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征镇安平之平安镇征(二十)(2 / 2)
“俺讲你成,你就成。”郑直没好气道“还不快去。”
郑墨夸张的落荒而逃,出了院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却又如同偷了谁的东西,赶忙捂住嘴。他瞅出来了,经过刚刚那妖妇安神,叔父心情好了不少。
“金矿、银矿、铜矿、铁矿、煤矿、人参、鹿茸、珍珠、玳瑁。”郑直将一张带有清香的堪舆拿出,然后如数家珍的开始对急匆匆赶过来的张荣、程敬还有旁听的郑墨解释“还有老张你最瞧不上的各种布,那可是好东西。每年运到咱大明,都是抢手货。剩下的,就是马,没错,他们这也有马场。”
张荣一边听,一边忍不住咧着嘴揪头发。旁边的程敬倒还绷得住,不过手里的烟都快烧到手了,也没有察觉。
郑墨同样目瞪口呆,这才晓得,那个妖妇到底带来了啥宝贝能够让叔父甘之如饴。
“这还不算,他们还有海港,可以和倭奴进行贸易,甚至全罗道的釜山就有数百倭奴商人。”郑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天亮后你们和老孙合计,这不是一锤子买卖,是长久的活计。”
他也是刚晓得,金勘原本就是靠着张绿水才有如今的位置。故而对方昨夜才要坚持让慎氏权听庶政,为的是下一步由张绿水取而代之。偏偏,不但世子不愿意,就连郑直也不答应。于是,金勘自然就和世子离心离德了。
正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他早就听闻张绿水大名,只不过以为是个只知勾搭人的妖妇却不想错了。对方竟然想要弄权,推老相好齐安大君为领议政。作为交换,张绿水将私藏的藩国坤舆全图献出,并且将各处矿场也一并拿出。用对方的话讲,若是找不到靠山,这些东西拢归也是旁人的,倒不如便宜了他这个新相好的。果然应了钟毅那句话‘宁与外贼不与家奴’,呸呸呸!。如此郑直自然也就改了筹划,反正也不吃亏。
送走心情亢奋的张荣等人后,郑直又坚持望了一个时辰的月亮,哪怕都快四更天了,依旧睡不着。干脆进了东厢房,那几个才回来睡下没多久的馆妇屋内。至于迎接都监安排的婢女,因为夜深了,根本没回来。
“改?”准备了一夜,又润色几次后,一早吉时将重新誊抄的题本再次拿给郑直看,却被否了。他并没有不满,赶紧解释道“下官确实修改了原文的遣词造句……”
“吉帮办误会了。”几乎没睡的郑直精神抖擞,将题本递给吉时“这上边只有人名,却不解释清楚他们彼此关系,陛下如何晓得谁是谁?”
金辅虽然也在司礼监文书房读过书,不过只是粗通文墨,毕竟他是御马监的,又常年在外做镇守。此刻听郑直的挑错处,并没有发现不妥。毕竟会干的不如会说的,郑直带着他们六个人荡平一场数万人的叛乱,若不是身在其中,他也不信。故而,认为,确实应该如此。
吉时却不这么想,他感觉一夜不见,郑中堂的口风变了。不过对方讲的也确实有理,毕竟这里迥异于中华,光是职官就让人看的头疼“依中堂意思,下官该如何改才稳妥?”
“不是依中堂意思。”程敬帮腔道“吉帮办不曾涉猎细务,须知乱贼彼此勾连,若不将他们各自关系捋顺,陛下咋晓得乱贼可恶?”
吉时立刻反应过来,这里边好多乱贼都是外戚。再联想到京师,立刻感觉想错了。毕竟天下人都晓得郑中堂与太后张氏有姻亲关系,如此,岂不是给外人递刀子。如今大功在前,哪怕吉时再不满意郑直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在此时抹黑的“中堂慎重啊。据下官所知,本次叛乱,无论宗室还是王亲,亦有忠义之士。”
“也罢。”郑直想了想“不过对于贼首朴元宗、洪景舟、柳子文等人一定要注明。”
“以下官拙见,不如对朴元宗等人亦不注解。只对慎守勤、任士洪等一干死于王事的忠臣注解。”吉时还想再劝,程敬却道“中堂以为如何?”
郑直沉吟片刻“好吧,不过若是陛下问起,吉帮办是要解释清楚的。”
吉时一愣“中堂的意思是,由下官亲送回京?”
“不止吉帮办。”郑直扭头看向金辅“金大监也回去。”
金辅有些不情愿,毕竟眼瞅着好处在眼前,这时候他离开,太亏了。
“吉帮办身强体壮,又是进士出身。”郑直自有道理“有些话,比如这些人彼此的身份,不方便写在题本上,吉帮办可以讲。”又看向金辅“金大监是宫里人,这功劳咋算,俺们不方便插手。若是二位不回去,就只能老程自个回去了。”
“不提旁的。”程敬苦笑自嘲一句“俺这老胳膊老腿受不了,怕是要走上好几个月。再者回去了,讲出来,谁信啊!”看向游移不定的金辅“宫里就更插不上手了。”
“放心。”张荣看吉时和金辅依旧迟疑,干脆道“俺们是一起来的,有好处,都有份。俺们的根在大明,还能为了这,坏了名声?”
“张把总讲的话糙理不糙。”郑直想了想,扭头看了看郑墨,开口“还应该派一个武职……”
原本大大咧咧的张荣,立刻闭嘴。
“这样。”郑直犹豫片刻道“万镗万舍人这次也是一马当先,让他一起,这次也算挣了份前程。”
按照制度,报功舍人可以直接获赐世职,一般是锦衣卫总旗。如今万镗只是一个普通舍人,可谓一步登天。不过正如郑直所言,万镗再不济,也是亲自跟着郑直从南门进的汉阳。这份前程,人家拿的不烫手。
原本对于郑直此举怀有疑虑的吉时,稍稍放心。他以为郑直会把杨琮打发走,如此整个赉诏使团就都被郑直掌握了。如今看来,对方也许只是想要多拿一些。可郑直讲的也不无道理,倘若所托非人,他们的大功就废了。相比起由此带来的拔擢,私下里赚取差价带来的利益也就不算啥了。
不是他寐于细务,实在是见识浅薄。哪曾想到,一国妃嫔,转瞬之间就为了一己私利将母国卖个干干净净。更不会想到,一国辅臣,竟然白日道貌岸然满嘴仁义道德,夜里竟然扛着大刀四处劫掠。拢归都是旁人的错。
金辅毕竟久在地方,远比吉时见多识广。哪里会因为郑直派了个无名小卒,而打消疑虑,反而怀疑对方是准备监视他们。
“金大监前些日子不是讲你有几个侄孙在忠清道做小官吗?放心,错不了。”待送郑直进昌德宫,吉时和程敬返回慕华馆后,张荣主动拉着金辅叙话“那是防着吉帮办呢。中堂和俺都走不了,程副使他开口,外朝信不信俺不晓得,可是皇爷他听不见啊。难不成,俺们提着脑袋拼命挣回来的,最后都便宜了吉帮办这看风景的?”说着拿出两锭一百两黄金推了过去“这是中堂给金大监的开办费,讲的好处另算。”
金辅不懂。
“酒香也怕巷子深。”张荣笑道“吉帮办在外朝讲的,陛下可能听不到。可是金大监在宫里讲的,陛下一定能听到。”
金辅瞅瞅二百两金子,面无表情,不过眼中多了些东西。郑直究竟打的啥主意,他不想琢磨了。做人要知足,有了这二百两金子,就不算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