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黑袍修士的眼中渐渐浮出一丝狠厉(1 / 2)
当飞霜城渔城行营发起攻击的消息传至帐中,陈序终于下定决心,正式对断云峰展开围攻。
天刚蒙蒙亮,晨光费力地穿透厚重云层,在山间投下斑驳光影的刹那,陈序已立于断云峰下的坡地之上,他身披玄色战甲,甲片上还凝着未散的夜露,指尖轻轻摩挲着身前摊开的舆图,目光紧锁着图上标注的十七处红点。
那些红点所对应的箭塔,此刻正嵌在陡峭的岩壁间,被山间蒸腾的雾气笼罩,时而隐没,时而显露,塔尖反射的灵光如同细碎星辰,与主峰之上那道淡金色的防护法阵遥相呼应,最终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光幕,将整座断云峰裹得像一只坚固的铁桶,任谁也难以轻易撼动。
陈序缓缓抬眼,望向主峰之巅那个孑然独立的黑袍身影,隔着遥远的距离,对方周身散发出的天元境威压依旧清晰可辨,那威压如同实质的铜墙铁壁,连山风都要绕道而行,不敢轻易触碰。
只这匆匆一瞥,陈序心中便已有了决断,此等防御,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让麾下将士白白送死。
“传令各营,都给我稳住阵脚,谁都不许轻举妄动。”陈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晨风中远远传开。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前方云雾缭绕的断云峰,那座黑沉沉的山体如同蛰伏的巨兽,山壁上怪石嶙峋,沟壑纵横,淡金色的防护法阵正随着山风缓缓流转,阵纹如同活物般蜿蜒游走,与崖壁间裸露的灵脉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阳光穿过这张网,被折射成无数细碎的光斑,在山间跳跃闪烁,平添了几分诡异。
“这断云峰被东极海的杂碎经营了足足数年,根基早已稳固。”陈序沉声说道,“上面的防护法阵与山体灵脉紧密相连,浑然一体,十余座箭塔沿着山脊线依次排开,塔基深深扎入岩层深处,与山体牢牢咬合,塔身布满的符文彼此呼应,早已结成互为犄角的防御体系,咱们若是贸然硬闯,只会白白折损弟兄,断不可行。”
身后的程子庚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断云峰,眉头紧紧锁起,沉声问道:“那校尉之意是?”
程子庚跟随陈序征战多年,大小战役经历了上百场,无论是当年守卫寂静岭防线的惨烈,还是突袭飞月峰的惊险,亦或是支援延边湖的急迫,乃至落泪谷那场险些全军覆没的恶战,他都一一参与,但从未遇到过像眼下断云峰这样难啃的骨头,他心中清楚,若是强行攻打,伤亡必定无法控制,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既能拿下山峰,又能减少伤亡的法子。
陈序指尖重重戳在舆图西侧的箭塔标记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先清外围,这些箭塔看似独立,实则是主峰法阵的延伸,拔掉一座,主峰的防御便会削弱一分,传令各作战营,分成数组轮流进攻,务必带足用于破阵的爆裂符。记住,不求速胜,只求稳步推进,一步一个脚印地蚕食他们的防御。”
说罢,陈序将腰间的佩刀猛地抽出寸许,又重重顿在地上,刀柄撞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沉闷而厚重的响声,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传令下去,各营原地休整,随时等待命令,谁也不许擅自越线,这断云峰再硬,我们也能一点点把它啃下来,耗也要耗死他们。”
“此法虽稳妥,可太耗费时日了。”一旁的金世峰忧心忡忡地说道,“怕是会耽误了大营那边的整体计划,到时候不好交代啊。”
陈序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笃定:“无妨,我们本就是负责策应的前锋营,战局的走向并非我们能左右,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话音刚落,一阵山风呼啸着卷过阵列,将士们甲胄上凝结的寒霜被吹得簌簌作响,如同细密的雨声,陈序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急于求成的火气,也让每个人都清醒地看清了眼前这道看似可攀、实则暗藏致命杀机的天险。
此时,断云峰主峰的望台上,黑袍修士正负手而立,他身形高瘦,宽大的黑袍被山风扯得猎猎作响,衣摆翻飞间,隐约可见袍下露出的玄色长裤上绣着的暗金色纹路。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幽冥海滩的方向,远方天际,灵光如同密集的鼓点般不断炸开,红的、紫的、金的光团在云层间翻滚碰撞,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断云峰上也能清晰感受到那灵力碰撞产生的余波,连脚下的岩石都在微微震颤。
黑袍修士手中握着的调兵玉简还泛着冰冷的光泽,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记录着调兵的指令,先是三队最精锐的修士被紧急调往主战场支援,接着又是近半数的修士驰援侧翼,到如今,整个断云峰能调动的兵力已不足原先的三成,他低头看着崖下星罗棋布的箭塔,每座塔里如今只剩寥寥数名修士值守,连最关键的西麓节点,也只派得出一队战力平平的士卒驻守,根本无法抵挡大规模的进攻。
掌心的传讯符早已被他捏得发白,边角都有些磨损,黑袍修士向总营求援的消息已经发出去数道,每一道都带着急切与焦虑,可传回来的只有冷冰冰的几个字:若遇攻击,固守待援。这八个字如同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黑袍修士眼角的余光瞥见山下前锋营的阵列正在悄然变动,原本密集如林的队伍如同水流般缓缓分散开来,弓弩手迅速占据了两侧的高地,弓弦紧绷,蓄势待发,几名身着道袍的修士正围着西侧的箭塔低声交谈,不时用手指点着塔壁和周围的地形,显然是在勘察防御,寻找破阵的弱点。
黑袍修士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警铃大作,他猛地转身对着崖下嘶吼,声音因过度激动而变得沙哑刺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蠢货!他们是要准备清理外围箭塔,传令各节点,给我死死守住!谁要是丢了阵地,不用等总营问罪,我先把他的灵根剜出来喂海兽!”
嘶吼声在山谷间回荡,撞在岩壁上又反射回来,形成阵阵回音,却显得格外苍白无力,黑袍修士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身后,原本该站着十余名亲卫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山风,他攥紧的拳头重重砸在望台的栏杆上,坚硬的青石栏杆被砸得碎屑簌簌落下,焦虑像藤蔓般疯狂地缠上心头,他既怕外围的节点守不住,一旦箭塔被破,主峰的防御便会岌岌可危,又恨手中没有足够的兵力驰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步步逼近,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痛感,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一般。
接下来的数日,断云峰下没有出现惊天动地的冲锋,只有持续不断的试探与消磨,如同一场漫长而煎熬的拉锯战。
各作战营中的修士如同最耐心的猎手,不急不躁地与箭塔上的守军周旋,他们先用符文弩压制箭塔的火力,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塔壁,干扰守军的视线与判断,再由精通阵法的修士放出灵丝,缠绕住塔壁,一点点渗透进去,最后让擅长土遁术的修士趁隙潜入地下,悄无声息地破坏箭塔的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