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神秘雕像（1 / 2）
玛丽正慵懒地靠在一根布满划痕、缠绕着变色霓虹灯管的金属立柱旁，依旧是那身便于行动的暗色贴身衣物，外罩一件略显宽大的旧夹克，火红的长发在污浊气流与迷幻灯光的共同作用下，如同跃动的火焰，醒目而独特。
看到雷恩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她扬起精致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算是打过了招呼。
即便已经见过多次，即便心底还残留着上次那件事带来的微妙隔阂，雷恩在走近的瞬间，仍不由自主地被眼前少女那种独特的美所触动。
这种美，迥异于他偶尔远远瞥见的、那些来自上层区或传说中灵族方舟世界的、精致优雅到近乎虚幻、带着天生疏离感的美。
玛丽的美是鲜活的，灵动的，仿佛凝聚了巢都底层顽强生命力与不羁野性，又糅合了她特有的狡黠机敏和一种雷恩难以完全解读的、仿佛历经沧桑沉淀下的深邃。
种种矛盾特质在她身上奇妙地融合、冲撞、最终达成一种危险的和谐，在这光怪陆离、欲望横流的巢都背景板上，绽放出令人无法忽视的耀眼光彩。
“到底是什么‘好戏’？”雷恩走到她身旁，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礼貌距离，目光扫过周围熙攘的人群和不断变幻的霓虹光影，直接切入主题。
玛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嘴角那抹神秘的弧度拉得更大了一些，碧绿的眸子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
“急什么？跟我来不就知道了？保证让你大开眼界，觉得不虚此行。”她说着，已经转身，迈着轻快而熟悉的步伐汇入人流，示意雷恩跟上。
雷恩不再多问，默默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
玛丽带着他熟练地穿行过几条气味和声浪都更加浓烈的街道，避开了几处明显有帮派分子聚集的角落，最终停在了一栋巨大的、与周围建筑风格迥异的古老建筑前。
这建筑庞大如山岳，主体似乎是由某个远古时代的巨型轨道仓储设施或工业反应堆外壳改造而成，通体由厚重的暗色合金铸造，表面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斑驳锈迹、深深的划痕以及层层叠叠、风格各异、充满反抗与亵渎意味的喷涂涂鸦。
然而，与这粗犷破败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它入口处的景象：厚重的防爆金属门经过精心修缮和装饰，边缘镶嵌着闪烁冷光的能量导管；
两排共八名穿着统一黑色制服、佩戴着全覆盖式头盔、装备精良到堪比小型军队的守卫，如雕塑般肃立两侧，眼神透过目镜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接近者；
入口上方，用粗犷而充满工业感的巨大霓虹灯管，拼凑出几个张扬的大字：“遗忘回廊拍卖场”。
灯光流转，映照着下方排队等候入场、形貌各异的“客人”们。
“拍卖会？”雷恩微微挑眉，确实有些意外。
在这种无法无天的巢都下层深处，竟然存在着如此规模庞大、且明显有着严格准入机制和强大武力维持秩序的“正规”地下拍卖场？
“不然你以为呢？”玛丽似乎很满意雷恩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讶色，她变戏法般从夹克内袋掏出一张边缘镶嵌着细微金线、中央有着复杂全息印记的幽黑色金属卡片，在为首一名守卫的扫描器前随意一晃。
扫描器绿灯亮起，发出轻微的确认嗡鸣。
守卫立刻微微侧身，做出恭敬的“请进”手势，对其他排队者投来的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视若无睹。
“这里可是附近几个星区都赫赫有名的‘中立区’核心场子之一，”玛丽一边领着雷恩穿过那散发着微弱能量屏障波动的厚重门扉，一边压低声音，语速略快地解释道，“由‘黑钢联合’、‘虚影商会’还有‘剥皮者’等几个最大的地下势力共同背书维持秩序。
只要你有足够的信用点，或者有能让他们看得上眼的‘硬货’，在这里几乎可以买卖任何‘东西’——从远古遗物到活体生物，从禁忌科技到情报秘密……当然，前提是别蠢到在这里动手，或者触犯那几个后台定下的少数核心铁律。”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见怪不怪的熟稔。
一踏入建筑内部，声浪与热浪便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瞬间淹没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有所准备的雷恩，也再次感到些许冲击。
内部空间极其高阔深邃，远超从外部结构的估量，仿佛将整个山腹掏空改造。
中央是一个被数十道聚焦强光照得亮如白昼的圆形升降拍卖台，由透明的能量屏障环绕。
以拍卖台为中心，四周是呈放射状、层层抬升的阶梯式开放座位，以及更高处、更多悬挂于半空、有着单向透明幕墙的私密包厢。
此刻，场内人头攒动，粗略看去，上座率已超过七成，嗡嗡的交谈声、兴奋的低语、以及某种躁动的期待感在空气中弥漫。
而这里的“客人”群体，其多样性与带来的压迫感，远超雷恩之前逛过的任何黑市。
他的目光如同最冷静的扫描仪，快速而隐蔽地扫过：
除了常见的人类变异体、风尘仆仆的行商浪人、身上带着机油味和机械改造痕迹的机械神教低阶技术人员外，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身影——衣着华丽、面料仿佛流淌着星光、举止优雅却眼神淡漠疏离的灵族，他们往往占据着较好的位置；
几个沉默如山岳、皮肤如同粗糙花岗岩、背负着巨大武器的身影，疑似是传闻中的太空野狼战团成员，但气质更加粗野；
甚至在一个有守卫特意看守的角落区域，赫然坐着七八个披着厚重粗糙毛皮、肌肉贲张、眼中闪烁着纯粹野性与战意的绿皮兽人。
空气仿佛被压缩了，混合着金钱与资源堆砌出的奢华香水味、某些异星生物特有的体味、高级能量电池过载的臭氧味、以及各种强大生命体自然散发的、或威严或暴戾或诡谲的灵能威压，共同酿造出一种令人肾上腺素飙升、既兴奋又紧张的独特氛围。
这里，无疑是巢都无边阴影之下，真正强者、巨富与野心家汇聚的另一个维度“丛林”。
“怎么样，这趟没白来吧？”玛丽不知何时又凑近了些，几乎贴着雷恩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她特有的淡淡清香，声音压得极低
雷恩微微颔首，没有接话，目光沉静地掠过这光怪陆离、暗藏汹涌的巨型熔炉。
拍卖会在一种刻意营造的热烈与躁动气氛中正式拉开序幕。
衣着华丽、口才便给的主持人登上中央光柱笼罩的拍卖台，用夸张的语调和充满诱惑力的描述，介绍着一件件“珍品”。
初期拍卖的物品虽然也价值不菲——诸如稀有矿物、改良的武器蓝图、来自蛮荒世界的奇特生物标本、甚至包括几名经过“特殊训练”的奴仆——但并未引起雷恩特别的兴趣，更多是场下那些相对普通的买家和收藏家们在竞相出价。
玛丽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对某些离谱的价格或奇葩的物品发出啧啧惊叹或低声吐槽。
雷恩则保持着沉默，大部分注意力用来观察场中的形形色色人物，感受着那些隐藏在喧嚣下的暗流与能量波动。
他能感觉到几个包厢和一些特殊座位传来的隐晦审视目光，显然他这个“生面孔”也引起了一些注意。
就在拍卖会进行到中场，一件来自某颗死亡行星深处、据说蕴含着微弱时间涟漪的古老石碑以高价成交后，主持人稍微提高了音量，用更加神秘的语调宣布：“女士们，先生们，尊贵的客人们！接下来这件拍品，非常特别。
它没有明确的来源记录，没有检测到强大的能量反应，甚至我们的鉴定大师们也无法完全确定它的材质和年代！”
两名身着防护服的助手小心翼翼地将一个覆盖着黑绒布的托盘抬上拍卖台。
绒布揭开，露出了里面的物品。
那是一个大约半米高的雕像。
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黯淡的、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的深灰色，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辨别的、毫无规律的划痕和凹陷。
雕像的造型抽象而扭曲，大致能看出是一个类人生物的蹲踞姿态，但肢体比例极不协调，头颅低垂，双臂以一种违反解剖学的方式环抱自身，整体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寂、颓败与……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感知的“不谐”感。
与此同时，一直沉寂的李长生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雷恩脑海中响起，清晰而明确，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命令的意味：
“拍下它。
不惜代价。”
雷恩心中一震。
李长生极少如此直接且强烈地表达对某件“物品”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