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桃树（2 / 2）

日子像暖棚里的温度，一天天悄悄升高。孙健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往暖棚跑，蹲在桃苗旁边数新抽的枝芽。起初是两片、四片，后来竟密密麻麻攒出半树嫩叶，嫩得能映出光来。

这天他刚蹲下身，忽然发现叶底藏着个绿豆大的绿疙瘩——是花苞！他猛地蹦起来，隔着塑料布冲外面喊：“扶苏！快来看！它长花苞了！”

扶苏手里的锄头都没来得及放，快步冲进暖棚，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眼里瞬间亮了：“还真是……比预想的早了快半年。”两人凑在一块儿，盯着那几个不起眼的小花苞，像看什么稀世珍宝。

“你说，这花苞能结果不？”孙健手都不敢碰，怕碰掉了似的。

扶苏指尖轻轻拂过叶片，声音里带着笑意：“既然敢冒头，就有结果的本事。”

自那以后，孙健每天给桃苗浇水时都格外小心，连水流都要控制着，生怕冲坏了花苞。扶苏则翻出家里的旧书，照着上面的法子，把腐熟的豆饼碎埋在根边，说是“给花苞补营养”。暖棚里的温度、湿度都被他们记在小本子上，哪天光照强了，就拉上遮阳网；哪天风大了，就把棚口压得更紧。

转眼入夏，花苞竟真的慢慢鼓起来，撑破绿皮，露出粉白的花瓣尖。孙健看着那抹粉，忽然想起刚栽苗时的傻话，忍不住笑自己：“当时还觉得‘明年结果’是醉话，现在倒真有点盼头了。”

扶苏坐在暖棚角落的小马扎上，手里编着竹筐，闻言抬头笑：“有时候‘醉话’里，藏着的是心里最想的事。”他指了指花瓣尖，“你看它多懂人心，知道咱盼着，就拼命长。”

花开那天，暖棚里飘着淡淡的甜香。粉白色的花瓣围着嫩黄的花蕊，不大，却透着股较劲似的娇俏。孙健特意搬了张桌子放在花下，摆上刚摘的野草莓，又倒了两碗米酒。

“来，庆祝咱的‘奇迹’。”他举起碗，眼里的光比花瓣还亮。

扶苏碰了碰他的碗，声音轻轻的：“不是奇迹，是咱没骗它——咱认真待它，它就认真长。”

米酒的甜混着花香，在暖棚里慢慢漾开。孙健看着扶苏低头浅笑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日子啊，就像这桃树，不用急着问结果，只要两个人一起浇水、施肥、挡风雨，那些看似不可能的盼头，总会悄悄长出来，结出甜津津的果来。

后来桃子熟了，不大，却甜得入心。孙健咬了一口，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含糊道：“早知道……当初就该多栽几棵。”

扶苏递给他块帕子，笑着说：“明年，咱就把暖棚再扩一倍。”

风从棚口溜进来，吹得花瓣簌簌落，落在两人的米酒碗里，像撒了把碎糖，甜得刚好。

秋末的阳安城，田埂上的野菊开得正盛，黄灿灿的一片，风一吹就摇摇晃晃，像满地的小太阳。孙健蹲在桃树下，手里拿着个竹篮，正小心翼翼地摘最后几个晚熟的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