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人生如梦 一尊还酹江月（2 / 2）

三年不见，陈泽瘦得脱了形，脸颊凹陷，颧骨高耸，

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如今灰白交错，眼神中也没有了昔日的锋芒，

就好像……一潭死水般的平静，平静到可怕！

“你认错人了。”

他说，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我没有认错！”

沈涵泪如泉涌，

“你耳朵后面的那颗痣！还有你左手小指断过一节！

你说过的，那是你小时候爬树摔的！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泽闭上了眼，他没想到，沈涵居然能认出来他，

沉默良久，才睁开，语气淡漠道，

“沈涵，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被打扰。”

“过得很好？”沈涵几乎是哭着吼出来，

“你现在在要饭！你在喝别人的剩汤！

你知道这三年我们找了你多久吗？我父亲病倒三次，母亲整夜失眠！

龙子承发动整个京都的情报网找你！贾方圆每年清明都去你家门口放花！

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泽沉默良久，忽然笑了，笑得凄凉，

“经历？我只是想做个普通人而已。

你以为我愿意一辈子活在阴谋、斗争、权力的游戏里吗？

我不想再被人利用，也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人因为我受伤……我累了。”

他说完转身欲走，沈涵一把抱住他，泣不成声，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哪怕打个电话也好！

你知道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有没有地位！

我在乎的是你活着！只要你活着！！”

陈泽的身体微微颤抖，却没有挣脱。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原来，你还活着。”

两人同时望去，只见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巷口，车门打开，一名女子撑伞走下。

她一身素白长裙，外披墨色大衣，容貌清丽绝伦，眉宇间却透着凛冽寒霜。

是武雪。

当年京都四大世家之一武家的大小姐，也是陈泽风流时代，最亲密的知己。

她曾与他并肩作战，也曾在他最危险时挺身而出。

三年前他突然失踪，她是第一个察觉异常的人，也是唯一坚持认为他还活着的人！

此刻，她站在雨中，目光如刀，直刺陈泽心头。

“你躲了三年。”她说，

“躲得够久了。”

陈泽苦笑，

“我不是躲，我只是……想找回自己。”

“找回自己？”

武雪冷笑，

“那你现在找到了吗？一个靠施舍度日的流浪汉，就是你想成为的人？”

“至少我很干净。”

陈泽低声说，

“我没再沾血，没再算计任何人。

我甚至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吃饱饭……但这三年，我睡得很安稳。”

武雪怔住，沈涵紧紧抱着他，泪水与雨水交织。

而巷子另一头，不知何时已悄然聚集了几个人影。

为首的，正是龙子承。

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手中握着一把黑伞，身后跟着数名保镖模样的人。

他一步步走近，眼神复杂地看着陈泽，最终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却坚定，

“小家伙，我们找了你整整三年。

京都的所有权贵，今日皆已到场，贾家派了代表，是贾江锋。

李家那位，李青山也亲自来了，而且李青衣也在后面那辆车里。

林家那位小姐，每年给你烧七次香……

你以为没人记得你？这次，你算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陈泽望着眼前这群熟悉又陌生的人，喉咙哽咽。

龙子承看了眼众人，继续说道，

“你不是消失了，你是选择了遗忘。

可这个世界，从未忘记过你，因为你曾救过多少人的命？

扳倒了多少贪官污吏？扶持了多少寒门子弟？

你建立的基金会至今仍在运作，资助着上千名贫困学生……

你以为你一无所有？不！你拥有的比任何人都多！”

“可我已经不是那个我了……”

“我现在什么也不是，我就是个普通人，就是个残废而已……”

陈泽喃喃。

“那就重新开始。”

龙子承站起身，伸出手，

“你可以选择不做甩手掌柜，不做权谋棋手，但请你至少回来，做回自己。

让关心你的人，亲眼看着你吃饭、睡觉、开怀大笑、痛苦大哭……

而不是活在你自己的梦里，找你自己。”

雨越下越大了，远处，一辆警车鸣笛驶过，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位老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

“女婿，为了我女儿，为了你儿子陈无忧和你闺女陈无虑，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