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她敢反(1 / 2)
大军继续南下,铁蹄踏碎晨霜,旌旗遮天,如一条黑龙蜿蜒在苍茫大地。
风二爷与王将军并骑于龙头之处,两人之间却隔着一层比北风更冷的沉默。
风二爷终是按捺不住,压低声音:“老王,中营军连我风老二的面子都不给,这次怎会听令于一个女娃娃?”
他眼里血丝纵横,像北地冻裂的河床——昨夜他巡营,听见中营军齐呼“诸葛”之名,声浪之高,竟盖过了风家旗鼓。
王将军侧头,铜盔下的目光带着三分怜悯七分叹息:“老二,你真不知道?”
风二爷咧嘴,刀疤扯得狰狞:“你们一个二个打哑谜,老子刀口舔血半辈子,哪懂你们肚子里的九曲十八弯?”
王将军忽然笑了,笑得像一口破风箱,沙哑却痛快。
他探手入怀,扯出一物,随手抛过去。
风二爷接住,掌心骤沉——
那是一半兵符,风家世代相传的“后符”,与风二爷怀中之物本是一体,合则如月重圆。
冰符冰凉,却烫得他五指发颤。
“风缺失踪后,不知道是谁把它交给了诸葛凤梧。”王将军声音轻得像尘埃,“他说,风家若还想活下去,就得学会把刀柄递给别人。”
风二爷喉结滚动,刀疤泛青:“我父亲……给的吗?”
他脑海闪过少年时,父亲把两半兵符合于掌中,告诉他“风家军令,如孤月凌空,不可两圆”,如今月却圆在一个外姓女子掌中。
“她敢接,是因为她敢反。”王将军抬鞭遥指东南,“你们风家不敢反,怕百年清誉毁于一旦;她敢,因为她本就被逼到绝路。”
风二爷胸口起伏,像塞外暴风雪的前奏。
王将军继续道:“兵符只让中营军‘不得不从’。真正让他们死心塌地的,是前天夜里——”
他声音忽地发飘,仿佛又陷进那场梦魇。
……
前夜,月黑无星,三十万中营军宿于龙牙谷。
诸葛凤梧白衣素履,独入中军大帐,只带一盏青灯、一卷布阵图。
她抬手,灯影碎成八瓣,落于八方。
顷刻间,风雷动,沙石走,天地改向。
三十万人,连人带马,被生生困在八阵图内。
风不能出,月不能入,鼓声传不出十步,旗影辨不清咫尺。
那一夜,无人伤亡,却人人浴汗如洗——
他们仿佛同时梦见自己死于万箭,又同时梦见自己凯旋而归。
黎明前,诸葛凤梧收图,白衣不染尘,只淡淡一句:“诸位可愿再随我往南?”
三十万人单膝跪地,刀背击胸,声震云霄:“愿随诸葛将军!”
……
王将军说到此处,眼底仍残存惊悸:“老二,我戎马三十载,第一次知道‘怕’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