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你被利用了（2 / 2）
短暂沉默之后，杨素才缓缓说道：
“玄感吾儿，此间只有你我父子二人，有些话就直言吧！”
这下子，轮到杨玄感沉默了，他沉吟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正色道：
“父亲，你乃大隋重臣，自大隋立国以来，便是一路南征北战，功勋卓著，天下又有谁能够相提并论？
更别说当今陛下继位，难道就少得了父亲斡旋吗？可父亲这等功臣，如今却被这昏君如此怠慢，闲赋于洛阳城内。
这样的结果，哪怕父亲您甘心，孩儿也绝对无法接受！”
看着杨玄感坚定的目光，杨素眼皮一跳，心中亦是一惊。他算是明白杨玄感来此，到底是要干什么了。
“住口，你这逆子，天子岂是你能非议的？为父乃是大隋臣子，陛下有令自当遵从，岂可另做他想？”
没有犹豫，杨素语气坚定，斩钉截铁般说道。他有些担心，却立刻表明态度，希望能够打消杨玄感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今大隋国力昌盛，虽然杨广大兴土木，穷兵黩武，但天下依旧还算安稳，暂时没有大范围的叛乱出现。
在这种情况下，若有人胆敢轻举妄动，造反兴兵，必然会面对朝廷的全力镇压。
杨素虽然自恃为名将，却没有半点把握，能够掌控大局。
这件事情，一旦失败，不只是杨素一人，他们整个家族，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然而，杨玄感没有答应，他摇了摇头，接着神色肃然道：
“父亲，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孩儿已经做好准备，只等一声令下，便可起兵。
昏君前线征战，粮草尚未发运，只要截断这批粮草，昏君粮草不济，必然军心大乱，高句丽必定乘势而进。
到时候，那昏君大败而归，我们父子便可趁此机会，席卷中原之地，到时候联合天下之力，则乱局可定，霸业可成！”
杨玄感说得信誓旦旦，可杨素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上下打量着杨玄感，好似意识到什么，低声道：
“是谁教你这样做的？”
虽然杨素也不知杨玄感心中想法如何，但以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的了解，杨玄感虽然有勇无谋，却没有狂妄到这种程度。
如果仅凭他一人，绝对不敢这般痴心妄想，竟敢兴兵造反。
所以，这背后肯定有其他人。
面对杨素的质问，杨玄感一阵愕然，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父亲看穿，思索之下，他终究还是答道：
“父亲，是博陵崔氏的人！”
当杨玄感说出这句话，一切都能对上了，杨素顿时恍然大悟。
这一切，都是河北世族的图谋。
杨素本是弘农杨氏出身，只是如今的弘农杨氏，已经没有了往日气魄，名望门第之上，无法与五姓七望相提并论。
自从杨广登基，便是屡次针对世家，恐怕这些世家之人已经按耐不住，才会趁着杨广出征，鼓动杨玄感造反。
想明白刺出，杨素咬牙说道：
“你这逆子，中了奸人算计尚且不知，还在这里沾沾自喜。你以为这崔家之人，他们为何要联系你，便是为了利用我们父子啊！
他们被陛下针对，处境艰难，先前陛下坐镇，他们不敢妄为，便是想要借陛下亲征的机会，鼓动你作乱，引动天下变局。
如此一来，你成为世家棋子，若是陛下回师征讨，你能得胜，他们亦能因此获益，反之，你若是输了，他们也能置身事外。”
杨素对此看得很清楚，他作为大隋重臣多年，也没少和这些世家之人打交道，岂会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这些世间之人，没有主动联系杨素，反而是先鼓动杨玄感，不就是担心被杨素看破奸计，才从杨玄感着手吗？
事实证明，杨玄感确实是太年轻了，被世家算计，仍旧一无所知。
以他方才所言，这件事怕是有些麻烦。
在杨素一番分析之后，原本有些恍惚的杨玄感可算反应过来，方才坚定的表情，也是明显露出一抹慌乱。
他意识到自己被坑了。
那时候，崔家派来的人，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助他们父子将那昏君赶下台，成就大业，执掌天下。
如果不是权力的诱惑，杨玄感岂会如此急切？
这让杨玄感有些后悔，他好像真的太冲动了。崔家之人不过三言两语，便是令他蠢蠢欲动，丧失了理智。
可是现在，他又能怎么办？
他在来洛阳之前，便是做好了前期准备，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哪怕杨玄感此刻放弃，也未必就能独善其身。一旦消息走漏，传到杨广耳中，等待杨玄感的，仍旧是死路一条。
不只是他自己，包括他的父亲兄弟，妻子儿女都会被波及其中。
谋反，可是诛灭九族之罪！
“父亲……晚了……孩儿太鲁莽了！”
杨玄感满面苦涩，心中满是担忧，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对此，杨素也明白过来，他有些无奈，不禁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
“看来我杨家，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只能向前而去。”
杨素可不是优柔寡断之辈，他先前不愿冒险，只想给后人争取一线生机。
但是，杨玄感的所作所为，直接打破了杨素的幻想，现在他是不上也得上。
以为自己是大隋老臣，就能置身事外，杨广就会手下留情吗？
这显然是痴心妄想。
恐怕杨广得知消息，手段只会更狠。
与其任由杨广宰割，倒不如殊死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杨玄感虽然被世家利用，但与是世家联合，此事总归还有几分希望。
不过瞬间，杨素便是有了决断，他继续看着杨玄感，随即说道：
“玄感，崔家之人离去时，可有告诉你如何联系他们。
事已至此，为父想要见一见他们！”
杨素终究不是杨玄感，他可以被世家利用，可以成为世家棋子，但他绝不会被随随便便忽悠。
所以，如果世家当真想要采取行动，那就必须给出足够的代价。
如果什么都不给，仅凭这三言两语，就想让杨素给他们卖命，未免痴心妄想！
归根结底，世家之人能够给出什么条件，是双方合作的基础。
听到这话，杨玄感也冷静下来，他对杨素有着莫名的信心，立刻答道：
“父亲放心，孩儿这就去联系！”
看着杨玄感离去的身影，杨素目光微微闪动，最终又变得坚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