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草衍纪:酸浆医道神话》(上卷)(2 / 2)
第三回简牍拾遗:汉儒访古搜野志
汉武年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然武帝好神仙方术,亦重医道,命太常寺设“本草待诏”,征集天下医方、草木之书。时有博士杜度,通经史,兼好医理,见宫廷藏书《神农本草经》中仅载“酸浆,味酸,平。主热烦满,定志益气,利水道”十七字,寥寥数语,不及南北之异,更无外敷之法,心有不甘:“昔桐君辨酸浆南北,丹砂氏用其治疮,何以典籍不载?”遂上书求往各地,访求民间医案、地方史志。
杜度携二弟子,先至苍梧,寻丹砂氏后裔。时过境迁,丹砂氏已融入百越族群,族老年近九旬,闻杜度来意,取祖传木刻《炎山草木记》示之——此乃部落先祖以刀刻木,记录草木之用,其中载酸浆:“赤囊浆,敷恶疮如神。昔有族民被虎噬,伤口溃脓,取酸浆叶捣敷,三日脓尽,七日生肌。”杜度大喜,恳请族老演示。
族老引至后山岩下,采酸浆鲜叶,洗净捣烂,加少许盐末,敷于一村民的腿疮上——那村民因农耕时被犁头划伤,伤口感染,红肿流脓,已逾十日。敷药当日,村民便觉疮口清凉,疼痛大减;次日,脓水渐止;五日之后,疮口结疤,竟能下地劳作。杜度叹曰:“外敷之效,竟胜于内服,典籍失载,何其可惜!”
继而北行至齐鲁之地,访得临淄县府藏《齐地农书》,其中载:“酸浆,又名红姑娘,秋实熟时,采而晒之,藏于瓷瓮,遇小儿夜啼、惊痫,取果三枚煎水,滴少许于口中,即安。”杜度疑之,恰遇当地里正之子,年三岁,每至夜中便啼哭不止,手足抽搐,医以安神药治之无效。杜度取晒干的酸浆果,按农书之法煎水,滴三滴于小儿口中,当夜小儿竟安睡至天明,连服三日,夜啼尽除。
弟子问曰:“《神农本草经》言其‘定志益气’,何以能治小儿惊痫?”杜度答:“小儿惊痫多因心肝火旺,酸浆味酸入肝,性寒清热,肝火平则惊止。农书所载,乃民间世代实践所得,虽未言医理,却暗合‘清肝安神’之旨。”遂将《齐地农书》之载、里正之子病案,一一录于竹简。
后又西行至关中,见民间有以酸浆根煎服治“热淋”者——某商旅因长途跋涉,饮水不足,小便涩痛,点滴难出,腰腹拘急。当地老妪取酸浆根二两,加滑石一两煎服,商旅服后半个时辰,小便通畅,疼痛立消。杜度查《关中风物志》,果有“酸浆根利水道,治淋沥”之语。至此,杜度遍历南北,收集酸浆内服、外敷、根茎果实之用,病案二十余则,然皆散见于地方史志、农书及民间口传,未有系统整理。他遂决意编撰《酸浆医案辑要》,将这些未入经典的实践经验汇集成编,以待后世医者参详。
第四回本草初录:医案证道立规范
杜度编撰《酸浆医案辑要》,初成之时,太常寺诸儒多有质疑:“《神农本草经》乃上古圣书,所载已备,君何必采民间野说,混淆医道?”更有博士言:“酸浆不过山野小草,岂能治惊痫、疮疡、黄疸诸多病症?恐是乡野村夫妄言。”杜度虽据理力争,然无重症病案佐证,终难服众。
是年秋,长安大疫,染病者初则发热恶寒,继而咽喉肿痛,咳唾脓血,甚者高热发斑,神志昏乱。太医令以麻黄、石膏治之,收效甚微,每日死于疫者逾百人。武帝忧之,诏天下医者入长安救疫。杜度闻之,携《酸浆医案辑要》与所采酸浆药材,赶赴京城。
至长安,见一坊内有妇人,年三十余,染疫五日,高热不退,面赤如丹,咽喉溃烂,不能言语,咳唾脓血,脉洪数有力。杜度诊之,曰:“此乃热毒壅盛,入于营血,非酸浆不能清其毒。”遂取苍梧赤酸浆果实十枚,配玄参、生地、丹皮各五钱,煎汁频服。同时取酸浆鲜叶捣烂,调蜂蜜敷于咽喉外部。
首日,妇人高热稍降,能咽少量汤水;次日,咽喉溃烂处结痂,咳脓血减少;三日,斑疹渐淡,神志清明;五日,热退身凉,能言短句。太医令闻之,亲往探视,见妇人病情大愈,惊异不已,遂请杜度为其他重症者诊疗。
又有小儿,年六岁,染疫后高热惊厥,四肢抽搐,牙关紧闭。杜度取晒干的齐鲁酸浆果五枚,煎水至半碗,以银匙撬开牙关,徐徐灌下,同时针刺人中、合谷。盏茶功夫,小儿抽搐停止,双目微睁。复按方连服三日,小儿痊愈,嬉笑如常。
如是者半月,杜度以酸浆为主药,辨证配伍,治愈重症者逾百人。太医令遂奏请武帝,将酸浆之用纳入官修医书。武帝诏杜度入太常寺,与诸医共同修订《神农本草经》注疏,增补酸浆性味、功效及配伍之法:“酸浆,味酸、苦,性寒。归肺、肝、膀胱经。主清热解毒,利咽消肿,凉血止血,利湿退黄。治咽喉肿痛、热咳脓血、小儿惊痫、湿热黄疸、热淋涩痛,外敷治疮疡肿毒。赤者偏于利咽解毒,青者偏于利湿退黄,根主利水道,叶善敷疮。”
《酸浆医案辑要》亦得以刊刻,流传于世。至此,酸浆从炎荒岩缝中的无名小草,经民间口传实践、医者田野寻访、重症病案验证,终入典籍,完成“实践—口传—文献”之历程。杜度立于太常寺藏书阁,望着竹简上墨迹未干的酸浆注解,叹曰:“医道非困于书斋,而源于田野。若不亲至苍梧、吴越,不闻乡老之言,怎知此草有如此神效?”此语,恰是中国传统医学“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智慧的最好注脚。
(上卷终,待续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