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棋子or掌棋之人（1 / 2）
“那扇门之后，”圣主玄明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沧桑感，指向那扇再次归于沉寂、绘满古老符文的厚重木门，
“曾是人族与神界沟通的唯一通道——登天梯的投影节点。”
墨星辰的眼神没有丝毫放松，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她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圣主阁下，召唤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至于这突如其来的‘神谕’……”
她的目光扫过紧闭的木门，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又与我有何干系？”
玄明似乎想解释神族的指令，但话未出口——
“我拒绝。”墨星辰霍然起身，清冷的声音斩钉截铁，在空旷的清心阁内回荡，
“无论神族下达了什么，我概不接受！”
她直视着玄明，目光锐利如刀：“若您有事，请直言。另外，‘圣女’一事，我正式拒绝。请您即刻澄清，收回此名号。”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充满算计的地方。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扇紧闭的木门之后，原本隐隐波动、试图传达什么的神圣气息如同被掐断的烛火，骤然消散！彻底归于死寂！
仿佛里面的存在也因她这毫不留情的拒绝而陷入了沉默或……愠怒。
“墨姑娘，且慢！”玄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苍老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坚持，
“可否……听老朽讲完，再走也不迟？”他并未起身阻拦，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低沉而沉重，仿佛在揭开一道陈年的、流着脓血的伤疤：
“自上次子伯言带回关于神族的消息，我们才真正明白……人族，早已被神界视作弃子。”他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深刻的痛苦与不解，
“我不明白！人族世世代代虔诚供奉，献上最好的资源与信仰，所求不过一方安宁。”
“可如今，神族非但不再庇护，反而将我们视为予取予求的‘所有物’！我试图沟通，寻求一个解释，哪怕只是一个敷衍的理由……然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他抬起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看向墨星辰：“直到今日，你的到来……那沉寂多年的通道，才再次有了反应！祂……因你而回应！”玄明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的苦涩，
“这一切，并非老朽设计。将你推至风口浪尖，非我所愿，却是目前唯一能引起祂们关注、甚至可能撬动僵局的方法。”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无比坦诚：“我让子伯言将‘圣牌’交予你，其一，确因你献出《清心经》的功绩，此功泽被苍生，当得起圣殿的敬意与保护。”
“其二……”
他直视着墨星辰，一字一句道，“我已知晓，混沌石与你共生。”
“赋予你‘圣女’尊位，并非仅仅为了圣殿，更是为了你自身！此名号一旦坐实，便意味着你得到了圣殿乃至整个人族正统的全力支持与背书！”
“它将是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大陆上绝大多数觊觎混沌石的势力，至少在明面上，不敢轻易动你！”
墨星辰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哦？站在我这边？圣主阁下，您自己……难道对混沌石就毫无觊觎之心？不动心？不想要？”
这话如同锋利的匕首，直刺核心！一旁侍立的子伯言心头猛地一沉，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玄明并未动怒，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眼中是一片历经沧桑后的清明：“贪婪，是人性之本，老朽亦不能免俗。”
“若说对混沌石这等天地至宝毫无念想，那是虚伪。”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铿锵有力，
“然而，人心之上，总有比贪婪更重、足以将其压制之物！”
“那是什么？”墨星辰追问，清冷的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探究。
玄明缓缓站起身，踱步到窗边，手中捻动的玉质念珠停了下来。
他望着窗外圣殿广场上虔诚祈祷的信徒，又似在眺望这片广袤而多灾多难的人族疆域，最终，缓缓吐出两个重逾千钧的字：
“守护。”
“守护？”墨星辰咀嚼着这个词的分量。
“不错，守护！”玄明转过身，目光如同燃烧的炬火，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人族如今岌岌可危！怨气肆虐，魔族觊觎，神族漠然甚至虎视眈眈！”
“我们如同砧板上的鱼肉，是各方眼中的‘香饽饽’！混沌石在你身上，你便是这黑暗乱世中，我们所能抓住的……唯一的希望之光！”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悲壮的使命感：“若是在和平盛世，身怀重宝的你，必会引来无数贪婪的窥视与争夺，老朽或许也难以免俗。”
“但在此刻！在此人族存亡续绝之秋！混沌石必须是你！也只能是你！圣殿……将倾尽所有，守护你，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势力，将你夺走，将这缕希望之光掐灭！”
走出圣殿。
圣殿高耸的白色穹顶在阳光下反射着圣洁的光辉，却无法驱散墨星辰心头的沉重。
她仿佛走在云端，脚下虚浮，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玄明的话语——“守护”、“棋子”、“希望”、“唯一的光”……这些沉重的词汇像无形的锁链缠绕着她。
“星辰！”九幽低沉而带着担忧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墨星辰却恍若未闻，径直向前走着，眼看就要撞进九幽怀里。
“小心！”九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肩膀。
入手处一片冰凉，他这才发现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整个人失魂落魄。
“怎么了？”他紫眸中满是关切与焦急，将她轻轻带到一旁僻静的回廊下。
墨星辰靠在冰冷的廊柱上，眼神迷茫地望向远方，声音轻得像一缕叹息：“九幽……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天道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她抬起手，仿佛在虚空中描摹着无形的线条，
“每一步，都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推搡着，向着那最终的王座……或者说，是最终的战场……踉跄前行。”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无力感：“而我身边的一切……清歌、子墨、容止、叶清羽……甚至是你……都像是为了拱卫我这枚‘将帅’而牺牲的‘兵马’。”
“为了我的前行，他们厮杀、受伤、甚至可能……陨落……”一滴冰凉的泪珠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好迷茫……好累……”
她猛地捂住心口，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挣扎、呐喊，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抗拒：
“我……我不想要混沌石！！”
砰！砰！砰！
就在这句话冲口而出的瞬间！墨星辰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撕裂！
剧烈的、几乎要将灵魂都绞碎的痛楚骤然爆发！如同万千钢针同时刺入心脉！她眼前一黑，所有感知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星辰——！！”
【主人——！！】
九幽惊恐的呼喊和99撕心裂肺的尖叫，成了她意识沉沦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黑暗空间。
冰冷，死寂，无边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将她紧紧包裹。
意识仿佛化作一叶孤零零的扁舟，在这片虚无的漆黑之海中沉浮、飘荡。
在这意识之舟的核心，在那颗代表着墨星辰本源的、散发着微弱混沌辉光的“心”之所在——一个模糊不清、充满了扭曲与怨恨的黑色身影，正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