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领域－镜花水月（2 / 2）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翻腾的思绪，将警惕提升到极致，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清歌？”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温和、带着熟悉关切的声音，突然从她侧前方的几面镜子后传来。
清歌猛地转头！
只见百里容止的身影，正站在几面镜子交错形成的空隙处，脸上带着她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淡淡微笑，眼神清澈地看着她。
“还来这套？！”清歌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被戏耍的屈辱感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这该死的镜妖，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亵渎容止的形象来愚弄她！
“死！”
没有任何废话！清歌眼中杀意爆燃！脚下朱雀真炎轰然炸开，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手中长枪化作一道焚灭万物的赤金怒龙，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刺“容止”的咽喉！这一枪，蕴含了她所有的愤怒与力量，誓要将这冒牌货连同镜子一起轰成齑粉！
“容止”似乎早有预料，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晃，轻描淡写地避开了这含怒一击。
“是我！清歌！冷静！”他一边格挡开清歌随之而来的狂风暴雨般的枪影，一边焦急地低喝，声音带着真实的急切。
“撒谎！你觉得这样戏耍我很有趣是吗？！”清歌根本不信，攻击越发狂暴凌厉，枪枪不离要害！赤金色的火焰在镜域中疯狂肆虐，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
“容止”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密集如雨的枪影中艰难闪避格挡，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急促地说道：“记得你五岁那年，在御花园假山后面尿了裤子，是我帮你……”
“停！停手！”清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狂暴的攻势瞬间戛然而止！
长枪硬生生停在半空，枪尖距离“容止”的咽喉只有一寸！
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五岁尿裤子……这事除了容止和她，绝无第三人知晓！
“真的是你？！”清歌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后怕。
“是我！”容止也松了口气，迅速靠近，眼神交汇，确认了彼此眼中同样的心有余悸和疲惫。
两人迅速背靠背，简单快速地交换了各自的遭遇，对镜月这镜中领域的诡异和凶险有了更深的认知。
“嘻嘻嘻……哈哈哈……”镜月那令人厌烦的、如同银铃般清脆却又冰冷刺骨的笑声再次从四面八方响起，
“好玩！真好玩！看着你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互相猜忌，差点自相残杀……真是……太有趣了！”笑声中充满了纯粹的、令人作呕的恶趣味。
这镜中领域不仅能完美复制他们的形貌、武器、甚至攻击模式和力量属性，更能利用空间错位和心理暗示，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样下去，他们的体力和灵力迟早会被这无限循环的攻防耗尽，最终沦为镜中的亡魂。
“不能再拖了！”容止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这领域必有核心阵眼！找到它，摧毁它，是唯一的生路！”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无尽镜壁，大脑飞速运转。
“容止，”清歌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冷静，
“你还记得……星辰送给我们保命的那件东西吗？”
星辰？
容止脑海中瞬间闪过临行前，星辰郑重交给他们的一个古朴的、只有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圆筒。
星辰当时只说了句：“破妄之时，或可一用。”
那东西！容止的眼神骤然亮起！一丝希望的火苗在心底燃起！
“我来激他现身！剩下的……交给你了！”清歌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决绝。
容止重重点头，目光瞬间锁定了镜域中一个看似寻常的角落，全身气息收敛，如同潜伏的猎豹。
清歌深吸一口气，猛地踏前一步，声音灌注灵力，如同惊雷般在整个镜域中轰然炸响：
“镜月！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真以为我找不到你吗？！”
她长枪斜指，气势如虹，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听着！下一次，无论你以何种面目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你的死期！”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极尽刻薄与轻蔑，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向镜月最在意的地方：
“而且，说实话，你这小鬼不仅不可爱，简直……丑陋得令人作呕！”
“看看你脸上那些恶心的裂纹，像不像爬满了腐烂的蛆虫？你口中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看到你这副尊容，怕不是要恶心得隔夜饭都吐出来？他收留你，恐怕也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打发时间的、丑陋的玩具吧？”
“住口！你胡说！！”镜月那一直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无法控制的波动！
充满了被戳中最痛处的狂怒和惊惶！一声尖利到破音的嘶吼从无数面镜子深处同时爆发！
“大人……大人不会嫌弃我！！”
“呵，”清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胜利在望的弧度，继续火上浇油，言语如同淬毒的匕首
“嫌弃？他岂止是嫌弃！想必他本身也是个见不得光的、与你一般丑陋不堪的怪物！”
“否则，怎会与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惺惺相惜’？你们不过是躲在阴沟里的，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可怜虫罢了！”
“闭嘴！！闭嘴！！！我要撕烂你的嘴！把你的舌头扯出来！！”镜月彻底失控了！
清歌的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将他心中最深的恐惧和最不容亵渎的信仰狠狠践踏、碾碎！极致的愤怒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和隐匿！
“杀了你！现在就杀了你——！！！”
伴随着镜月那歇斯底里、充满无尽怨毒的咆哮，整个镜之领域如同沸腾的油锅般剧烈动荡起来！所有的镜子都在疯狂地震颤、波动！
镜面如同水银般扭曲翻滚！无数个“清歌”和“容止”的镜像在镜中发出无声的尖啸！一股毁灭性的能量在领域核心疯狂汇聚！
就在这能量爆发的中心点，在清歌正前方剧烈波动的镜面漩涡之中，镜月那布满裂纹、因极致愤怒而扭曲狰狞的小小身影，如同从地狱熔岩中爬出的恶鬼，缓缓地、带着滔天的杀意，强行凝聚显现出来！
他死死盯着清歌，眼中只剩下纯粹的、要将她挫骨扬灰的疯狂！
机会！
就在镜月被愤怒冲昏头脑、强行显化真身吸引清歌全部注意力的同一刹那！
如同鬼魅般在无数镜面折射光影中无声穿行的容止，终于捕捉到了那隐藏在重重虚影之后、空间最不稳定角落里的——一面毫不起眼的小圆镜！
那面镜子边缘铭刻着古老的月纹，镜心深处，一轮清冷虚幻的残月，正散发着维系整个领域的核心波动！
“就是它！”容止眼神如电，手腕一翻！
一个通体漆黑、非金非玉、造型古朴、只有三寸长的金属圆筒，瞬间出现在他掌心！
这正是星辰所赠的“破妄锥”！筒身冰冷，入手沉重，筒口对准了那面核心残月镜！
“清歌！”容止在心中低喝一声，无需言语，默契自成！
“镜月！”清歌面对着显形的、杀气腾腾的镜月，烈焰长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枪尖直指其眉心，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宣判着最终的结局：
“我说过——你的现身，即是你的死期！受死吧！”
“砰——！！！”
一声并非金铁交鸣、而是如同空间本身被洞穿的、沉闷到令人心悸的爆响！
在镜月因清歌的宣言而杀意沸腾、注意力完全被吸引的瞬间！
一道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湮灭一切虚妄的漆黑光束，无声无息地从容止手中的“破妄锥”尖端激射而出！
它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精准无比地、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瞬间洞穿了那面隐藏在最深处、映着残月虚影的核心镜面！
“咔嚓……哗啦——！！！”
那面核心镜面应声而碎！如同被打破的平静水面，裂痕瞬间蔓延至整个镜身，然后彻底爆裂成漫天闪烁的晶粉！
“呃啊——！！！”
几乎在镜子破碎的同时，显形在清歌面前的镜月，眉心正中央，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拇指粗细、边缘光滑、深不见底的——绝对虚无的黑洞！
没有鲜血，没有伤口，只有纯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镜月那双因愤怒而瞪圆的、布满血丝的汞绿色眼眸，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极致的惊骇和茫然所充斥！
他僵硬地抬起布满裂纹的手，似乎想触摸眉心的黑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怎……怎么会……大……大人……”
话音未落——
“嗡……哗啦啦啦——！！！”
如同连锁反应，整个镜之领域发出了天崩地裂般的哀鸣！所有悬挂的、矗立的、镶嵌的镜子，无论大小远近，镜面上同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然后在一声更加宏大、更加绝望的破碎声中，亿万面镜子同时崩解！化作一场席卷整个空间的、冰冷刺骨的、闪烁着绝望寒光的——镜之暴风雪！
领域，彻底破灭！
光芒扭曲，空间置换。
清歌和容止只觉得眼前一花，脚下再次传来坚实的土地触感。
刺鼻的腐土气息和乱葬岗特有的阴冷死寂重新将他们包围。
他们……回来了！
镜月那小小的、布满裂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半空中软软地跌落在地。他眉心的黑洞无声地旋转着，仿佛在吞噬他最后一丝生机。
身体上的裂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蔓延，银色的“血液”不断渗出。他仰面躺在冰冷的土地上，茫然地望着灰暗的天空，眼神空洞，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流逝。
看着即将彻底消散的镜月，清歌和容止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一股劫后余生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总算……
然而，就在他们心神稍懈的这一刹那——
“轰——！！！”
一股无法形容、远超之前任何敌人、仿佛来自九幽深渊最底层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座崩塌的山岳，毫无征兆地、狂暴无比地——从天而降！
空气瞬间凝固成沉重的铅块！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乱葬岗上散落的枯骨、碎石，甚至漂浮的尘埃，都在这股降临的威压下瞬间静止！
清歌和容止脸色剧变，如遭雷击！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灵力运转瞬间变得滞涩无比！
他们猛地抬头，望向那威压降临的源头——灰暗的天穹，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撕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
真正的恐怖……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