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 番外二(2 / 2)
展岳的一双眼眸如满月般,清光泠泠:“我不是早就留够了时间给你们相商?距我们定下这桩承诺,已过去一年多,怎么,世子还没有与国公爷商量清楚?”
“是世子欺我脾气好?”
“还是国公爷反口复舌惯了,又打算来招出尔反尔?”展岳的长眸半眯,目光如鹰隼般凛然地射向安国公。
安国公顿了顿,张嘴道:“我当日既然应承了,不会不作数。”
“那你二人且在这里商量,”展岳道,“别耗费我的时间。”
他来势汹汹,加之还有先前立下的白纸黑字为证。展泰的态度只好软和下来,凑过去与安国公窃窃私语了一番。
约莫一炷香后,展泰重新到椅凳上坐下,开口说:“侯爷既要今日迁坟,那便依侯爷。我稍后便派人将傅氏的棺木挖出来,再与永定侯打声招呼,迁进傅家祖坟中。”
“不劳烦二位。”展岳道,“我娘的棺木,我自会派人擡。”
展泰小心地看了安国公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之意,便也同意了:“行,依你。”
展岳道:“劳世子先把世子夫人叫出来,趁今日我有空,把所有事儿一道办了。三位与我一起走。”
他所说的“一道办”,自然是指他们先前应允过的,各在傅时瑜坟前叩三个头的事儿。
展泰咬紧牙,挥手让人唤了张氏过来。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安国公出发了。骑着一匹骏马,走在最前面的是展岳,其后是安国公与展泰张氏的车架,最后面则赫然是由几人并擡的一具干干净净的棺木。
傅骁在永定侯府前等候了许久,好戏迟迟不来,却等到了这样的阵仗。
大白天里,满城擡着棺木到处乱走不仅太过张扬,也不吉利,况且永定侯府刚刚才洗去尘埃。
傅骁不由皱了眉,上去将展岳从马上扯下来,低声问:“砚清,你这是卖什么关子?”
展岳让人将棺木擡到前头来,放在永定侯府的正门前,规规矩矩地摆好。
细碎的阳光在刚刚出土的棺木上,打上了一层干净的光圈。
展岳长身玉立,他鬓角乌黑,神情安静,只是眼中似有流光。他的声音清亮,问:“娘,崭新的永定侯府,你看见了吗?”
傅骁大震,神色莫名起来,他拽着展岳的袖子未放,颤声地求证道:“这是三姐的棺木?”
展岳“嗯。”一声。
他的脸在日光照耀下,雪白冷锐得像一柄剑锋。
傅骁的目光灼灼——傅时瑜英气又温柔的笑容,好像还映在他荒芜之下匆忙而就的童年里。
傅骁双目猩红,跌跌撞撞地朝棺木走去。这一刻,他不像是个敢深入突厥王庭,所向披靡的傅将军,只是位在姐姐的遮风挡雨下,磕磕碰碰长大的少时孩童。
“三姐姐……”傅骁说,“你看见了吗?”
“我知道你看见了,咱们的永定侯府回来了,来,我带你进去转转,看看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
说着,傅骁一挥手,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把那副棺木擡进了永定侯府的大门。
展岳没进去,只是依旧在府门前背身站着,眼神复杂。
同样眼神复杂的还有坐在马车上,始终不曾露面的安国公。
自傅骁将傅时瑜的棺木擡进去以后,安国公就将车帘轻轻掀起了一角。他目光涣散地盯着永定侯府新缮的大门,和府门前威风凛凛的两座雄狮子,久久不曾动弹。
张氏仍旧抱怨:“哪有这样欺负人的,按着我们磕头不算,还要在京城里大摇大摆地晃上一圈,非要吵嚷得人尽皆知不可!”
“这算什么事儿!”张氏捏紧帕子,愤恨不平。
展泰也没个好气,却见自家老爹正一副若有所思的状态,便转了个气斥张氏道:“还好意思抱怨,如不是瑛哥儿惹了那些事出来,爹何须与我们一起伏低做小!”
“赶紧住嘴。”展泰冷声喝道。
想到展少瑛,张氏长叹一口气,脊梁弯下,不再说话。
一盏茶时间,傅时瑜的棺木才从永定侯府擡了出来。
展岳重新上马,跟傅骁说:“我娘已与安国公和离。我想将娘迁进傅家的祖坟中,和外祖父还有大舅父他们葬在一起。”
“烦请小舅带路。”
“和离?”傅骁被展岳的几句话砸了个晕头晕脑,还没理清个头绪,已下意识应道,“等我叫人牵匹马来!”
于是,在去傅家坟地的路上,展岳把安国公府发生的事儿跟傅骁长话短说了。
“好!”傅骁拍掌叫道,“这三个条件提得好!”
“三姐姐一生刚强,是因为我才委屈做小。”傅骁忆起安国公当年上门纳傅时瑜时,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咬紧了牙说,“被这老逼登糟蹋了这么多年,只让他在三姐面前叩三个头,实在便宜他了!”
“世子夫人更是不可一世,你自小在国公府长大,若不是有闻老太君护着,得在府中受她们多少蹉跎。就连我们当初想要过去拜祭三姐姐,她们也不答应……”
想到曾经的艰难岁月,傅骁几度眼红,他拍了拍展岳的肩膀,哑着嗓子说:“好在都过去了。”
“嗯。”展岳云淡风轻地说,“过去了。”
“只是,你就这样放过展少瑛?”傅骁拉紧缰绳,不快地问。
展岳笑一笑,笑里带着高深莫测:“自然不。”
“我还有他别的把柄,”展岳回头望了安国公府高贵华丽的马车一眼,显露出几许快意来,他低声说,“且看看,待国公爷彻底看清他长孙的庐山真面时,会做何反应。”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会修前文的一些剧情不流畅的地方,明天再更新这个番外的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