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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4章 生熟老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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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浣衣院,秋雨方歇,数千女奴围着水槽,搓洗旗人甲衣,双手冻裂,血水染红江流。自增种策,会宁浣院成为女奴养育之地,汉女、契丹女、奚女、高丽女被征入院,沦为旗人生育工具。院内阴冷,哭声低抑,守卒持鞭巡视,气氛如狱。

汉女李氏,年方十七,来自徐州,去年被征入院,如今腹隆如鼓,眼神空洞。她低头搓衣,耳边响起同伴的低语:「听说南明纺织工有工钱,女子也能读书哩!」

「别说了!」李氏咬唇,泪落水槽。她曾闻方梦华北伐宿迁,心生向往,却知逃院无望。昨夜,一契丹女不堪凌辱,投江自尽,尸身漂过浣院,守卒只冷笑一声,命奴工捞尸。

浣衣院旁的守卒营房,火光熊熊,酒气扑鼻。镶白旗守卒围坐,啃着烤羊腿,喝着烈酒,笑声粗野。守卒头领完颜铁木,醉眼朦胧,指着院墙冷笑道:「这群女奴,生得快,三年后,咱旗人又能添万丁!」

李氏闻声,手中衣物一颤,血痕更深。女奴的怨恨如江底暗流,随秋水流淌,终将汇成洪流。

百十个怀孕的汉女挤在大火炕上,腹部隆起如小山包。

「吃!」女真嬷嬷把一碗腥膻的鹿胎膏怼到最瘦弱的女子嘴边,「镶蓝旗的爷们后日就来留种,妳这身子骨怎么怀得住?」

身旁耶律燕,眼神同样黯淡,她曾是辽小吏之女,家破后被征入院,腹中已怀旗丁之子,却无丝毫喜色。

宋宗室女赵氏,刚诞下一子,却被守卒抱走,送往旗丁营养育。她蜷于席上,泪流不止「我的孩儿……连面都没见过……」赵氏喃喃,声音嘶哑。身旁汉女钱氏,轻抚她的肩,低声安慰:「别哭了,哭坏身子,鞑子还要妳再生……」

钱氏话未完,哽咽难言。她自江南西路被刘家军卖到黄州奴市,两年内已生一女,却被送走,如今再次怀孕,体虚如纸。

炕角传来婴儿啼哭——是上月济南浣衣院出生的「旗生子」,生父栏空着,只烙着「镶白旗乙室部养育」的火印。

窗外,两个喝醉的女真兵用长矛挑着刚剥的狐狸皮晃过,哼着跑调的《鹧鸪曲》:「……汉家娘子白如雪,可惜腰肢硬似铁……」

酉时三刻,宗室耆老们在按出虎水(阿什河)的冰面上凿开窟窿。

「跪!」萨满摇着铜铃,将一匹纯白马驹推进冰窟。河水瞬间泛起猩红,冰层下传来闷闷的嘶鸣。

完颜宗贤捧着《太祖实录》高声诵读:「……混同江之神佑我大金,箭穿三百步外柳叶……」

海风拂过千里以南的大连港,带着咸腥的气息,轻轻拍打着码头边的石堤。晨曦中,阳光洒在琉璃瓦屋顶上,反射出斑斓的光芒。大连市,这座明国在辽南的飞地要塞,虽不及明州或上海那般市场化繁荣,却以其独特的军事化气息与多元族群交织,成为一片充满活力的边疆新城。

卯时三刻,渤海的海雾还未散尽,大连港的蒸汽警笛已划破天际。十岁的赵亮(完颜亮)趴在学堂宿舍的窗台上,看着码头巨型吊臂如钢铁巨兽般苏醒——那是三天前从明州运来的「铁甲蟹三号」蒸汽起重机,此刻正吞吐着山东来的煤船。

「赵亮!快看新到的《少年科学报》!「同寝的沧州迁界难民学生王铁柱举着油墨未干的报纸冲进来,头版赫然印着《金陵-上海铁路通车特辑》,配图里喷着白烟的机车让赵亮攥紧了被角。

码头上,蒸汽起重吊臂吱吱作响,正将一箱箱来自江南的货物——布匹、书籍、火药——从船上卸下。几名穿着灰蓝色短衫的码头工人熟练地操作吊臂,汗水在阳光下闪烁。他们大多是山东河北难民,两三年前逃离金国的「迁界禁海」政策,如今在明国的庇护下安家,成为大连经济的支柱。旁边,一队「老铁营」的士兵正在巡逻,身着统一的深蓝军服,腰间佩戴短柄火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港口。他们是本地辽东汉人,世代扎根于此,对金国的压迫有着刻骨仇恨。

不远处的市集热闹非凡。熟女真商贩(唐代南迁的黑水靺鞨后裔)吆喝着贩卖新鲜的海鱼和手工编织的箩筐,汉人摊主则摆出从江南运来的瓷器和茶叶。几个山东口音的妇人围着摊位讨价还价,偶尔夹杂着熟女真语的笑骂声,构成了一幅多元而和谐的画面。市集边,一座新建的学堂红墙映入眼帘,匾额上书「大连市实验小学」,门前站着几名背着竹编书篓的孩子,正兴奋地讨论著今天的课程。

大连市实验小学的校园内,晨读的朗朗书声响彻云霄。三年级的教室里,学生们正齐声诵读《算学初阶》,先生在黑板上画出一个简单的杠杆图,讲解力的平衡原理。赵亮和赵褎(完颜雍)坐在教室后排,各自低头翻阅课本,却不时偷瞄窗外操场上操练的老铁营士兵。

赵亮如今眉宇间已带上几分锐气。他在学堂的三年,早已学会掩藏自己的女真身份,操一口流利的汉语,甚至能模仿山东口音,让同学们相信他是「靖康皇孙」。他的同桌胡慈英,依然是那个麻花辫女孩,如今已出落得更加活泼。她正拿着课本,兴奋地对赵亮说:「亮哥,听说下周有物理实验课,咱们要自己做个水车模型!」

赵亮心头一紧,表面却笑着点头:「好啊,妳教我怎么弄吧。」他暗自思忖:这水车模型若能学成,回去燕京报给皇玛法,说不定能改进金国的磨坊。他小心翼翼地记下课堂内容,准备晚上抄录成密信,藏在鞋底送出。

赵褎气质比哥哥更沉静。他的同桌乌林荅婉容如今已是班上的风云人物,机灵的性格让她成为先生的得力助手。她正在帮赵褎修改算术作业,嘴里嘀咕:「褎哥,妳这杠杆题又算错了,力臂得平衡才行!」赵褎低声道谢,心中却有些不安——明国的算学和物理远比金国的骑射训练复杂,他越学越觉得明国的知识体系深不可测,隐隐动摇了他对金国的忠诚。

课间休息时,操场上热闹非凡。几个熟女真男孩在玩「投石竞技」,用自制的弹弓比试谁能打中远处的靶子。汉人学生则围着一个简易风车模型,讨论如何让它转得更快。赵亮和赵褎站在一旁,表面参与讨论,实则暗自观察学堂的防卫——校园边缘有一队老铁营士兵驻守,校内还设有火药储藏室,显然是为了应对金国的突袭。

大连市的军事化气息无处不在。城墙外,棱堡的炮台耸立,装备着从明州运来的连发火铳和小型火炮。城门口的检查站戒备森严,所有进出人员都需核对文牒,防止金国细作混入。街道上,巡逻的老铁营士兵与民兵混杂,民兵多由山东难民组成,经过学堂的简单军事训练,能熟练使用火铳和长矛。

城内的「民团训练场」是另一大特色。每周末,汉人和熟女真青壮年都会在这里接受训练,学习如何操作火器和布阵。训练场边,一座蒸汽驱动的水泵正在运作,将马栏河水抽入城内的储水池,供军民使用。虽然大连尚未通火车,但蒸汽技术已渗透到城市运作中,从码头的起重吊臂到工坊的动力机,无不体现明国的技术优势。

午后,市集旁的一家茶肆热闹非凡。几名熟女真渔民与汉人商贩围坐一桌,边喝茶边讨论今年的渔获。一名山东难民出身的老板娘热情招呼:「各位,试试新到的江南二锅头,保证比金人的烧刀子厉害!」众人哄笑,气氛融洽。

茶肆角落,李氏(化名任二姑)静静地喝着茶,目光扫过市集,暗自观察城内的动向。她作为完颜雍的生母,肩负着保护两兄弟的重任,但明国的繁荣与平等让她心生复杂情绪。旁边一位熟女真妇人低声说:「听说江南的火车从金陵通到了太平府,咱们这啥时候也能有?」李氏微笑应付,心中却暗想:若大金也能有这样的技术,他皇玛法的霸业何愁不成?

下午的历史课上,气氛有些凝重。先生讲述「靖康之耻」,详细描述金军如何攻破汴京,宋室北狩。胡慈英听得咬牙切齿,转头对赵亮低声说:「亮哥,妳说咱们啥时候能打回开封,把金狗全灭了?」赵亮心头一震,只能硬着头皮附和:「总有一天会的。」他暗自握紧拳头,提醒自己必须坚守使命。

与此同时,赵褎在面临更大的挑战。乌林荅婉容突然问他:「褎哥,听说金国逼汉人剃头,妳在韩州是不是也剃过?」赵褎一愣,勉强笑道:「剃过,但逃出来后就留长了。」乌林荅婉容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行,褎哥,妳这人还挺有意思!」

下课后,赵亮和赵褎在校园角落碰头,低声交换情报。赵亮皱眉道:「这学堂的课程太怪,几何、算学、物理听说五年级开始还要学不知哪疙瘩的蛮夷鸟语叫拉丁文,皇玛法要是知道,会不会觉得咱们学坏了?」赵褎摇头:「可这些东西真有用,昨儿我听先生说,江南的火车能日行六百里,若咱们学会了,回去能帮大金造更好的武器。」赵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野心:「那就多学点,总有一天,咱们得让明国人知道,谁才是真龙!」

夜幕降临,大连市的煤气灯次第点亮,照亮石板路和城墙下的哨岗。码头边,蒸汽吊臂已停止运作,工人们聚在酒肆里,唱着山东小调,分享从江南运来的烈酒。城墙上,老铁营的士兵轮班巡逻,远眺黑夜中的海面,警惕金国水师的突袭。

李氏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临时住所——一间由明国分配的简陋木屋。她看着熟睡的完颜亮和雍,心中五味杂陈。明国的学堂让她看到了知识的力量,但金国的使命却如影随形。她低声自语:「若你们真能学成归去,会不会忘了自己是谁?」窗外,海风呼啸,彷佛在诉说这座要塞城市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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