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世（2 / 2）

伴随着一声狂怒的低吼，陆执一把抽出匕首，鲜血四溅。

李胤在狂笑中殒命。

可惜只折磨了他六个月，他终还是结果了他。

他跌绊着出了水牢，单手捂着紧缩的心口，蚀骨焚心般的疼痛席卷全身，就这样不知如何回到了寝宫。

他再度，不知第多少次，召来了许多昔日的宫女太监。

大殿之上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的人。

他如同疯子一般，红着眼，浑身颤抖，时而暴怒，时而温顺，逐一拎起众人，一个个询问...

要她们给他讲她的一言一行，甚至要她们模仿她的每一个动作。

思她念她，极度的想念与心痛，让他常常夜不能寐，无法镇静，只能借助五石散。

在她走后的第二年里，他开始吃斋念佛，为她修建往生桥，以血为引，不惜用阳寿为代价，为她求来生.....

她走后的地三年。

一个夏日里，连日暴雨，浇出了陆府她昔日所住院落，桃花树下埋藏的一样东西。

他得知后，如获至宝，亲自相取，抱着满是尘土的银盒，不予任何人相碰，沿途抱了一路，回到宫中，亲自扫下其上尘土，亦亲自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

陆府伺候过她的婢女说，东西是她十四那年，入宫之前的一天夜里，亲自埋藏。

是什么东西，让她如此珍视，却又如此怕被人发觉，要长埋地下。

他屏退了所有人，独独自己一人时慢慢地将那银盒打开。

将将开了一半，原是笑着的，但那笑就定在了脸上。

黑暗的眸子陡然模糊一片，因为他看得清楚。

里边不是什么珍宝，甚至不是什么好东西。

相反皆是一些破旧之物。

一张帕子、一张有着字迹，被团过的纸张、一只坏了的弹弓、一个破碎了的杯子......

尽数是他年少时用过之物。

眼泪顺着他的脸庞划落而下，无声无息.....

心口紧紧地一缩，他将那些东西一寸寸抚摸了千遍万变，甚至留下了银盒之上扫落的尘土。

她走后的第四年，他开始时常能看见她。

有时是她五岁时的样子。

她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一步也不愿多走，时而张开小手，踮着脚尖，要他抱。

有时是她十二岁时的样子。

婷婷少女初长成，管着他不许他再进赌坊；再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有时是她十四岁时的样子。

她常常偷偷地看他，被发现后便涨红了小脸，连声否认......

他时常莫名地笑出了声，温和地开口：“姌姌乖，自己走。”

而后又无奈地摇头，低头伸手意欲将她抱起，却陡然发现她，再也抓之不住......

幻影破灭，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那抹温和的笑，也跟着僵在了脸上，许久许久......

她走后的第六年，他开始愈发地依恋五石散度。

直到第八年，往生桥建成......

一日夜晚，他赤着上身，躺在龙榻之上，双眸轻闭，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夏风吹动桌案上的白纸，纸上散落粉末.....

龙榻前的幔纱随风轻动。

他模糊的视线中渐渐出现了色彩，亦出现她的样子......

粉、白相叠，两道轻薄如蝉翼的纱幔自榻顶泻下。

鎏金香炉顶端飘着袅袅青烟，烛火掩映，衬的帐帘之内更加迷离朦胧。

他紧掐玉腰，着力生猛，声音疏离低沉，渐渐地凑到了她的耳边，缓声开口：

“跑什么，嗯？你看到鬼了？”

她素手掩面，双颊绯红，娇音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不，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