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2 / 2)
“没事了,没事了……好好睡吧……”
他把史尔特尔轻轻地放回了床上。
“那你把窗户和门修一下好不好?”
陈晖洁看见转过身来的陈一鸣,顿时一愣。
“你不疼吗?”
“我犯傻了,我直接把莱万汀抱在怀里了……”
这回轮到陈晖洁着急了:
“你先坐好!我去找临光……”
1098年3月7日,卡拉顿,1:24
玛嘉烈·临光擦了一把汗:
“为什么你们都把我当成是医生?”
“处理得不是很好吗?他都没意见……”陈晖洁拍了拍陈一鸣。
“我就是个傻逼……”
陈一鸣懊恼极了,他现在身上缠的绷带都能当背心穿了。
临光还是嘱托了几句:
“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我也要说几句,过几天,烧伤的地方肯定会很痒,一定要忍着一点,不要乱动。闪灵在罗德岛处理完事务就会过来,到时候找她帮忙就行了。”
“你放心吧,他有充足的应对烧伤经验。对了,莱万汀失控的地点在哪?”
“市区里的那个商场,我和史尔特尔早上去的那家……”
陈晖洁和玛嘉烈大惊失色。
“你还敢回来?”
“消消气……”玛嘉烈赶紧拉住了陈晖洁。
“伤到了多少人?先不谈其他的影响,你让莱万汀造成了多少伤亡?”
玛嘉烈试图为他打圆场:
“现在是凌晨时分,商场早就关门了吧。”
“我一开始注意到了市区有火灾……过了一段时间后才赶往那里,我当时没往这方面去想。到了那里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附近灭火了……”
陈晖洁立马站了起来:
“我去那边看看,起码帮你善后一下吧。”
“我自己去,现在也没过多久。”陈一鸣重新把外套穿好了。
“通讯器带好,有不对劲立马通知我们。”
陈一鸣的口袋鼓鼓囊囊的,他先掏出了一大叠纸币放在了一旁,才接过了通讯器。
“钱收好。”
陈晖洁欲言又止,她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追问这笔钱的来历比较好。
他这次选择老老实实出门,然后走楼梯。
仇白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
“怎么了?我刚才听上面有动静……”
“我出一趟门,你好好睡觉就行了。”
“这么晚了……”
陈一鸣再次起飞,这一回的速度比来时慢了许多。
胸口的烧伤很疼痛,之前无意识释放的巫术也消耗了他的体力。
市区的火光依旧没有消逝,这也正常,他并没有离开超过半小时。
但卡拉顿的消防响应速度也太捉急了吧?
到现在也没看到消防队过来灭火。
陈一鸣敢打赌,要是感染者在市区发生了暴动,皇家骑警一定能在二十分钟内赶到。
零星的市民从街坊里跑出来灭火,试着阻止火势波及自家的门面。
至少在卡拉顿,大部分店主一般就住在自家的商铺里,而高档商场里的档口都由雇员经营,幸好他们早就回家了。
“各位,给我腾个位置!”
戴着头盔的陈一鸣试着疏散群众,然后抽剑施法,水流与冰霜的混合物被召唤了出来,阻止了部分火势的蔓延。
火巨人踏足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片狼藉,甚至还有房屋发生了坍塌。
街道上依旧有岩浆在流淌,陈一鸣进行冷却之后,凝固的黑色岩石宛如溃烂的疮疤挂在马路上。
“这边的房屋里有人吗?”他指着一处倒塌的门店问道。
“没听到有人叫唤……”
“那就不管了。”
扑灭了马路旁的最后一处明火后,几位市民急匆匆地围了上来:
“好心的先生,请务必让我们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我是你们的好邻居彼得·帕克,再见了。”
陈一鸣赶紧抽身,再次进入商场内部检查。
火巨人似乎不是一瞬间成型的,而是在前进途中慢慢凝聚、逐渐获得了庞大的身形。
他这么猜测的原因之一就是,商场内的破坏并没有想象中严重,甚至那一家服装店都残留了好几个柜台。
这里的火早就熄灭了,地块的表面也并没有被烧穿,凝固的岩石依旧散发着暗红的光芒,像极了凝固不久的血液。
狼藉的地面,仿佛记录了一个不断失血的巨人挣扎的痕迹。
“我听说犯案者总会回到作案现场,果不其然……”
陈一鸣左手一握,一个黑衣的男子被瞬间扯了过来,然后被顺势往地上一掼。
扼喉的窒息感仍在猛烈地压制地上的人。
“冷静……冷静……呃啊。”
陈一鸣轻蔑一笑:
“看来你是正牌的灰礼帽?”
“再不松手……”
“哟?还敢嘴硬!你他妈的以为自己是‘皇帝的利刃’吗?”
陈一鸣用念力掐着他的脖子,把灰礼帽硬生生地抬了起来。
“敢对我动手……就是在……冒犯……开斯特公爵……”
“我没猜错的话,这里是高多汀公爵的领地吧?嗯?说话啊!”
“松……松一点……”
“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说。”
陈一鸣丝毫没有降低法术的强度。
“从你……假扮……我们的……那一刻起……这件事情……就和开斯特……有关……”
“你们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一个白天的功夫、就在开斯特领收到消息,然后夜里来高多汀领蹲点吧?这里的贵族知道你们的存在吗?”
“他们都知道……我们……无处不在……放了我……我当做……没见过你……”
“我在这杀了你,一切都可以被解释为开斯特公爵的阴谋,这对我很划算。要我不杀你,请拿出相应的筹码……倒数结束的时候,给不了筹码,你死。十,九,……”
“先……松手……我再……”
陈一鸣没耐心了:
“四!三!二!”
“身份……你的……我……”
“知道我的身份?那你就更该死了!”
他直接拔剑砍断了灰礼帽的脑袋。
“我们来晚了一步……我们已经失去了‘架子鼓’,他没有转正的那一天了……请求更多增援,敌人威胁极大……”
细微的声音从黑暗之处传来。
阴影之中,又走出了三位灰礼帽。
“果然在拖延我的时间……”
“无论你是谁,你都已经威胁到了维多利亚的繁荣。”
“知不知道我是谁?”
“一个死人。”领头的灰礼帽这样回应他。
看来刚才那个灰礼帽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这帮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一个死人都能威胁到维多利亚的繁荣,那你们有点太脆弱了。”
一剑劈出,灰礼帽瞬间化作了三道影子。
一左、一右、一上。
眼睛能够看清他们的动作,那么该如何应对呢?
直接以更快的速度向前,侧边的灰礼帽果然跑过了头。
上方的灰礼帽迅速变招,挡下了一道剑气。
陈一鸣迅速转身,将腾空的灰礼帽下拉的同时,在地上生成了一根石刺。
灰礼帽不得不抽刀砍刺,就在这一瞬间,陈一鸣连挥数剑,结果只是击飞了他。
看来瞬发的剑气不足以破坏他的护具。
一左一右的两人也在此时夹击。
陈一鸣选择向右迎敌,右手挂剑偏转攻击,左手则对左侧施法迟滞,挡下攻击后,迅速后迈一步、转腕、反手、后刺……
并没有这么简单,右手的剑向后脱手飞出。
后侧的灰礼帽根本无法预判任何招式,被一剑刺穿,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倒下了。
前方的敌人见他没了剑,大胆地转起了刀、蓄力突刺——
而陈一鸣只用左手就抓住了那一把削铁如泥的大刀。
刀锋与左手剧烈地摩擦,迸发出了耀眼的火星。
敌人一个愣神的功夫,陈一鸣已经抽回佩剑,手起剑落、完成了斩首。
阴影之中,又一人亮出折叠刀奔袭而来。
陈一鸣翻滚躲闪的同时劈出一剑。
虽然没有击中,但是有效地预防了敌人的追击。
他在黑暗的环境努力辨别对方的衣物——
没有划痕,也没有闪着光的宝石饰品。
这是另一名敌人,增援已经到了。
陈一鸣没有恋战,向四周胡乱地施法,货架横七竖八地倒塌之后纷纷着火,燃起的浓烟暂时封锁了道路。
撞碎了一处玻璃橱窗后,陈一鸣赶紧掏出通讯器:
“陈……”
“别叫名字,叫代号!”
“啊?”他被陈晖洁整不会了。
“不是干员代号……哎呀!警匪片总看过吧……”
“你有这废话的功夫不如赶紧过来!不是撤退……是帮助我反攻!什么叫‘已经到了’?”
他刚才还以为是夜晚的路灯亮了,或者是一辆驶过的车子……
现在陈一鸣才发现,是天上出现了光源。
一柄剑枪插在了马路上,玛嘉烈松了手,让陈晖洁跳了下来。
“你这是生怕别人认不出你吗?”
“抱歉,我们觉得事态紧急,所以用了这种方式。”玛嘉烈拔出了武器。
“好晕……”陈晖洁扶着脑袋,好像还没缓过神来。
“还有你。你怎么戴个口罩就过来了?这算哪门子的伪装?”
“别吵了,敌人呢?”
“已经过来了。”
破碎的橱窗中,依次走出了四个身穿礼服的人,他们拿着统一制式的巨型折叠刀。
玛嘉烈提问:
“他们是什么人?街头混混吗?”
“对啊,这都要求救吗?”
“……你们把他们理解为,无胄盟的‘大位’或者老魏的黑雨披就行,他们既然出现了,就不能活着放他们走,不然麻烦的永远是我们。”
“看来确实麻烦了……”玛嘉烈看到左边的街道上又冒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人。
“这是倾巢而出了吧?我这边也有三个。”陈晖洁握紧了赤霄的剑柄。
“街道另一侧还住着平民。”陈一鸣提醒道。
围上来的灰礼帽没有给他们聊天的功夫,选择了一起列阵冲锋。
马路上到底更宽敞一点,陈一鸣可以施展出更具破坏性的法术——
剑在掌间转了一圈,剑气纷纷飞出,不过并没有像洪水一样漫灌而去,而是出现了明显的强弱、轻重、缓急、先后,自有一套章法在内。
他以剑气模仿剑法的招式,一瞬间牵制住了正面的四名敌人。
然后重重跃起,在空中连翻三圈,带着成形的剑气一齐下砸,直接将最右侧的一人碎尸万段。
另一边的陈晖洁好像更不客气,一招拔刀斩断了马路——然后又和三人扭打在一起。
临光则收敛许多,且战且退,刚有敌人落单,瞬间全力挺枪、一招毙命。
陈一鸣面前的另外三人仍在和脱手的法术剑阵缠斗,他又趁机施法制造了石笼,卡住了两个人后逐一砍死。
只剩一个人,他逮住了对方一个破绽隔空锁喉,不一会就咽气了。
完工之后,陈一鸣看了看马路左边,临光击倒了一个敌人,用剑枪直接爆了头。
看来不用帮忙了。
陈一鸣望向了另一边:
“你的剑到底灵不灵?要不要帮忙啊?”
“不用!”
“那我歇会。”
陈一鸣也不客气,挑了个地直接坐下了。
刚坐下就差点被倒下的路灯砸到了……
陈晖洁那边传来一连串赤红的刀光后,宣告了战斗的结束。
这时候,被血液染红了半边头盔的玛嘉烈也走来了。
“回去的时候,能用你的那一招吗?”
玛嘉烈摇摇头:
“不行,感染者社区的楼房太密集了。”
“我一坐下来,连路都不想走了……”
“我扶着你就行了。”
“谢谢。”
陈一鸣把剑归鞘,又审视了一遍满地的尸体:
“这一天真把我累坏了。”
玛嘉烈将他的一只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陈晖洁再次侦察了一遍四周后才回来:
“里面还有三具尸体,你干的?”
“对。”
陈晖洁也是惊魂未定:
“三年前,我都不敢想,遇到三个黑雨披,我还能不能活着离开。”
“你那把破剑老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我劝你趁早换了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赤霄剑法离了赤霄,那就不像样了……”
“我在玉门就看到有人用赤霄剑法啊。”
“那人有赤霄剑吗?”
“没有,而且用起来比你厉害多了。”
陈晖洁很不服气:
“别胡扯,谁啊?”
“宗师重岳。”
“……我就不该跟你废话的。”
“你就说是不是吧?”
“等我真正能驾驭赤霄了,我看你还敢不敢嘲笑我……”
玛嘉烈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陈小姐的武器,与其说是一把剑,不如说是一块剑形的源石吧?”
“差不多,赤霄就是用特殊技艺加工过的一整块源石。”
“要在施展剑法的同时,以一整块源石为媒介施法,本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首先对剑法的掌握要达到熟能生巧的地步、以至于不费心力就能施展。
“其次施法创造的对象也必须是和剑术相关的实体斩击,这就决定了施法时也必须全神贯注、足够坚决,将坚决的意志以剑身为媒介化作实体的斩击。
“在实战中,还需要在瞬息万变的战场环境中,一瞬间满足所有要求。如此看来,掌握陈小姐所使用的这种剑法确实是很困难的事情,也难怪陈小姐很难驾驭了。”
陈晖洁点了点头,又戳了一下陈一鸣:
“你看,人家多会说话,你就只会对我冷嘲热讽。”
“我真不理解,你的源石技艺适应性又不强,为什么非要死磕赤霄剑法这种对法术要求很高的战斗方式?”
“你懂什么?如果我不擅长法术,都能使出不比魏彦吾差的赤霄剑法,那他还敢不把我当回事吗?”
陈一鸣更无语了:
“他已经很把你当回事了,都准备把你当成接班人了……”
“那不是我想要的方式。”
“搞不懂你,你明明想要得到他的认可,他也确实认可你了,但是你还想要……在你希望被认可的领域获得他的认可;然后他呢,也需要你的理解,却在他认为没必要被你理解的地方、不被你理解。”
陈晖洁撩了一下头发:
“说的什么东西,绕来绕去的……”
没有灯光的街道上,无人知道陈晖洁此时的神情是什么样的。
过了一会,陈晖洁又支支吾吾地问道:
“唉……你以前不是很支持我的行为吗?为什么……今天要这么说?”
“晚上的时候,我当时误以为史尔特尔出事了,然后就做了一连串的傻事,大脑都是空白的。也许在我眼里,你们都是亲人,不管出了什么事,我现在都有点受不了……
“本可以发展成很好的关系,却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甚至相互误解、相互仇视,以至于分道扬镳,甚至最后,连面对面讲一次话、再谈一次心的机会都没了。
“如果是对手也好,斗一辈子肯定能解气了,到最后也有一笑泯恩仇的机会。可是,就此分道扬镳,永不相见,那不是很让人郁闷吗?人生那么短,少些心结多好。”
“……我很讨厌我的父亲,我和他闹掰了。我后来也和魏彦吾闹掰了,和星熊也算闹掰了。后来也没成功把姐姐找回来……你刚回罗德岛的时候,我又没控制住脾气,冲着你和仇白讲了那些话,我现在想想真的很后怕,我万一跟你们也闹掰了怎么办?”
“没事,仇白其实没放在心上,她是为了给我出头才装作很生气的。至于我,也不差这点委屈。”
“我好像真的会把所有事情都逐渐搞砸,明明一直在忙,可是……什么都没搞好。我跟身边的人全闹掰了,我跟我去过的城市也闹掰了,我当时选择了离开龙门,我觉得魏彦吾已经够糟糕了……可是我这些年总是能看到更糟糕的……”
“有机会我们一起回一趟龙门,好吧?其实你比你姐姐聪明多了,她就从来不去想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都是好事。”
玛嘉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们两个为什么突然用炎国话开始聊天了?算了,我不问了,看来你们不想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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