多年来一直是东极海诸势力安插在陆地上的最主要前哨站。
那片岭地四周布满了暗哨与陷阱,岩壁上开凿的箭楼如同密布的蜂巢,黑洞洞的箭口始终警惕地盯着来路,数年来,前锋营的作战营曾数次试图接近探查,却都被岭上的守军依托地利逼退,始终未能真正踏上岭地核心。
陈序的计划清晰而大胆,此次主力大营倾巢而出,东极海的主要势力必然会将注意力集中在正面战场,试图在幽冥海滩外围与主力展开决战,而前锋营要做的,便是趁着这个空隙,以最快的速度穿插到望关岭下,趁着守军兵力空虚之际出其不意地将其攻占。
一旦望关岭落入手中,这里便会成为前锋营向幽冥海滩渗透的稳固支点,既能切断东极海前哨站与后方的联系,又能作为后续部队推进的跳板,如同楔子般死死钉入敌军防线的侧后方。
马蹄踏过枯黄的草丛,发出细碎的声响,陈序抬头望向远方天际,那里的云层正随着队伍的行进缓缓移动,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突袭屏息等待,空气中弥漫着山风与紧张交织的气息。
五道弧线般的队伍如游蛇般朝着望关岭推进,沿途的地形远比舆图上用朱砂标注的更为险恶,仿佛每一寸土地都暗藏着吞噬生命的獠牙。
北路的两支作战营刚走出百里,便一头扎进了绵延百里的黑松林。
林中的古木都生得需三人合抱的粗壮,枝桠交错着遮天蔽日,连正午的日光都只能透过缝隙洒下零星光斑,落在及膝深的腐叶层上,泛着诡异的暗绿色。更棘手的是那些盘绕在树干上的血藤,深紫色的叶片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藤条上细密的尖刺沾着琥珀色的毒液。
中路三支作战营队伍穿行在断裂的丹霞峡谷间,两侧的岩壁如被巨斧劈砍过般陡峭,红褐色的岩石在正午日光下反射着灼人的热浪,将空气烤得如同沸腾的蒸锅,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刺痛。
可到了黄昏时分,气温又骤然下降,峡谷里刮起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小刀子,顺着衣领袖口往骨头缝里钻,割得人脸颊生疼,将士们只能裹紧披风,在冷热交替中咬牙前行。
南路的队伍则要穿过一片方圆千里的沼泽地,墨绿色的水面上漂浮着枯黄的水葫芦,底下的淤泥深不见底,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平日三倍的力气,有经验的老卒用长矛试探着前路,长矛没入泥沼的深度时常超过丈许,带出的淤泥里还缠着腐烂的人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吞噬过的生命。
更要命的是天气的变幻无常,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转瞬就会从远处飘来浓密的乌云,豆大的雨点夹杂着鸽子蛋大小的冰雹砸下来,砸在甲胄上噼啪作响,将士们只能迅速蜷缩在岩石凹陷处暂避,听着冰雹撞击甲胄的声响,感受着寒意从地面渗透上来,等待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洗礼过去。
行进途中,与零星的敌方巡逻队伍遭遇已是家常便饭,这些巡逻兵多是东极海小势力派出来的哨探,穿着各式各样的皮甲,手里的弯刀带着海腥味的锈迹,他们装备虽不算精良,却熟悉每一处山涧与密林,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他们常常利用地形设下埋伏,有时是躲在树冠上的弓箭手射出淬毒的冷箭,带着破空的锐响擦着头皮飞过,钉在树干上的箭尾还在嗡嗡震颤,有时是二十余人的小队突然从岩石后冲出,挥舞着弯刀嘶吼着扑上来,他们的战吼里夹杂着海蛇般的嘶鸣,脸上涂抹着靛蓝色的图腾,悍不畏死。
前锋营的将士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突袭,往往不等对方靠近,弓弩手便已张弓搭箭,密集的箭雨如飞蝗般掠过半空,紧接着刀盾手结成盾墙稳步推进,长枪手从缝隙中挺枪直刺,总能在盏茶功夫内将敌人击溃。
只是每次交锋过后,都要迅速用松土掩埋尸体,用烈酒擦拭血迹,连掉落的箭簇都要仔细收好,任何一点痕迹都可能引来百倍的追兵,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谨慎是生存的第一准则。
第七夜的月色如水银般倾泻而下,北路的作战一营、六营终于先于其他队伍,悄然抵达望关岭外围的黑松林中,望关岭的轮廓已能在月色中隐约望见,如同横亘在大地尽头的巨兽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