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龙城(2 / 2)
\"是他当年摔碎的第一只碗。\"老人的声音忽然柔和,\"那天下着雪,他蹲在井边哭,说'碎瓷片补得好碗,补不好离家的人'。\"他望向归乡门方向,\"如今归乡路通了,这些碎瓷片,该替我们说句'平安归'了。\"
暮色中的小暑镇,碎瓷灯映着糖葫芦的红光,却裳摸着刀柄的\"归\"字碎瓷,忽然想起在北俱芦洲看见的牧民碎瓷护符——原来无论多远的地方,凡人的念想都像碎瓷片,终将拼成归乡的路。\"奶奶的,\"他忽然轻笑,\"等陈平安回来,老子要拉着他在这巷口喝三天三夜,用碎瓷碗装酒,就着糖葫芦下菜。\"
老程的碎瓷铃在风中轻颤,与镇口碎瓷灯遥相呼应:\"小友可知,陈平安为何把归乡门的第一盏灯设在这儿?\"他指向井沿的\"安\"字碎瓷,\"因为人间最暖的碎瓷,从来不在天锁地锁,在故乡的灯火里,在亲人的盼头中。\"
雾气漫过老巷,这次的雾里有糖葫芦的甜、碎瓷的暖,更有周大爷眼中的期待。丹月知道,当他们带着小暑镇的碎瓷灯离开时,归乡门后的世界才真正向他们展开——那些嵌在墙角、井沿、灯盏里的碎瓷片,每一片都是陈平安留在人间的牵挂,每一道光都是凡人等归的目光。
归乡门内的碎瓷路在小暑镇外分岔,商清影的琴弦忽然染上青铜气息,琴弦上的\"归\"字碎瓷映出护城砖的暗红,竟在雾中拼出\"老龙城\"三字,笔锋刚劲如陈平安在长城刻碑时的剑意。
\"奶奶的,这路还会分岔?\"却裳踢开块刻着\"护\"字的碎瓷片,瓷面映出老龙城的青铜鼎虚影,\"当年陈平安在这儿替老龙修补过护城砖,敢情碎瓷片里还藏着鼎炉火气?\"
老程的碎瓷铃指向雾中浮现的青铜城楼,城墙上嵌着万千碎瓷片,每片都刻着不同的\"安\"字:\"那是老龙城的护心墙,每片碎瓷都浸过陈平安的心血。\"雾中走出位身披碎瓷甲的中年汉子,甲胄缝隙间漏出铸剑炉的火星,正是当年与陈平安共炼护城砖的铸剑师吴错。
丹月的问心镜映出汉子甲胄上的碎瓷,与云墙上的护城砖同源:\"前辈可是...老龙城的护城人?\"
\"护城人吴错,见过青冥贵客。\"汉子抱拳,碎瓷甲发出金属与瓷片相碰的清响,\"三百年前陈平安临走时说,老龙城的碎瓷砖,要替他守着归乡路的烽火。\"他指向城头的青铜鼎,鼎身裂痕间嵌着碎瓷片,\"当年妖潮,我们用碎瓷片补鼎炉,说'陈平安在长城守国门,我们在老龙城守城门'。\"
商清影的琴弦轻颤,奏出青铜与碎瓷的和音,琴面显形的插画里,陈平安正与吴错蹲在铸剑炉旁,用碎瓷片修补护城砖:\"《耕战录》显形了!这些护城砖里的碎瓷,原是陈平安用剑气长城的断剑熔铸的。\"
却裳摸着城墙上的凹痕,发现是片刻着\"战\"字的碎瓷嵌成:\"奶奶的,陈平安在这儿刻了整面护心铭?\"
\"何止护心铭。\"吴错指向鼎炉深处,炉心嵌着十二片刻着铸剑师名姓的碎瓷,\"每到月圆,碎瓷片就会映出他在长城的剑影,手里攥着片护城砖,像攥着老龙城的火气。\"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个青铜盒,里面是十二粒用碎瓷片裹火漆的剑丸,\"尝尝看,这是用当年护城砖的火星炼的。\"
丹月接过剑丸,碎瓷火漆在掌心发烫,竟显露出陈平安当年刻的护城咒:\"吴前辈,这些碎瓷...\"
\"是老龙城的铸剑师们掰了自家的传家瓷,让那小子炼砖。\"吴错望向城头的碎瓷碑,碑身刻着密密麻麻的剑痕,\"三百年前妖潮,我们用碎瓷片在鼎炉画护心阵,说'碎瓷护城,火气护心'。\"
商清影的琴弦突然激昂,奏出铸剑炉的轰鸣与碎瓷相击的脆响,琴面显形的字迹写着:\"碎瓷铸城,火气铸心。\"他望着鼎炉内的碎瓷火星,忽然明白为何陈平安将归乡路的第二站设在此处——这里的每片碎瓷,都浸着他与老龙城的生死之交。
却裳咬开剑丸,碎瓷火漆在舌尖炸开铸剑炉的热气:\"吴前辈,陈平安在长城总说,老龙城的火比剑气还烈,敢情是沾了你们的碎瓷刚?\"
吴错大笑,碎瓷甲震得城头青铜砖轻颤,万千碎瓷片突然亮起,在雾中拼出陈平安的剑影:\"那小子最爱揣着碎瓷片逛铸剑坊,却把最烈的火藏在碎瓷里。\"他指向碑顶的剑痕缺口,\"看见没?那是留给他的剑位,铸剑师们说,等他归乡时,要把他的碎瓷剑嵌在最高处。\"
丹月的问心镜突然照见鼎炉底,有片刻着\"平\"字的碎瓷在燃烧,周围环绕着铸剑师们的祈愿:\"吴前辈,这是...\"
\"是他当年炼坏的第一块护城砖。\"吴错的声音忽然低沉,\"那天下着雨,他蹲在鼎炉旁说,'碎瓷片补得好城墙,补不好战死的人'。\"他望向归乡门方向,\"如今归乡路通了,这些碎瓷片,该替我们说句'平安归'了。\"
暮色中的老龙城,碎瓷火星映着青铜鼎的红光,却裳摸着刀柄的\"归\"字碎瓷,忽然想起在流霞洲看见的剑修碎瓷剑——原来无论多烈的火气,凡人的念想都像碎瓷片,终将凝成护心的城墙。\"奶奶的,\"他忽然轻笑,\"等陈平安回来,老子要拉着他在这城头喝火漆酒,用碎瓷碗装,就着铸剑炉的火星下菜。\"
老程的碎瓷铃在风中轻颤,与城头碎瓷火星遥相呼应:\"小友可知,陈平安为何把归乡路的烽火台设在这儿?\"他指向鼎炉内的\"安\"字碎瓷,\"因为人间最烈的碎瓷,从来不在天高地远,在同生共死的火气里,在守望相助的肝胆中。\"
雾气漫过城头,这次的雾里有青铜的热、碎瓷的刚,更有吴错眼中的炽热。丹月知道,当他们带着老龙城的碎瓷剑丸离开时,归乡门后的世界正层层展开——那些嵌在城墙、鼎炉、剑丸里的碎瓷片,每一片都是陈平安留在人间的肝胆相照,每一道光都是凡人护城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