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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陛下骨肉,汉室苗裔,不可辱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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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下达得平静而自然,仿佛在吩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亲隨略有迟疑,但看到姜维不容置疑的神色,立刻领命而去。

不多时,竟真的在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山野岭,不知从行囊的哪个角落找出了一小罐野蜂蜜。

用清水细心调匀,盛在粗陶碗里,递到了槛车边。

这一次,刘永没有打翻。

他几乎是抢过陶碗,仰起头,贪婪地將那碗略带甜味的蜜水一饮而尽。

甘甜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片刻的舒缓。

他闭上眼,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胸脯剧烈起伏著,不再叫骂,也不再提任何要求。

只是蜷缩回槛车的角落,像一只受伤后舔舐伤口的野兽。

夜幕缓缓降临,如同巨大的墨色帷幕,覆盖了连绵的群山。

队伍在一处相对平坦、靠近溪流的道旁扎营。

篝火次第燃起,跳动的火焰映照著士兵们疲惫而警惕的脸庞。

山林深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更添几分幽邃与不安。

槛车被安置在营地中央,周围有兵士重点看守。

刘永在车內辗转反侧,忽然又拍打著木柵,用那依旧沙哑的嗓音叫嚷起来:

“放我出去!吾要如厕!”

“急矣!速开此门!”

看守的士兵们交换了一下眼神。

麋威闻声走来,审视著槛车內的刘永。

只见他夹紧双腿,面露急色,不似作偽。

麋威沉吟片刻,考虑到他毕竟是皇子。

总不能真让其秽污车中,便挥了挥手,示意兵士打开槛车门锁。

但仍厉声警告道:

“殿下可至旁侧草垛后行方便,然需知——”

他指了指两名手持利刃、身材健硕的军士。

“彼二人会紧隨左右,莫要行差踏错,自误性命。”

沉重的锁链“哐当”一声被打开。

刘永拖著脚镣手銬,叮噹作响地挪出槛车。

多日的囚禁让他步履蹣跚。

在两名军士一左一右的严密监视下,他踉蹌著走向营地边缘那堆高大的、用於夜间遮蔽和餵马的草垛。

夜色浓重,星光黯淡。

篝火的光芒到此已变得微弱。

刘永转到草垛后方,身影没入黑暗。

两名军士恪尽职守,紧隨其后,在约莫十步开外站定。

背对著草垛方向,目光警惕地扫视著周围的黑暗,耳朵却竖起著,捕捉著身后的动静。

山林寂静,只有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以及……

隱约传来的窸窣解衣声。

突然,“噗通”一声闷响。

紧接著是一声短促的、似乎被压抑住的惊叫。

然后便是一阵混乱的挣扎和泥水溅起的声音。

一名军士眉头一皱,低声道:

“怎地?失足跌入粪坑了?”

那草垛后方,確实有一个军中临时挖掘、供方便的土坑。

虽不深,但积存污秽。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嫌恶与无奈。

“真是麻烦!”

另一名军士啐了一口。

“你去看看,將他拉上来。”

“莫要让他溺毙了,我等吃罪不起。”

被点到的军士满脸不情愿,但又无法违抗这默认的指派。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將佩刀插回腰间。

捏著鼻子,小心翼翼地绕向草垛后方,身影也消失在黑暗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

草垛后方先是传来一阵更加明显的挣扎和扑腾声,夹杂著似乎是被捂住口鼻的、含混不清的呜咽。

但很快,这些声音都平息了下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留在原地的军士等了片刻,不见同伴將刘永带出,也听不到任何指令或动静。

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试探著喊了一声同伴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夜风吹过,他感到脖颈后一阵发凉。

“不好!”

他猛地抽出佩刀,朝著营地篝火的方向大喊:

“来人!快来人!有变故!”

呼喊声划破了夜的寧静。

瞬间,营地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骚动起来。

麋威第一个提刀冲了过来。

紧接著,更多的兵士举著火把,將草垛后方照得亮如白昼。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临时挖掘的土坑旁,先前进去寻找刘永的那名军士直接挺地躺在污秽之中。

双目圆睁,脸上凝固著极度的惊恐与痛苦。

他的脖颈上,紧紧缠绕著数圈粗重的铁链——

那正是原本锁在刘永手脚之上的镣銬!

铁链深陷入皮肉,显然是被巨大的力量生生勒紧,已然气绝身亡。

而刘永,踪影全无!

只有散落在地上的、被不知何种方法弄断的脚镣残件。

以及一行歪歪扭扭、通向漆黑山林深处的湿漉脚印,诉说著刚才发生的一切。

“废物!一群废物!”

麋威暴怒,脸色铁青,一脚踢在旁边的草垛上。

“竟让一个戴著镣銬的废人,在眼皮底下杀了人,逃了!?”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欲喷火,扫过那些面露惶恐的士兵。

“还愣著作甚!追!立刻给我搜山!”

“他戴著断镣,跑不远!”

营地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兵士们匆忙拿起武器,点燃更多火把,组成搜索队形,就要向山林中扑去。

“且慢。”

一个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压住了所有的嘈杂。

姜维不知何时已来到现场。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了那名死去军士脖颈上的铁链勒痕,又拾起地上被弄断的镣銬残件看了看断口。

目光最后落在那行通向黑暗的脚印上。

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的惊慌,只有一种深沉的凝重。

“元雄,稍安勿躁。”

姜维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殿下虽狡黠,然脚镣虽断,手上锁链犹在,行动必大为不便。”

“兼之其近日心神劳累,体魄本弱。”

“连日囚禁,精气耗损,又能逃出多远?”

他顿了顿,指向那行脚印。

“瞧,足跡凌乱深浅不一,显是仓皇无力。”

“传令下去,各部谨守营地要道,毋自慌乱。”

“挑选二十名精锐斥候,隨我循跡追踪。”

“彼已是强弩之末,擒之易如反掌。”

姜维的冷静像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即將失控的局面。

麋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依令行事。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著姜维坚毅的侧脸。

他亲自挑选了二十名身手矫健、熟悉山林的斥候。

人人手持利刃强弩,带著猎犬,沿著那行在火把照耀下依稀可辨的足跡。

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如同巨兽大口般的黑暗山林。

山林內,藤蔓纠缠,荆棘密布。

刘永留下的痕跡確实清晰可辨——

折断的树枝、踩倒的草丛、以及偶尔滴落在叶片上的泥点和水渍。

他显然毫无方向,只是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拼命地向山林深处逃窜。

追出不到三里地,前方负责探路的斥候便发出了信號。

姜维快步上前,

只见在一处生满青苔的陡坡下,一个人影正蜷缩在乱石与灌木之中。

不是刘永又是谁?

他此刻的模样比在槛车中更为狼狈。

袍服被荆棘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里面的衬衣和肌肤上的道道血痕。

脸上、手上满是污泥。

他试图站起来继续逃跑,但显然在从那个陡坡滑下时摔伤了脚踝。

脚踝处不自然地肿胀著,稍微一动便疼得他齜牙咧嘴,额头上冷汗涔涔。

即便如此,他仍用双手扒著地面。

拖著那条伤腿,像一只绝望的爬虫,一点一点地向后挪动。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芒,刘永惊恐地回头。

看到姜维那熟悉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山岳般稳步靠近,他发出一声如同被困野兽般的哀嚎。

挣扎得更加剧烈,却只是徒劳地让自己在碎石上多添了几道伤口。

姜维没有立刻下令擒拿。

他示意兵士们散开,形成鬆散的包围圈。

自己则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那个在尘埃与绝望中挣扎的皇子。

铁靴踏在铺满落叶的山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在这寂静的夜里,听在刘永耳中,却如同催命的鼓点。

“別过来!姜维!汝別过来!”

刘永嘶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

他抓起地上的碎石泥土,胡乱地向姜维掷去,却软绵绵地毫无力道。

“滚开!吾乃大汉皇子!”

“尔等贱奴,安敢近我!”

姜维不闪不避,任由那些泥土落在自己的鎧甲上。

他走到刘永面前,距离不过数步。

然后,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

他缓缓蹲下了身子,使得自己的视线与瘫坐在地的刘永平行。

火光跳跃,映照著他平静无波的脸。

也映照著刘永那张因恐惧、痛苦和疯狂而扭曲的面容。

没有呵斥,没有嘲讽,甚至没有一句常见的劝降之语。

姜维只是静静地看著刘永,看了许久。

才用一种近乎平和的,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的语气,轻声说道:

“殿下,闹够了。”

“隨臣回去吧。”

这简单的一句话,没有疾言厉色。

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彻底击碎了刘永苦苦支撑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所有的骄狂、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得乾乾净净。

他愣愣地看著姜维,看著对方眼中那並非虚偽的平静与一种深藏的、他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然后,毫无徵兆地,他“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不再是疯狂的嘶吼。

而是一个走投无路之人,在意识到所有希望都已断绝后,发自心底的、最原始的悲慟与恐惧。

眼泪混著脸上的污泥纵横肆流。

他哭得浑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哽咽道:

“回……回去?”

“伯约……他们……他们会如何待我?”

“会……会杀了我吗?”

“会像处置猪狗一样……將我鴆杀……”

“还是……还是斩首於市曹?”

姜维沉默著,没有立刻回答。

他知道,此刻任何轻率的承诺都是虚偽的。

他只是静静地等待著,等待著刘永的哭声稍稍平復。

良久,

待那嚎啕转为低泣,姜维才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而清晰,在这夜风中飘荡:

“殿下之生死,非臣下所能妄断。”

“此乃朝廷法度,陛下宸衷所决。”

“然,”他话锋微顿,目光直视刘永泪眼模糊的双眼。

“臣可断言,殿下身为帝室血脉,陛下骨肉。”

“纵有天大过错,亦绝无加害性命之理。”

“陛下仁厚,朝议亦必念及骨肉之情。”

“隨臣归去,静待圣裁,方是正途。”

这番话,既点明了现实的残酷,又给予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更重要的是,它建立在他姜维一向言出必践的信誉之上。

刘永止住了哭泣,呆呆地看著姜维。

月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姜维冷硬的鎧甲上。

泛著清冷的光,却奇异地带来一种诡异的可信感。

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復,眼中的疯狂与恐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死灰般的绝望与认命。

“……伯约……孤对不起你……”

他说完这句话后,不再看姜维,而是將目光投向漆黑无尽的夜空。

仿佛想从那片深邃中寻找答案,最终却只看到一片虚无。

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气息带著山林夜间的寒凉和泥土的腥味。

然后,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地。

喃喃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罢了……罢了……伯约。”

“带我走罢……吾……吾亦不欲再奔亡矣……”

话音落下,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睡著了一般。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眼皮和紧握的拳头,透露著他內心远未平息的波澜。

姜维站起身,然后对身后的士兵轻轻挥了挥手。

两名士兵上前,这次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般粗暴,但也绝无温柔。

他们將瘫软如泥的刘永从地上架起。

重新给他戴上了备用的、更加沉重的脚镣和手銬。

刘永没有任何反抗,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们摆布。

他被重新押回了营地,再次关进了那辆冰冷的槛车。

沉重的锁链“咔嚓”一声落下,重新锁死了那扇通往自由的门。

篝火依旧在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

士兵们沉默地收拾著行装,准备迎接后半夜的警戒和明天的行程。

山林恢復了寂静。

只有那不知名的野兽,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悠长的嚎叫。

槛车之中,刘永蜷缩在角落,將头深深埋入膝间。

自这一刻起,直至数日后抵达洛阳,他再也没有发出过一丝声响。

不再有愤怒的咆哮,不再有屈辱的哀求,不再有疯狂的咒骂。

只有一片死寂,如同墓穴。

那沉默,比之前所有的喧囂,都更令人感到压抑和不安。

东方,天际微微泛起一丝鱼肚白,黎明即將来临。

漫长的蜀道,依旧在群山间沉默地蜿蜒,通向那不可知的未来。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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