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高慧英随夫巡边 ?彩虹光慑藩部(1 / 2)
朔风如无形的巨兽,卷着漫天黄沙在戈壁上呼啸驰骋,细密的沙粒如铜针般拍打在苏定方的银甲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宛如无数细碎的蹄声在附和着远处隐约的烽烟。他勒住胯下神骏的照夜玉狮子,那马通体雪白,唯有四蹄踏雪,鬃毛在风中翻飞如浪,此刻正不安地刨着蹄子,喷着白气,鼻息间的白雾遇着寒风,转瞬便消散在黄沙里。苏定方抬手按了按腰间的龙泉剑,剑鞘古朴如墨,隐隐透出冷冽的寒光,那是历经沙场淬炼的锋芒。他目光如炬,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烽燧,烽火在黄沙中若隐若现,像是大地警惕的眼睛,默默守护着大唐的边疆。
“过了这片黑风口,便是突厥降部的聚居地了。”苏定方的声音沉稳如铁,透过呼啸的风声传到身侧的高慧英耳中,带着久经沙场的凝重,“此地民风彪悍,虽三年前归降我大唐,却仍有顽劣之徒心存侥幸,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莫要让陛下的恩宠,成了他们放肆的由头。”
高慧英一身大红劲装,裙裾处绣着暗金色的流云纹,在苍茫戈壁的映衬下,宛如一团燃烧的烈火。她身姿挺拔如松,容颜明艳照人,腰间的?彩虹剑鞘上镶嵌着细碎的蓝宝石与红宝石,在昏暗的天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剑穗上的红绸在风中肆意飘动,似跳跃的火焰,又似展翅的朱雀。闻言,她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手中马鞭轻轻一扬,在空中划出一道清脆的声响,如裂帛般穿透风声:“夫君放心便是。红拂师父亲传我的‘流云剑法’,这些年我每日寅时便在院中修习,剑穗上的红绸磨破了三匹,剑招早已刻入骨髓。对付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藩部头领,还绰绰有余。”
她这话并非虚言。高慧英自十五岁拜师红拂女,不仅习得“流云剑法”的灵动飘逸,更得红拂女亲传的临阵应变之术。当年随苏定方平定突厥时,她便曾单枪匹马冲入敌阵,用一套“流云剑法”斩杀三名突厥将领,救下被困的亲兵,从此在军中得了个“红袍女侠”的称号。
两人身后跟着的亲兵不过百人,却个个身形矫健,甲胄鲜明,皆是苏定方从数万大军中挑选出的精锐。他们腰间佩刀,背上挎弓,眼神锐利如鹰,即便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中,依旧保持着整齐的队列,步伐沉稳,没有半分懈怠。队伍行至黑风口峡谷入口,两侧山壁陡峭如削,怪石嶙峋,像是蛰伏的巨兽张开的獠牙。风声穿过峡谷,发出呜咽般的嘶吼,如鬼哭狼嚎,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呜——”
突然,一声尖锐的呼哨从两侧山梁上传来,划破了戈壁的沉寂。紧接着,数十名披发戴毡帽的突厥骑手如猛虎下山般纵马冲下,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扬起的黄沙遮天蔽日。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狰狞刀疤,手中高举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狼牙棒,棒上的尖刺在天光下泛着嗜血的光芒。他口中高声喝道,声音粗哑如破锣:“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粮草和兵器!否则,休怪爷爷的狼牙棒不客气!”
苏定方依旧勒马伫立,神色平静无波,仿佛眼前的险境不过是寻常风景。他经历过大小战役数百场,比这凶险十倍的场面都见过,自然不会将这区区数十名劫掠者放在眼里。他甚至没有拔出腰间的龙泉剑,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过冲下来的突厥骑手,像是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高慧英却已眼中寒光一闪,不等苏定方开口,便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胭脂马似通人性,长嘶一声,四蹄翻飞,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胭脂马是汗血宝马与本地良驹的混血,既有汗血宝马的速度,又有本地马的耐力,是苏定方特意寻来送给高慧英的坐骑。
“噌——”
?彩虹剑应声出鞘,剑光如一道绚丽的彩虹划破黄沙,又似一道流动的星河,璀璨夺目。那剑身是用上好的镔铁锻造,经过七十二道工序淬炼,剑刃锋利无比,吹毛可断。高慧英的身影在敌骑中穿梭,身姿轻盈如燕,步法灵动如流云,手中的?彩虹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灵蛇吐信,时而如流星赶月,招招精准狠辣。
她深知这些突厥骑手擅长马上拼杀,若是与他们硬拼力气,自己未必占得上风。因此,她并不与对方硬拼,而是借着马速,巧妙地避开对方挥来的兵器,剑尖如毒蛇吐信,专挑马腿。突厥骑手的战马虽彪悍,却经不起这般精准的攻击。
“噗噗噗——”
不过三回合,已有五匹战马的腿筋被挑断,嘶鸣着瘫倒在地,马背上的骑手猝不及防,纷纷摔得人仰马翻,有的直接摔在尖锐的石头上,惨叫连连,有的则被后面冲来的战马踩踏,瞬间没了声息。
为首的刀疤头领见状,顿时怒不可遏,双眼赤红如血,死死地盯着高慧英,口中怒吼着突厥语,挥舞着狼牙棒便朝着高慧英的面门砸来。那狼牙棒带着呼啸的风声,势大力沉,仿佛要将高慧英连人带马一并砸成肉泥。周围的突厥骑手也纷纷围了上来,手中的弯刀闪烁着寒光,想要将高慧英困在阵中。
高慧英却神色不变,手腕轻轻一翻,?彩虹剑顺势格挡,“当”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狼牙棒的力道极大,震得她手臂微微发麻,但她借着这股力道,身子如柳絮般微微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狼牙棒的余威。同时,她手腕一送,?彩虹剑如闪电般抵住了刀疤头领的咽喉,剑尖冰冷的触感让刀疤头领的动作瞬间僵住。
“我夫君乃邢国公苏定方,奉陛下之命巡边。你们身为大唐降部,竟敢在此劫掠,是想造反吗?”高慧英的声音清冷如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如利剑般刺向刀疤头领。
刀疤头领顺着高慧英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苏定方依旧端坐于马上,银甲在天光下熠熠生辉,宛如战神降临。他腰间的龙泉剑虽未出鞘,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那是久经沙场的杀气,让刀疤头领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这才认出苏定方的身份,顿时面如土色,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滚下马背,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撞在坚硬的石头上,很快便渗出血来:“不知是国公爷驾到,小的们有眼无珠,冲撞了国公爷和夫人,求国公爷饶命啊!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其余的突厥骑手见头领跪地求饶,也纷纷勒住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恐惧。他们虽顽劣,却也知道苏定方的威名。当年苏定方率领大唐铁骑横扫突厥,杀得突厥人闻风丧胆,如今他们不过是些散兵游勇,哪里敢与苏定方抗衡。
苏定方这才勒马上前,目光如刀,扫过跪在地上的刀疤头领和一众突厥骑手,声音冷冽如冰:“陛下仁慈,念你们突厥部落在漠北流离失所,特意划出这片水草丰美的土地让你们聚居,每年还赏赐大量的粮草和布匹,让你们安居乐业。你们为何还要在此劫掠过往商旅?难道陛下的恩宠,在你们眼中就如此不值一提吗?”
刀疤头领吓得浑身发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偷眼看向身后的突厥骑手,见他们也都低着头,不敢与苏定方对视,心中更是慌乱。其实,他们并非真的缺粮少食,而是近年来有些年轻的突厥子弟不安于现状,总想着恢复当年突厥的荣光,便纠集了一些顽劣之徒,在此劫掠过往的商队和使节,以此积攒实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烟尘滚滚,遮天蔽日。只见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突厥酋长带着数百名部众匆匆赶来,锦袍上绣着金色的狼头图案,那是突厥部落的图腾。他远远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刀疤头领和手持长剑的高慧英,以及神色冷峻的苏定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他连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对着苏定方和高慧英连连叩首,额头都磕出了红印:“国公爷恕罪,夫人恕罪!是小的管教不严,让这些顽徒冲撞了国公爷和夫人,小的愿献上牛羊千头,黄金百两,以谢罪过!还请国公爷和夫人大人有大量,饶过这些无知之徒!”
这位酋长是突厥降部的首领,名叫吐迷度,当年便是他率领部落归降大唐的。这些年,他一直对大唐忠心耿耿,却没想到手下竟有这般顽劣之徒,竟敢在苏定方巡边时滋事,这让他心中又惊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