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8章 最危险的地方 才最安全(1 / 2)
马蹄踏碎晨霜,五道身影先回了趟京都,随后,自京都北门而出,像五枚刺入寒山的钉子……
沈涵骑在最前,披着陈泽当年留下的旧氅衣。
那件青灰布袍早已褪色,袖口磨得发白,却仍固执地裹在她身上,
仿佛只要这件衣还在,他就还没真正离开!
风从燕脊原吹来,带着北方特有的铁锈味,那是雪与岩层交融的气息,也是杀场才有的味道。
“娘……”陈无虑伏在马背上,忽然开口,
“你说爸爸为什么选在归墟岭等我们?
那里……不是传说中‘断魂谷’吗?连飞鸟都不敢越岭而过。”
沈涵没回头,只轻声道,
“因为他知道,只有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她握紧缰绳,指尖触到藏在袖中的信纸,那行字像是刻进了骨髓里……
“我在槐花开的地方等你,陈泽。”
可这世间,哪有槐树能在终年积雪的归墟岭开花?
除非……那花,是用血浇灌的。
第三日黄昏,队伍抵达镜渊关外。
昔日雄关早已荒废,石墙上爬满黑藤,如同凝固的血管。
关门半塌,上悬一块残匾,依稀可见“生人勿入”四字,墨迹斑驳如泪痕……
“三年前瘴气爆发时,守关将士一夜暴毙。”
陈无忧低声说,刀尖挑开缠绕在门轴上的枯藤,
“但奇怪的是,尸体无伤,瞳孔扩散,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
沈母抱着药罐坐在马车里,脸色苍白,
“你们真要进去?这地方,连鬼都不收魂。”
沈父拄杖立于风中,望着关内深处翻涌的灰雾,忽然笑了,
“我年轻时听过一句话,桥断了,人才能走过去,
心死了,执念才会活过来。”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
“陈泽没死,他是把自己变成了一座桥。”
众人默然,唯有檐角一枚铜铃残片,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叮”。
似曾相识,沈涵猛然抬头,那声音,和山沟村茶馆里的铜铃,一模一样!
她快步上前,从残垣下拾起半片锈铃,掌心忽然一阵灼痛。
一道细小裂痕自铃身蔓延而出,竟缓缓渗出一丝暗红液体,腥而不腐,宛如陈年血露。
“这是……‘血引’?”
陈无忧惊呼,
“传说中守桥人用来标记归途的东西!他们说,只有至亲之人的思念浸透铜铃,它才会苏醒……”
沈涵怔住,泪水无声滑落,原来他一直记得!
记得那个雨夜,她站在桥头喊他名字的声音;
记得她为他缝补衣襟时,针脚歪斜的模样;
记得她说过,“只要你回来,我就在槐树下等你。”
所以他回来了,哪怕是以执念为种,以遗忘为土,借他人之名重投人间……
他也回来了。
夜宿破庙,篝火跳动。
陈无虑蜷在角落睡觉,手中还攥着一只未编完的草蚱蜢。
沈涵轻轻替他盖上毯子,忽觉背后寒意袭来……
火光映照的墙壁上,本该是影子的地方,此刻竟浮现出一道陌生的人形轮廓,
高冠广袖,肩扛长桥虚影,脚下蔓延出无数根须般的黑线,直通地底。
“你终于来了。”那影子开口,声音像是千万人齐语,又似一人低吟,
“你可知‘归墟’为何叫归墟?”
沈涵不动,只问,
“你是谁?”
“我是最后一个守桥人。”
影子缓缓转身,火光却穿体而过,照不出面容,
“也是你丈夫曾经的身份。”
“陈泽……他到底去了哪里?”
“他不是去了,是他成为了。”
影子抬起手,指向北方群山最深的一道裂谷,
“归墟岭本无名,直到有人自愿沉入谷底,以身为桩,镇压‘往生逆流’。”
“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