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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火种传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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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浸透了浓墨的巨兽,沉重地匍匐在卧牛山中学的上空。白日里喧嚣的校园此刻死寂一片,只有寒风在空旷的操场和光秃秃的枝桠间穿梭游荡,发出低哑的呜咽,如同无数徘徊的魂灵在无声恸哭。宿舍楼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如同力竭的萤火,在沉沉的黑暗里次第熄灭,最终只剩下零星几扇窗户还透出微弱昏黄的光晕,像垂死者最后挣扎的呼吸,很快也被无边的墨色吞噬殆尽。整座校园彻底沉入冰冷的、没有边际的黑暗之海。

李小花背靠着宿舍楼冰冷粗糙的水泥外墙,身体几乎与墙壁的阴影融为一体。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袖口磨损起球的旧棉袄,单薄得如同秋日最后一片枯叶,在凛冽的夜风中瑟瑟发抖。寒气无孔不入,穿透单薄的棉絮,针砭般刺入骨髓。她双臂紧紧环抱在胸前,怀里死死地搂着一个用深灰色油布仔细包裹起来的小方块。那包裹棱角分明,坚硬如铁,此刻正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沉沉地抵在她的肋骨下方,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能感受到那冰冷、坚硬棱角的顶撞。油布粗糙的表面摩擦着她环抱的手臂内侧皮肤,带来一种持续不断的、带着轻微痛感的提醒。

这包裹,是夏侯北在卡车启动前,以近乎粗暴的力道塞回她怀里的。他压低的、带着铁锈与硝烟气息的话语,如同滚烫的烙印,深深刻在她的耳膜深处:

“…把它藏好!…死死记住里面的每一个字!…用它,把这片吃人的天,烧穿!烧出个大窟窿来!”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还有那行在月光下幽灵般显现的暗红色字迹——“别信,别忘”——像一道渗血的符咒,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她在等。等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约定。约定的时间早已过了,操场上只有风卷起的枯叶在黑暗中打着旋儿,发出窸窸窣窣的悲鸣。巨大的失落感和刺骨的寒冷交织,几乎要将她冻僵在原地。理智告诉她,他可能已经随车离开,或者被严密的巡查困住。但怀里的包裹,那冰冷的棱角和沉甸甸的分量,以及那四个血字带来的莫名悸动,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将她死死地锚定在这片绝望的黑暗里。

就在她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准备放弃这愚蠢的等待时——

“唰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摩擦声,如同刀锋刮过皮革,骤然从宿舍楼侧面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灌木丛阴影中响起!

李小花的身体瞬间绷紧,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猛地扭头,瞪大眼睛死死盯住那片黑暗。

只见一道比夜色更浓沉、更迅捷的身影,如同潜伏已久的猎豹,猛地从低矮的冬青丛后窜出!动作干净利落,落地无声,只有脚下碾碎几片枯叶的细微脆响。正是夏侯北!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浆得硬挺的旧军装,只是此刻,那宽大的军帽被他反扣在脑后,帽檐下压,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军装的领口扣得严严实实,更添几分肃杀之气。他像一柄出鞘的、饱经风霜却依旧锋利的古剑,带着夜露的湿冷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危险气息,几步就跨到了李小花面前,带起一股冰冷的气流。

“跟我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在这死寂的夜里却清晰得如同耳语。他甚至没有给李小花任何反应的时间,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夜晚户外特有冰凉的大手,已经闪电般攥住了她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腕!

那力道极大,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铁箍般的强硬!李小花只觉得腕骨一痛,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将她从倚靠的墙壁上猛地拽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被那股力量拖带着,踉跄地跟上夏侯北疾行的步伐。她怀里的油布包裹因为剧烈的动作差点脱手,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死死抱紧。

夏侯北没有走向操场开阔地,而是拉着她,像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沿着宿舍楼最阴暗的墙角,朝着操场后方那片废弃已久的老器械室方向疾行!他的步伐迅捷而精准,巧妙地避开地上散落的碎石和坑洼,对黑暗中的地形熟悉得如同掌纹。风声在耳边呼啸,李小花被他拖拽着,几乎脚不沾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痛楚。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掌心布满粗糙的硬茧,冰冷而稳定,传递出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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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绕过几座早已锈蚀、如同怪兽骨架般矗立的废弃单双杠,那间低矮破败的老器械室终于出现在眼前。它像一座被遗忘的坟墓,沉默地蹲踞在校园最偏僻的角落。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红的砖块。唯一一扇破旧的木门歪斜地挂着,门板早已腐朽变形,露出一道道不规则的缝隙,像一张张无声呐喊的嘴。窗户玻璃没有一块完整,黑洞洞的,如同被挖去眼珠的眼眶。

夏侯北没有丝毫停顿,拉着李小花径直来到器械室背风的一侧。这里紧靠着学校那堵两人多高的、由粗糙红砖砌成的围墙。围墙的阴影和器械室投下的巨大黑暗完美地重叠在一起,构成一片浓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隐秘的死角。寒风被高墙和破屋阻挡,这里的风声似乎也微弱了许多,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的寂静。

夏侯北终于停下了脚步,松开了攥着李小花手腕的手。那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力量骤然消失,李小花只觉得手腕处一阵麻木后的刺痛袭来,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被箍出红痕的腕部皮肤。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怀里的油布包裹。

夏侯北转过身,面对着李小花。他微微喘息着,呼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短暂的白雾。帽檐的阴影下,他的眼睛如同两点燃烧的寒星,在绝对的黑暗中锐利地锁定她。那目光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审视和一种孤狼般的压迫感。

“东西呢?”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李小花被他看得心头一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怀里紧紧抱着的油布包裹往前递了递。动作有些僵硬,带着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冰冷的包裹棱角再次顶到她的肋骨,寒意似乎更甚。

夏侯北没有立刻去接。他的目光从包裹上移开,再次落到李小花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重复了一遍卡车旁那石破天惊的话语:

“两条路。烧了它,干干净净,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或者,记住它!用它,把天烧穿!”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这狭小、黑暗、死寂的角落里产生了奇异的回响,撞击着腐朽的木门和冰冷的砖墙,也狠狠撞击着李小花脆弱的心防。烧掉?烧掉这凝聚了无数屈辱、不公和黑暗证据的东西?让一切化为灰烬?还是…记住它?背负它?用它去…烧穿那片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天?李小花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寒意和一种莫名的、令人颤栗的激动同时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抱着包裹的手臂收得更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呈现出死白色。

就在这时,仿佛命运之手拨开了厚重的帷幕。一片浓重的乌云恰好被高空的气流撕开了一道狭长的缝隙!

一束清冷、锐利如银匕般的月光,毫无征兆地,骤然从天穹的裂缝中倾泻而下!

这道光柱,精准无比地刺破了老器械室上空的沉沉黑暗,如同舞台的聚光灯,不偏不倚地笼罩在李小花的双手之上,笼罩在那个深灰色的油布包裹之上!

李小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随即又猛地睁开!

只见在那道清冽如水的月华照耀下,油布包裹表面粗糙的纹理纤毫毕现。而在包裹靠近顶端的边缘处,一小片油布因为刚才的疾行和怀抱的挤压,微微掀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笔记本硬壳封面的一小部分!

就在那深色的硬壳扉页边缘,那行早已干涸、呈现出暗褐色的字迹——“别信,别忘”——此刻在纯净月光的洗礼下,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惊醒,骤然焕发出一种妖异而刺目的光泽!那暗红的颜色在月华下仿佛重新获得了生命,扭曲、执拗,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不祥的诅咒意味,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李小花的视网膜上!

她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如针尖!一股电流般的寒意从脊椎骨猛地窜上头顶,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轻微磕碰声。

夏侯北显然也看到了这行在月光下妖异显现的血字。帽檐阴影下,他眼中那两点寒星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仿佛被那血色刺痛。但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只有下颌的线条绷得更紧,像一块冰冷的岩石。他没有解释这行字的来历,也没有任何安抚的言语。他只是向前一步,身体几乎完全笼罩在月光的清辉里,再次向李小花伸出了手,目标明确地指向那个暴露在月光下的油布包裹。

“给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李小花像是被那行血字魇住了,又像是被夏侯北此刻散发出的强大气场震慑。她几乎是机械地、顺从地,将怀里的包裹递了过去。指尖触碰到油布那冰冷粗糙的质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夏侯北接过包裹,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他看也没看那行在月光下刺目的“别信别忘”,仿佛那只是包裹上无关紧要的灰尘。他双手抓住包裹的两端,十指猛地用力!指关节因为巨大的力量而瞬间发白!

“刺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骤然响起,粗暴地打破了这角落的寂静!坚韧的深灰色油布在他蛮横的力量下,如同脆弱的纸张般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包裹里的东西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正是那本李小花费尽心血搜集、记录的硬壳笔记本!深蓝色的硬壳封面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微微卷起,透着一股饱经磨砺的沧桑感。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夏侯北看也没看笔记本的内容。他一手拿着撕开的油布,一手拿着那本沉甸甸的笔记本,毫不犹豫地、再次将它塞回李小花的怀里!动作迅猛而有力,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决断。

“拿好!”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铁锤敲打砧板,“现在,它是你的了!”

李小花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本能地抱紧了失而复得的笔记本。硬壳封面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棉袄直抵心口,那沉甸甸的分量压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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