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用钱几何(1 / 2)
说那吕帛一行人等,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那荒坟野岗中寻那陆寅住处。
却在四下张望之时,听有丝竹之声随风传来。
循声去,眼前显出一片的清幽之所在。
见,荒坟野岭之中一片苍翠顶雪竹林,密密匝匝的围了一个草岗。
四处有水,又染得一个“荒蛮芦苇枯黄”。
寒风萧瑟中,摇摇曳曳倒是一份难得的雅趣。
沿了脚下那青石铺路,一番曲曲折折之后,眼前便是一片豁然开朗。
饶是让那见多识广的吕帛也不禁暗自道了一声:
“好去处!”
见硕大的开阔石基之上,石条横亘,青石散堆。
看形制,应是一个庙宇的模样,且是一个三开三进的形制。
然却是个残石堆砌,杂草丛生。
破败?倒是说不来。
吕帛以手扫了残雪,摸了散乱堆放的条石,见那青石之上且是新凿的痕迹,却也是堆在此地放了很久。
心下一个怪异,就这些个石条也占了不少钱去,怎的扔在这荒坟野地的漏泽园。
抬眼,残雪乱石间,见几株腊梅,于那乱石之中伸了枝桠,几新红傲雪凌霜的昂然。
透了梅花望去,见不远的炊烟处有草舍三间,尽管看上去虽是简陋了些个,与那未成之大殿地基之上,有些突兀,却给人一个柳暗花明之感。
见那炊烟袅袅婷婷,飘来茶香怡人。又听得丝竹声声入耳,倒也不乏一番野趣清雅。
吕帛望了那去处,心下感叹,说这晓镜先生果然风雅超然也。
吕帛身边小厮听有人声,便要报了自家的名号,好叫人接了自家小爷。
刚将手拱起,却被那吕帛拦下。望了他做了一个息声之态,便自顾了悄然近了那草舍。
却听那丝竹忽然的断了声响,便听见陆寅的一声叹息。道:
“冬日节琴闲草庐。天过午时,便觉已日暮。摇曳梅花风吹处,淡云遮日驭。桃花依依香暗度。人群一瞥,胜却万千语。寸寸相思无从寄,却道朔风不住。”
这一个出口成章便是让那吕帛心下赞叹不已。心道:怪不得自家那姐姐发了疯的迷恋这厮。这文采,却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心下刚想赞上一句,现身相见,却见那听南怨道:
“哥哥好生个无趣,即是欣怡了那小浪蹄子,回信与她便罢,怎的做的个愁眉苦脸的女儿相?”
这说者“无意”倒是听者有心,身旁的雅致清幽那吕帛倒不曾入得眼去,只是听南那句“小浪蹄子”饶是让那吕帛一个心悸脚软。
怎的?听一个“小浪蹄子”就是个腿软?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哈,各位倒是忘了那吕帛的“外妇之好”?
这表面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却口吐市井粗鄙之言,搁现在叫“反差”。
那听南美色本就使得这吕帛垂涎已久,一颦一笑都能勾去那吕帛半个魂去。今日这一句市井粗言,这躯壳中剩下的一个半的魂,便也是不守其舍,化作一缕青烟自那七窍飘飞去,任人揉捏去者。
话说这“骗”且是一个狠毒也。
一人曰“骗”二人为“诈”三人则为“局”也。
尚不说这心智不全之人。即便是圣人,一旦入局,想全身而退?不留下点什么那是不可能的!更不宵说这如吕帛斯人登徒子之徒,花花公子纨绔子弟。
更何况,此局,且是杨戬、周亮、陆寅这三大狠人花尽心思布下的。
由此可见,各位在生活中偶然发现有一个人看着哪哪都合适,处处都贴心,你还是赶紧跑吧。腿快的,也就脱层皮的事,稍慢一点的话,连骨头渣子都是别人的了。
还是那句话,世界不可能围着你转。你觉得的万般合适,只不过是别人已经把你的心思给研究了个透彻。麻袋口都给你撑好了,就等你伸头往里面钻。
弄一个搔首弄姿的女人诱惑你,那不叫美人计。真正的美人计是从一句“好久不见”开始的!
有道是:
酒色财气莫沾边,
犹这色字君莫贪。
看得娇羞柔弱女,
剔骨钢刀腰间悬。
倒是几番巧安排才布下这天罗地网,只为让这吕帛不知不觉中,义无反顾的往坑里跳。
听了听南那市井粗俗,吕帛饶是个心如巨物冲撞,眼前一晃,且是一个万物皆失。
恍惚了好一阵,这才得了一个回魂。
真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好说来,心理学上有句话,叫做生理快感决定心理依赖。这玩意儿跟吸毒一样。一旦得到一次满足,哪怕就一次,基本就成瘾了。长期得不到满足的话,能干出点就很难说了。别的不说,就一个戒断反应能要了命去。
好吧,书归正传,省的教坏了人。
说那吕帛正在傻傻的愣神,便听那晓镜先生斥责道:
“汝且待嫁,怎的不知检点!每每口出市井粗语,怎的能寻得上一个好人家?”
听南得了训斥也是个不依不饶,回嘴道:
“哥哥好生厌烦!甚粗鄙之语?此乃天性使然!”
说罢,又委屈巴巴了道:
“若不如哥哥的意,妹妹便去寻了个野汉子私奔了去,也省得哥哥的嫁妆。”
听了听那这话,吕帛且是一个心如鹿撞,心下疾呼:还用去寻,这不是又个现成的“野汉子”吗?
倒是两兄妹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却听得那吕帛。
心道:且是一个“众里寻她千百度,她却在灯火阑珊处”!
只得仰天长叹一声,道一句:
“罢了,此生这身血肉便是归不得自己也。”
他这一叹不要紧,且是惊动了屋舍内演戏的两位。
见那“晓镜先生”惊慌了起身,望了这边观看。
抬眼,便见那吕大衙内失魂落魄的站在条石之间自怨自哀。
陆寅赶紧上前见礼,惶恐道:
“衙内怎的在此?有失远迎,着实的失礼。”
吕帛也是傻傻了站着不回礼,望那躬身与他的陆寅,心下却狠狠了道:他妈的要不是你妹子勾引我,我能在这寒冬腊月到这乱坟岗偷听你们俩扯闲篇?我闲的?
这话倒是不敢说出来。眼前这位是不是未来姐夫倒在其次,屋内的那位“晓镜女先生”且是妥妥的能要了命去。
想罢,便也不答话,径自到的那茅舍的茶台前一屁股坐下。
也不拘那凉水残茶,端起来便是个一饮而尽。
陆寅见他如此,也不敢拦他,便由了他的性子,在旁边垂手而立。
见那听南躲在屋内不肯出来,吕帛倒是生出一阵的邪火来。
又见那青石茶桌上,有书信一封,摊在那里。且拿来看了一眼。
却是他那姐姐写于“晓镜先生”的。
便闷哼了一声,道:
“怎的不回信?”
陆寅听罢一惊,在旁惶恐道:
“小生与女兄相互倾慕。怎奈晚生家境贫寒,父母双亡,只得带了舍妹于这京郊一角相依为命,着实的不敢……”
话没说完,便被那吕帛摔了书信于茶桌给打断。遂,听那吕帛道:
“先生何必自卑也!倒是不如令妹真性情!”
说罢,便望了那屋内一眼,又道:
“鄙人无才无德,倒是愿做个野汉子舍命相陪,要那名节作甚?”
说了,便又望了已经瞠目结舌的陆寅一眼,狠狠了道:
“将那生米做成熟饭何碍?且不说家父在朝官拜二品,平先生大才,怎的不与你讨个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