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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规矩的代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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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天色是混沌的铅灰。营区高耸的水塔轮廓在微曦中如同一尊沉默的巨兽。一声凄厉的起床哨毫无预兆地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每一间营房的窗户。

“哔——哔哔哔——!”

紧接着是班长王铁柱那标志性的、带着金属刮擦质感的吼声,在空旷的走廊里炸响:“紧急集合!全副武装!操场集合!最后三名,负重越野加五公里!”

死寂瞬间被打破。黑暗的营房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急促的翻身声、床架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摸索装备的哗啦碰撞声。空气里弥漫着汗味、皮革味和一种紧绷到极致的恐慌。

夏侯北如同被强电流击中,猛地从硬板床上弹起。黑暗中,他精准地摸到床头的迷彩作训服,身体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在几秒内完成套裤、穿衣、系带。动作迅猛,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脚蹬进厚重的作战靴,手已经抓起了枕边的武装带和钢盔。他一把扯开被子——那床被他昨晚睡前反复压磨、棱角已显的军被——胡乱卷起塞进床尾的储物柜。整个过程在黑暗中一气呵成,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暴露了身体的极限负荷。

他第一个冲出营房门,沉重的作战靴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走廊里灯光惨白,映照着一张张睡眼惺忪、惊惶未定的脸。夏侯北目不斜视,冲到营房门口指定的装备架前,抓起属于自己的那支沉重步枪、塞得满满当当的迷彩背囊和挎包,以最快的速度披挂整齐。背囊勒进肩膀的瞬间,熟悉的沉重感让他闷哼了一声。

他冲出营房大门,第一个冲进操场中央那片被微弱天光笼罩的冰冷水泥地。深秋的寒风如同冰刀,瞬间穿透单薄的作训服,激得他浑身一颤。他迅速立正站好,双手紧贴裤缝,钢盔下的目光锐利地投向营房出口,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身后,陆陆续续有人冲出,在操场上歪歪扭扭地站定,喘息声、咳嗽声、装备碰撞的哗啦声此起彼伏。王铁柱像一尊移动的铁塔,背着手,在混乱的队列前踱步,冰冷的眼神扫过每一个狼狈的身影,嘴角噙着一丝残酷的满意。

“夏侯北!”王铁柱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所有杂音。

“到!”夏侯北挺胸,脚跟猛地一并。

“入列!”

“是!”

夏侯北小跑入列,站在排头的位置,身姿如标枪般挺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刘斌几乎是卡着最后的时间点冲出来,一边跑一边手忙脚乱地扣着武装带扣子,脸上带着明显的仓皇。刘斌在队列末尾站定,偷偷朝夏侯北这边望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和侥幸。

王铁柱没有立刻下令出发。他背着手,踱到队列中央,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紧急集合,是打仗!是保命!就你们这速度,这状态,敌人早把你们突突成筛子了!”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摩擦般的穿透力,“今天内务检查!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谁要是拖了班里的后腿,影响了整体评分,看我怎么收拾他!”

内务检查,新兵连的又一道紧箍咒。要求苛刻到变态:被子必须叠成棱角分明、刀削斧劈般的“豆腐块”;床单平整得不能有一丝褶皱;牙缸牙刷毛巾必须朝着统一方向,角度分毫不差;地面桌面不能有一粒浮尘;甚至床底下的鞋子,都必须像列队的士兵,鞋尖笔直地朝外,排成一条绝对的直线。

解散的命令一下,新兵们如同被鞭子抽打,疯狂地涌回营房。

夏侯北的床铺靠窗。他迅速地将昨晚塞进储物柜的被子抱出来,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被子经过一夜的挤压,显得有些蓬松臃肿。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跪了上去,用全身的重量,从被子的一端开始,一寸寸、一遍遍地碾压过去。膝盖在粗糙的军绿棉布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神情专注,额头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碾压完一遍,他迅速跳下床,拿起床边那个边缘已经有些变形的搪瓷缸子,去水房接了满满一缸凉水。

回到床边,他深吸一口气,将水含在口中,然后如同一个最精细的工匠,对着被子表面,均匀而细密地喷洒出水雾。水雾迅速被干燥的棉布吸收,留下深色的、均匀的湿痕。他再次跪上被子,用双肘和全身的力量,更加用力地、更加缓慢地碾压过去。这一次,伴随着他身体重量的挤压,水汽被更深地逼入棉絮的纤维深处。他能感觉到被子在他身下一点点变得紧实、服帖。

反复碾压、喷水、再碾压……不知过了多久。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深绿色的被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旋即被他用袖子蹭掉。手肘在反复的挤压中磨得生疼,膝盖也隐隐作痛。但他仿佛感觉不到,全部心神都凝聚在身下这方寸之间,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一丝不苟的精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渐明。营房里充斥着其他人同样奋力压被子的喘息声、拍打声、小声的抱怨和相互询问“这样行不行”的焦虑低语。

当早操的预备哨声响起时,夏侯北终于停下了动作。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后退一步,审视着自己的作品。

床板上,静静地躺着一块深绿色的“岩石”。棱角锐利得仿佛能割破手指,正面、侧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呈现出绝对规整的长方体形状,线条硬朗,没有任何多余的弧度或褶皱。被面平整得如同熨过,在清晨透窗而入的光线下,泛着一种沉甸甸的、近乎金属般的光泽。这不仅仅是一床被子,更像是一件用汗水和意志雕琢出来的、象征着秩序与服从的冰冷艺术品。

“哔——!”

早操哨声正式响起。

王铁柱背着手,踱着方步走进营房,身后跟着连部负责内务评比的文书。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硬,眼神如同探照灯,扫过每一张床铺。

当他踱到夏侯北的床铺前时,脚步顿住了。

文书也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那块棱角分明、堪称完美的“豆腐块”上,眼神里掠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惊讶,随即在手中的评分板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王铁柱没有说话。他那张黝黑、刻着风霜痕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在那块“豆腐块”上停留了足足有十几秒钟,从各个角度审视着。营房里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连呼吸都屏住了。

终于,王铁柱那如同岩石雕刻般的下颌,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幅度小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后,他移开了目光,继续走向下一张床铺。

虽然没有任何言语的褒奖,但那个微乎其微的点头动作,以及文书在评分板上迅速打下的分数,如同无声的惊雷,在所有新兵心中炸开!这是王铁柱,新兵连以严苛冷酷着称的“铁面阎罗”,第一次对某个内务标准流露出近乎“认可”的态度!

队列训练场上。

“讲评!”王铁柱站在队列前方,声音洪亮。

“稍息!”所有新兵脚跟并拢。

“今天的内务检查,整体情况…马马虎虎!”王铁柱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惯常的挑剔,“大部分同志,态度还算端正,但标准不高!细节抠得不够死!距离真正的军人内务标准,还差得远!”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实质般,越过前排的士兵,精准地落在了夏侯北身上。

“但是!”这个转折词被他咬得格外重,“一排一班,夏侯北同志!”

“到!”夏侯北猛地挺胸,目视前方,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你的被子叠得,”王铁柱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寂静的操场上,“像个样子!棱是棱,角是角!这才有点军人的精气神!”

他微微提高了音量,对着整个队列:“大家都要向夏侯北同志学习!内务,反映的就是纪律!是作风!是战斗力!散漫拖沓,叠个被子都叠不好,还打什么仗?保什么家?卫什么国?!”

“是!”队列爆发出整齐的回应。

“是!”夏侯北猛地向前一步,动作干净利落,脚跟并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站在队列最前方,面向全体战友。阳光有些刺眼,照在他汗湿的鬓角。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有羡慕,有惊讶,或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后颈绷得笔直,汗水顺着脊椎的沟壑,悄无声息地滑进腰带的边缘,带来一阵冰凉的痒意。他竭力维持着军姿的挺拔,胸膛却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来自“铁面阎罗”的认可而微微起伏。这份肯定,比他想象中要沉重得多,也珍贵得多。

然而,这份短暂的、如同沙漠甘泉般的肯定,在下午的战术训练场上,被毫不留情地蒸发殆尽。

训练场位于营区最偏僻的角落,一片巨大的、被反复踩踏碾压过的黄土地。场地中央,用粗壮的圆木和带刺的铁丝网,架设着低矮的、模拟战场环境的战术通道。铁丝网上锈迹斑斑,尖锐的倒刺在下午偏西的阳光下闪着冷森森的光。

训练科目:低姿匍匐穿越铁丝网。

王铁柱站在通道起点,双手叉腰,目光扫视着排好队列的新兵:“都看清楚!身体压低!紧贴地面!动作要快!姿势要准!谁要是敢把屁股撅起来当靶子,或者磨磨蹭蹭给敌人当活靶子,看我怎么收拾他!刘斌!示范!”

“是!”刘斌应声出列。他个子相对矮小精悍,动作显得灵活。他迅速卧倒,身体紧贴地面,双腿蹬地发力,双臂交替前扒,像一条灵活的蜥蜴,在布满碎石和尘土的地面上快速移动,动作流畅地穿过了二十米长的铁丝网通道。铁丝网上尖锐的倒刺距离他的后背不过几公分,但他巧妙地控制着身体的起伏,毫发无伤。

“看清楚没有?就按这个标准来!两人一组,间隔五米,开始!”王铁柱吼道。

夏侯北是第二组。和他同组的是另一个身材敦实的新兵。

“预备——开始!”

哨声一响,夏侯北猛地扑倒在地!粗糙的砂石瞬间硌得他胸口生疼,尘土扑面而来,呛入鼻腔。他顾不得这些,双腿用力蹬地,双臂奋力向前扒拉,身体紧贴地面,努力模仿着刘斌刚才的动作向前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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