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解送大秦京都,献俘於雍天鼎下!(2 / 2)
他的吼声带著野兽般的疯狂,血丝布满的双目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
大殿一片死寂。
片刻后,鬚髮皆白的老臣,枢密使杜桓颤抖著跪伏在地,额头死死抵在冰冷刺骨的金砖上,发出压抑的呜咽:“陛下……呜……自陛下上月为召唤『山鬼真灵』,以血祭之法……献、献祭皇族血脉之后——”
“宗室仅存的三位亲王殿下……已然、已然在秘阵中精血耗尽,尽数化为……化为枯骨焦炭了啊……”
他的话语,如同揭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露出了血淋淋的真相。
宇文氏早已血脉耗尽!
“老匹夫!!休要妖言惑眾!”
宇文拓的理智彻底被狂怒吞噬!
他猛地抬起右手,蚀骨魔刃瞬间出现在掌心,刀身缠绕著浓郁如墨的魔煞黑风!
“噗嗤——!”
一道黝黑的刀芒闪过!
枢密使杜桓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头颅高高飞起,热血如瀑喷溅,染红了附近几位大臣的朝服和玉笏!
那颗头颅,“咕嚕嚕”滚下丹陛,停在一位老臣脚边,圆瞪的双目正好与之对视,嚇得那老臣瘫软在地,失禁。
殿內空气凝固如铅,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只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粗重压抑的喘息。
短暂的死寂后,丞相王谦苍老的脸上布满绝望的沟壑,他猛地扑跪在地,重重叩首:“陛下!天威虽重,也难抗倾天之灾!”
“留得青山在,方有柴火燃啊!臣恳请陛下即刻移驾东海!东海水师尚存,东海诸岛易守难攻,徐图后计……”
“住口!都给朕住口!”宇文拓如同濒死的凶兽,嘶声咆哮打断了丞相,“朕乃承大魏天命之真龙!江山社稷在此,祖宗陵寢在此!朕哪也不去!死也要死在这万仞城內!”
他猛地转头,癲狂的目光如同烧红的铁钉,死死钉在大殿角落几个衣著迥异的修行者身上,声音因急切而尖锐破音:“玉阳子!你,还有你们天丹宗!不是说好了吗今日!就是今日!阳天洲的焚血卫大军必至!”
“你们许诺的援军呢!人呢!!”
被点名的玉阳子面色惨白,嘴唇囁嚅著,喉咙滚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和他同来的几位阳天洲修士同样低头缩肩,眼神躲闪,汗如雨下,哪敢接话。
宇文拓的眼神从癲狂转为暴戾,几欲喷火,他紧握的魔刃发出渴血的嗡鸣。
就在这时——
“嗡——!”
大殿中央的光洁玉板上,原本沉寂的庞大传送法阵,陡然亮起了明净而稳定的青色光辉!
符线流转,空间涟漪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玉阳子和那几名修士先是一愣,隨即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们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希冀光芒!
宇文拓的狂怒瞬间被巨大的、扭曲的喜悦取代!
他几乎是扑到阵盘核心处,双手狂乱地向內灌输真元,激活阵法,嘶吼著:“来了!援军来了!天佑大魏啊!”
光芒大盛!
数道身影从光阵中凝实踏出。
为首一人身著青色道袍,气度沉稳,正是当初约定联络的阳天洲天丹宗核心使者!
宇文拓噗通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以帝王之尊行叩拜大礼,声音带著哭腔般的急迫和狂喜:“上仙!恭迎上仙驾临!焚血卫何在!请上仙速速號令神兵,诛灭城外……”
他话音未落,那青袍道人却已经漠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死寂的大殿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所有东魏臣子的心臟:
“宇文拓。”青袍道人目光平静,甚至带著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阳天洲,三日前已然重归大秦统御。吾等此来,奉青阳侯令諭:东魏,即刻罢兵,举国归降大秦。”
“噹啷——!”
宇文拓手中紧攥著的传国玉璽和金印,脱手跌落在地,砸在金砖上,发出一声清脆又沉重的碎裂声响。
金印磕掉了一个角,玉璽也留下无法磨灭的裂痕。
“阳天……洲……归……秦……”
宇文拓脸上的狂喜如同精美的瓷器,瞬间崩碎、剥落,露出底下无尽的、深渊般的空洞和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脊樑,整个人猛然佝僂下去,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濒死般的、非人的呜咽:“不……不——!!!这不是真的!!!!”
他猛地抬头,环顾大殿,看向每一个面如死灰的大臣,又看向那几个阳天洲修士,口中发出语无伦次的、带著疯狂和巨大荒诞感的哀嚎:“阳天洲……降了大秦哈哈哈……那我们呢!”
“我大魏……我们宇文家……这么多年!死了那么多人!皇族……我的兄弟、叔伯、子侄……都化作了枯骨!图什么!”
“我们到底在图什么!为了这……这献祭了子嗣血脉才换来的半壁江山……孤家寡人……就是为了等来你们这一句『降了吧』!啊!”
青袍道人不再言语,怜悯或许有,但命令已下。
七名修士向宇文拓微微頷首,旋即转身,没有任何停留,再次踏入光华流转的法阵之中。
光芒亮起又熄灭,七人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无踪。
留下死一般寂静的大殿。
殿內所有东魏大臣都石化了。
丞相王谦像是瞬间老了十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浑浊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那位刚才差点被尸体嚇尿的老臣,嘴唇剧烈颤抖著,手指深深抠进自己的掌心。
一个念头在所有人心底绝望地吶喊,彻底完了!
“轰隆——哗啦!!!”
殿外远处,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那是皇城最后一道核心防御符阵,被大秦军阵彻底碾碎、爆开的恐怖声浪!
混杂著这毁灭之声的,是越来越清晰、铺天盖地、如同滔天海啸般席捲全城的秦军战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风!风!风!大风——!”
铁蹄声、喊杀声、兵刃交击声、建筑崩塌声,如同催命的鼓点,重重敲在九蛟殿每一个人的心上。
殿门早已洞开,门外远处宫殿飞檐上方,已有秦军的战旗在烈火浓烟中隱约闪现!
宇文拓呆呆地坐在地上,抱著那碎裂的玉璽,忽然神经质地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悽厉疯狂。
当夕阳將万仞城最后一桿残破的魏字旗,染得宛如凝血时,在御园一个臭气熏天的茅厕角落,侍卫终於找到了试图扮作寻常老僕潜逃的宇文拓。
他锦袍被污秽浸透,头髮散乱,眼神涣散,在象徵屈辱的恶臭中,被几名如狼似虎的大秦玄甲军士,粗暴地拖拽出来。
平波將军陈武策马立於熊熊火把映照之下,他身上的血跡尚未乾涸,背上的断箭箭杆甚至没有拔除。
陈武看了一眼瘫软在地、形同乞丐的前朝帝王,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封般的冷漠。
他手中染血的长刀鏗然前指:“封其丹田,玄铁镣銬加身,押上囚车!昼夜不停——解送大秦京都,献俘於雍天鼎下!”
玄黑的囚车碾过朱雀门烧焦坍塌、尚有零星火星明灭的废墟,刺耳的“嘎吱”声在死寂的黄昏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