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血月之下,长夜之盟(2 / 2)
怪物怒吼着跃起,一记侧爪挥出,如重锤砸在夜魇近卫的盾阵上——两名盾手直接被击飞,重甲撞塌墙角的石灯。
但下一秒,来自教会的圣光照彻战场。
“奉献,圣母的正义。”
加百利高举圣银剑,圣徽释放出一轮苍白神光,那光在怪物的毛皮上灼烧出青烟,强行打断了它的蓄势。
其余狩魔骑士展开配合,一人持银链套向血狼的后腿,另一人弓弩连发,以圣火箭束封锁其路径。
战术编队严密,行动迅速冷酷,如机械般精准。
“日行者,左侧!”
阿兰赫温脚尖一点,如夜影般掠入庭院,他的黑斗篷猎猎翻飞,猩红双瞳中映着怪物侧翼。
他低吼一声,开启日行者秘诡卡的中阶形态。
【暗夜猎杀】——吸血鬼之力全面释放,力量、敏捷、夜视感知全部提升50%。
他与一头召唤的【突牙狼】一前一后扑向怪物。吸血鬼的利爪狠狠撕裂血狼肩部肌肉,鲜血四溅。
突牙狼死咬其后腿筋,将其暂时拽得踉跄。
怪物暴怒嘶吼,毛发炸裂中迸发出一道腥红秘诡爆焰,强行震退突牙狼。
它没有后退,而是猛地跃起,居高临下扑向阿兰赫温!
一瞬间,他竟感受到一种接近“星灾者”的压迫。
那是一种来自动物本能之外的……神秘存在之眷顾。
“祂……在看着我们”
阿兰赫温瞳孔收缩,他分明听见了某种低语——不是怪物在叫,是天上那枚血月在……喃喃自语。
就在怪物扑杀而至的一刹那,一堵岩石之墙轰然拔地而起,将其与阿兰隔开。
是石卫出手了。
他沉默地挥动那柄巨大的石质斩首剑,剑刃落下之时,仿佛整个地面都低鸣了一声。
“石像鬼形态完全开启。”
他一语落下,全身黑甲之下的纹路浮现灰白荧光,他的面具龟裂,露出一张半人半石的面孔。
眼神如岩层千年不变的沉寂,手中巨剑重若千钧。
“与我并肩,非人之子。”他对阿兰道。
阿兰咧嘴一笑,指尖血焰燃起。
“奉陪。”
怪物仰天发出一声撕裂长夜的凄厉咆哮,身躯开始疯狂膨胀,皮肤上浮现出无数扭曲的血管,如蛛网般蜿蜒蠕动。
它的体型暴涨至原本两倍,四肢延长如鹿角枝桠,背部骤然绽开数条蠕动的血肉触须,
如某种畸形树冠般伸展于空中——那不是骨骼,也不是肌肉,而是某种介于神经、藤蔓与梦魇之间的活物结构。
在它脚下,大量血液翻滚而起,汇聚成剧烈旋转的血涡。
血涡之上升起一座诡异星图:符号不成字,纹路似有序却无法辨识,一如克苏鲁经卷中所记“无名之神的召唤痕”。
一股扭曲现实的波动,自血狼体内蔓延开来,令所有人眼前景象晃动,如同世界本身也感到不适。
“它在引爆一场微型星灾!”加百利低声咆哮,圣银剑骤然释放出刺目的光芒,“别让它完成仪式——现在!!!”
“为夜而生,誓斩永暗。”
阿兰赫温呢喃,他的血瞳爆发猩红辉光,身体骤然拔高,两只血翼从肩背间破甲张开,
肌肉与秘诡纹路交织重构,整个人化作夜色中一尊复苏的日行战鬼。
石卫亦缓缓抬起巨斧,身上灰黑石甲崩裂出一道道裂痕,从中逸出炽热光芒。
他低沉道:“石像鬼,为主君之血而醒。”
一阵呼啸风暴突袭,怪物咆哮着将血涌凝成一片片血红尖刺,从四面八方射出,宛如地狱的箭雨!
“上!”石卫怒吼,一振石翼,猛地冲入血刺暴雨之中,斧影如崩山碎石般轰开前路;
阿兰赫温紧随其后,化为血光残影滑入刺缝之间,身形如风蛇翻腾,贴地掠过。
“现在——!!”两人齐声怒吼!
利爪与巨斧同时撕裂血狼胸前的血肉星图,触须飞溅,暗红浆液如瀑布爆散!
“愿圣母庇佑此刹那之裁决。”加百利骤然跃空,银发扬起,圣银剑光耀如昼,仿佛将整片夜空斩裂。
他从夜色中坠落,如流星划破天幕。
“罪孽终须偿还,邪影终被驱散。”
“以圣光之名——净化!”
一剑贯心。
银芒刺透血狼中央,灼亮得仿佛将其体内的黑暗本质彻底燃烧。
那一瞬间,所有触须骤然静止,血肉星图寸寸龟裂,怪物的眼睛扩张、震颤、崩解,仿佛在仰望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远去时的绝望……
加百利稳落在地,圣剑染血,轻轻举剑贴额:
“愿圣母,救赎你的罪孽。”
在他身后,血狼发出一声非人非兽、不属此界的哀鸣,巨躯剧烈抽搐,在碎裂星图中央轰然崩塌——
碎血、碎骨、碎命运,尽归沉寂。
然后,静寂如落雪。
血月在夜空中颤了一下,仿佛也被这暴烈的陨落撼动。云层开始缓缓合拢,光线暗淡下来。
怪物轰然倒地,巨大的血狼之躯重重砸在庭院的青石砖面上,尘土与血水四溅。
然而就在下一刻,它的身躯开始发生变化——那狼躯开始软化、塌陷,如枯朽的皮囊。
从那猩红皮肤下缓缓露出一个人的轮廓——一个臃肿、肥胖、脸庞满是血丝与烧灼斑痕的中年男人。
他赤裸而扭曲地仰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恢复了作为“人类”的某种模样。
众人皆愕然。
那是——肉铺老板。
他曾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市井人物,卖肉、数钱、抱怨生意、每周去教堂假意忏悔,如此而已。
但此刻,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市侩与世故,只有深沉、幽暗、令人心悸的空洞。
他眼眶中泛起泪水,血与泪交织,在他龟裂的面孔上缓缓滑落。
“莉莎……”他哑声低语,“……孩子……我……好冷……”
他的声音宛如从灵魂深渊中流出,破碎却真挚。
那是父亲的呢喃,是凡人的软弱,是被神遗弃者在死前的告白。
他缓缓抬头,凝望着上空那逐渐隐没的血月。仿佛那里,有什么在呼唤他。
“……终于……它……在呼唤我了。”
众人静默。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能开口。
那声音不是对他们说的,而是对某个远在星渊之外的存在。
那存在,听到了。
“黄……衣……之……王……”
这四个词,仿佛沉重的锤子,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下一瞬——
异象突生。
血肉与骨骼轰然崩解,老板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不可见之力剥离结构,瞬间化为一团血红色的烟雾,在原地翻滚、蜷缩,发出奇异的呼吸声与嘶鸣。
那血雾中,有幻影一闪而过——是一张熟悉女人的脸,是个婴儿模糊的啼哭,是无数模糊不清、却仿佛呼唤着“回家”的影子。
那不是光。
也不是影。
那是某种……记忆的残渣,是失控的愿望,是被不可名状之物低语诱导后的灵魂碎片。
然后,血雾向上升腾,如被某种力量拽引,直冲天际。
就在它即将消散前,雾气在半空中拧结成一个晦暗的符号——
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描述的图案。
它仿佛面具、又像王冠,又像翻页的剧本残章。
不属于这个世界。
它只存在于幻梦与恐惧交汇的边界。
血雾旋即溃散。
消失得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一滩干涸的血迹,和如死神掠过后残存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
“他……就这么……消失了”一名守夜人喃喃道。
“这不是驱魔……也不是净化……”加百利的脸色沉如死水,他低声念出一段古老经文,声音中掺杂不安。
石卫只是沉默站立着,额头贴着斧柄,眼神凝视着空无的血迹。他像是第一次,感到这座城市真正的危险。
他们不知道该信什么。
只知道——这夜,诡异得太安静。
庭院渐归寂静。
怪物的尸体化作血雾蒸散之后,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低温与哀鸣。
焦灼的残砖、断裂的石像碎片、被圣火炙烤得焦黑的树冠,构成了一幅几近神谕般的战后画面。
夜魇近卫在石卫的指令下默默整理战场,他们沉默如雕像,
从不多言,也从不解释。
这些贵族的守夜人似乎比怪物还更让人难以理解。
狩魔骑士则开始焚烧地上残留的肉块与血污,在梅黛丝“净化令”的习惯下,他们对任何无法归类的异常都采取直接焚毁策略。
“异象必须归于灰烬,真神不可容忍异端。”加百利在默念祷文时如是说。
而守夜人小队聚集在庭角,交换包扎伤员的器材,嘴上却开始压低声音交头接耳。
他们谈论的,不是胜利,而是那怪物死前的“低语”。
“他真的说了……黄衣之王”
一名守夜人手抖着拧紧绷带,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似乎在努力遗忘,却始终无法不去想。
阿兰赫温并没有插话。他蹲下身,从血泊中捡起了一片黏着干血的衣料,那是怪物破裂时掉落的碎布。
布料的颜色,本应是黑的,但在月光下,却反射出模糊而不可名状的暗金与浅黄。
他没有多说,只是将那布片揣入怀中,低声呢喃一句:
“……不属于这个城市的颜色。”
加百利从身后走来,看了一眼地面那逐渐消退的黄雾,嘴唇紧抿。
他什么都没说,但那一瞬间,他仿佛嗅到了某种教典中才存在的异端象征——一种被称作「不可名状的圣迹」的气味。
“圣母会指引我们度过长夜。”他最终低声说道,仿佛是对别人,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片刻后,三方各自退场。
夜魇近卫归于黑暗的雕像中,狩魔骑士踏上回归教堂的圣光小径,而守夜人们沿着破塔街消失在夜色后巷中。
街道恢复平静,但空气中的温度仿佛仍未回升。
——
而在另一处高楼之上,一扇半开的窗,微微震动。
雾气缓缓流入书房。
一名黑发东方青年倚坐在窗前,安静地合上手中的某份庭报文件。
他的神情从未波动,只是手指轻敲桌角,像是在等什么。
他没有发号施令。
他不需对外宣布。
他只是静静等着,像是在等待棋局自己运行。
桌边的稿纸被夜风吹起,纷飞飘落,其中一页上残留着一句不知何时写下的句子:
“真正的谎言,从不需要谁来讲,它们只需被‘想象’过一次,便会自行生根。”
这句话无署名,也无落款。
只有窗外的血月,悬挂在雾都上空,像某种巨大的舞台灯光,照亮了整座城市的幻觉与信仰。
“他们说黄衣之王降临,是因为某人编写了剧本。”
“可谁又能说得清,那剧本不是他低语在人类心底的台词”
“黄衣未现,谎言已成真。”
——《晨星笔记剧作家手记未署名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