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467章 灰色(2 / 2)
不过我皱眉,返回刚才吃饭的地方,看着刚才牟清华吃饭的筷子叹息。
筷子并非那种一次性的,但而且是公众混用的。
我目光落在牟清华掐灭在烟灰缸内的烟头上,眼睛一亮。
......
下午,我回去后沈思晴松了口气,不住追问我怎么了,我没理她。
另外审计这事算彻底定了。通过老叔的关系找的‘个人’承接的审计工作。
我先问了老董的意见,他说可以。可等我再试探了几句,才发觉老董其实半懂不懂。
我只能苦笑,但也明白人家确实不需要懂这个,毕竟人家之前不吃这碗饭。
查询了一下,刚才牟清华跟我吃饭那个区的几个学校。
我不由松了口气,2006年12岁,那现在是2009年,就是15岁,正常应该高一左右,也可能初三。
至于是否姓牟,我觉得应该姓牟。那就有的找!而且上次和牟清华见面也是这个区,我估计他家住这个区的可能性极大。
想了想,我拨通了张昆的电话,本来这事找刘淼更合理的,但刘淼现在刑拘呢,帮不上忙......
然后再次接到牟念的电话,她说她爸又给她打电话了,反复询问她现在情况和我的关系。
我询问牟清华有没有为难她,牟念的回答很让人耐人寻味——她说她爸不会。
直到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考虑安抚牟念的话术好像多虑了。
牟清华对我的举报都有顾虑,那牟念母女呢?
这也让我有些担心牟清华有可能根本不敢起诉前妻......这个想法升起后再次让我产生忧虑。
……
但没想到仅隔了一天后,牟清华竟然同意了。
他给我打的电话,听出他在探知我的最终目的,我觉得电话说不清楚,又去找了他。
这次我带着诚意,面对他的各种套话,我直接点明了自己的无奈,也让他明白了我的核心诉求——不让他违反法律、不让他出钱、我需要的是他这个“牟念父亲”的名义!
他眯着眼询问:“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具体过程呢?”
我点头,为了防止他又录音,只能再次使用“您说这样的行不行”的询问话术。
其实总共就三点要求——
第一点,让他发起诉讼。
第二点,需要他提供一份内容和起诉诉求差不多的律师函;和一份《委托授权》,授权内容是:委托我代理他处理家庭纠纷咨询服务。
第三点,出面两次,与前妻签一份协议。
他听后冷笑:“我彻底明白你想做什么了,授权绝对给不了!”
我知道他的顾虑,解释道:“牟叔,是这样的,这个授权其实对您有用,您可以做出限制,仅限于我用于这个授权做相关咨询,不涉及你与牟念母亲的婚前财产!这样站在您的角度不觉更好吗?”
我说完抬头,见他冷冷地看着我。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他沉默太久了。这也让我担心他退缩,没想到他莫名问了句:“这谁给你出的招?你年纪也不大,知不知道这么做跟踹瘸子腿没区别?我接触过很多这类的事,也大概明白你想要拿授权做什么了,这不行!”
我疑惑地望着他,问:“牟叔,是不是不合法啊?”
他嘴角抽了抽,摇头吐了句:“你是不是要找人上门威胁她?这么做李萍得多恨我?她现在瘫痪呢!我想想都缺德!”
“威胁?不会!”我忙摇头,“牟叔,我哪能威胁她,她现在生病呢,虽然拿着您授权,但真出了事可跟您没关系——会算到我头上,我不会不知道轻重的!我需要您授权要的是名义,但真违法找的可是我!”
他目光闪烁,仍摇头。
看他脸上态度坚决,我冷笑点头,语气平淡说:“没事,我是建议,您要是挺在乎这方面就当我没说,我道德底线其实也挺高的,以后我不打扰您了,你也千万别给我打电话!”
说完我直接起身,刚走出不远就被喊住了。
他再次跟我确认只有这些要求后,才点了头。
不过也跟我强调:“我是为了帮牟念!结果我不管,到时候我给你个授权,但授权内容得我定!”
见我点头,他再次冷冷看了我一眼,走了。
这次我彻底松了一口气。
可一想到是逼着人家起诉前妻……我晚上又失眠了:以前我最恨的就是这种人,拿道德做绑架,靠威胁逼人让步;可现在呢?我自己倒活成了这副嘴脸。
再想想自己后续要对牟念母亲做的事,我躺在床上点燃烟,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再次失神。
......
又过了一天,也就是8月13号,我坐不住了。
我能明显感觉到,牟清华其实完全明白我的意图,却仍在敷衍。因为他那边没消息了。
正当我准备继续施压的时候,去了Y城整一个礼拜的沈思晴终于回来了。
刚步入社会的人吧,有时候是真蠢萌。她竟然没敢多花钱,晚上也是挤在董姝予那住的。吃饭的票也没几张。
最让我有点无语的是,电影票倒拿回来四张!这个……
我觉得但凡有点脑子,也该多弄点餐饮票和住宿票吧?
迎着她一脸天真中带着愚蠢的眼神,我最后也只能说:“行吧。”
我自己掏腰包给她都报了,然后把她赶出办公室,又把“舔狗”财务喊了过来,询问“舔狗”沈思晴拿回来的哪些票合规。
“舔狗”拿着那几张票,愣是摆弄了半天,最后把火车票和餐饮票挑出来了,告诉我这个没问题。然后指着剩下的票问我:“老大?这些,能报吗?”
我看他眼珠乱转,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那几张票,脸上一副“老大你说行,我就觉得行”的表情。
没辙,我只能跟他再强调了一下报销的原则,让他给我整一个合规的报销制度出来。说完,我把那几张报销不了的票撕碎扔进了废纸篓。
“舔狗”见状,立马弯腰捡起我扔票时散落在地上的零星碎纸片,嘴上还嘟囔着:“老大您英明!听您这么一说,我之前做的确实不够规范,我马上就整理!对了,您这套茶具我昨天里里外外都给您刷干净了……您看还满意不?……”
我被他那无缝衔接的马屁弄得哭笑不得,赶紧挥手给他撵走了。
我看着废纸篓里那些撕碎的票据,沉默了好久。
而且没想到的是,沈思晴这次去Y城倒是真去参加培训了。虽然学得不咋地,不过确实把新《劳动法》里跟企业有关的那部分给学了。
至于这培训的费用?想想我就想骂人——没票!当然,如果收据算票的话,那有!
不过我对沈思晴要求也很简单——
第一,就是合规用人!别哪天让劳动局把公司给查封了。
第二,搞得员工提刀来见我!
鉴于她回来后很直白告诉我:“小鱼那,你要不去哄哄?我觉得可以了,她现在是自己别着劲呢!”
我立马拍板从下月起给她涨了三百底薪。然后再次要求让她自己找地方继续把人力资源管理啃了。
对此我也承诺不仅是笔记本,她只要啃下来,相应的工资我仍会继续涨……她听完立马来劲了。
至于董姝予,我心里清楚,现在哄也不会回来。加上牟念那边还没结束,至于董姝予,我准备最后让老董把董姝予送回来!
这些都处理完后,我打电话给牟清华开始施压:“牟叔,牟念快开学了,这两天我心有点累,你说这人活着图啥呢~是不是自己倒霉时候看别人也倒霉,心里会好受一点~”
他根本不接我的话。当晚给我发来了一段录音。
录音是他给前妻打电话的沟通内容——牟清华整个过程“礼貌友好”,想跟前妻商量牟念能不能返校。牟念母亲的态度自然是极其恶劣。录音里那宛如疯婆子般的谩骂,让我不由再次怀疑她的精神状态。
这次我直接电话询问了牟念,她母亲到底精神状态怎么样。牟念没作声,显然心情不太好。
我看时机成熟,赶紧给王艺格打电话,让她帮我以牟清华的名义起草诉讼申请。
因为我之前咨询过她,她一听到我的要求,就不断提醒:“毕朝卓,我不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吗?!像这种已离异的情况,法院很可能会以‘没有直接利害关系’驳回申请!”
我不为所动,让她抓紧。
王艺格无奈,但很快就发来了——
这份民事诉讼以牟清华的名义提起:起诉其前妻李萍因瘫痪后出现明显的决策非理性、情绪极端化及认知偏差,故申请法院委托鉴定机构对其民事行为能力进行鉴定。
诉讼中指出,李萍滥用赡养义务,并请求法院裁定监护权、协调制定合理的照护方案,同时质疑其要求牟念承担全部照护责任,严重牺牲牟念学业的做法。
提起诉讼的地点是牟念母亲居住所属地的基层人民法院。
这事牟清华躲不过去。
8月14号,我陪他去了牟念那边的城市。
路上牟清华说这次休假很麻烦……我虽不以为意,但也考虑路途确实远,便又当着牟清华的面联系王艺格,请教了一下起诉与律师函包括授权在内的相关注意事项。
挂了电话,我直接挑明了:要是觉得麻烦,今天就把《律师函》和《委托授权书》一起办了。
牟清华从我给王艺格打电话起就一直若有所思,听到我的提议,他同意了。
提交诉讼材料的过程很顺利。随后我俩找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按照之前说好的内容,出具了一份与起诉书内容相近的《律师函》。
然后牟清华接着咨询律师,这次他问得很细。但我没当回事——我确实没准备坑他,我想要的仅仅是一份他的《关于因本人工作原因无法亲自进行家庭纠纷咨询服务的委托授权》而已。
律师说这类授权分“全权代理”和“一般代理”。
牟清华显然心怀鬼胎,跟律师确认好委托代理的限制后,给我出具了一份限定死范围相当死的委托代理授权书。最后的代理事项写得明明白白:仅用于家庭纠纷咨询服务,不涉及诉讼或财产处分,如触犯法规,与委托人无关!
这个结果我满意,牟清华也满意,只有律师一脸莫名其妙。
随后,我看时间还够,就让牟清华拿着《律师函》和之前的‘诉讼受理回执’去了牟念家。
牟清华盯着手上的律师函和诉讼回执看了半晌,反而笑了,吐了句:“还挺贼。”
然后拿着《律师函》和‘诉讼受理回执’就去了牟念家。
过程不用我交代,他明白我想做什么了。甚至从他的职业来说,让我来做都没他效果好。但其实我无所谓结果,我要的只是他今天能露面就行。
可笑的是,他不知道牟念家,还是问我哪栋楼哪户。
……
牟清华没多久就出来了,看着有些狼狈。
让我意外的是,他出来没理我,反而皱着眉再次抽起烟。
直到一根烟抽完,他才问了句:“完事了,又挨他妈的一顿骂!”
见我点头,他纳闷道:“我问牟念了。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图啥?要是为了牟念,你娶了就得了。你这家庭条件我也了解了,只要牟念点头,都不用考虑李萍,我就能直接做主!你说你费这个劲干嘛呢?这不有病吗?”
我看了他一眼,没解释。
我跟他解释什么?这个世界有人能懂我?
至于说我有病?
我之前就装得太像了,自己都把自己当成正常人了。我本就是个心理疾病患者,不是吗?
……
当晚我没走,牟清华自己坐火车回去的。
他很懂,也知道我想做什么。对我邀请他陪我找“家庭纠纷咨询公司”的提议,他拒绝了,理由也合理——他今天是倒班来的,明天还得上班。
随后两天,我一边电话遥控、推进公司那边的审计工作,一边寻找所谓的“家庭纠纷咨询公司”。
2000年左右,这类咨询公司多如牛毛。说白了,大部分挣的都是“信息差价”或者“上门催收”,卡的都是法律边界……
在很多人眼里,这无疑又是些“骗子公司”。但有些还真管用——比如我这次,就得靠它!
讲真的,2009年这会儿,网络还不那么发达。普通人的认知,大多来自自己所能接触的身边人与事,接触不到的,也只能听说。所以普通人的眼界,往往只是社会真实面貌的冰山一角。这时候,真正懂法的老百姓,能有几个呢?
而我真正需要的,正是这个年代专业的“咨询公司”。所以找起来还是稍稍花了点功夫,不过最终总算找到了。
我拿着牟清华的授权书,跟这家“家庭纠纷咨询公司”的负责人谈得颇为投机。
没别的,我要求清晰,对法律边界的熟悉程度让对方几乎以为遇上了同行。
他们评估后觉得这事儿不仅好办,还“相当合规”,于是爽快地报了一个合理价格,并主动让我面试了准备上门的人选。我一看,心里不由暗叹:果然是专业的!加上价格也在预算范围内,便当场签了合同,并支付了总款30%的定金。
之后,我又通过这家公司打听到了当地一家“养护机构”。我致电过去详细咨询了一番,最后还特意去实地看了看环境——相当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