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8第658章 穿成伽罗?蛊心执棋(1 / 2)
铜镜里的脸还是独孤伽罗的,可那双眼睛里翻涌的寒意,却早已不是北周柱国府那个天真烂漫的三小姐。云淑玥抚过鬓边金步摇,指尖冰凉——她穿越而来不过七日,就赶上了原主二姐独孤曼陀风光大嫁李昞的好日子。可这风光,分明是场精心布置的凌迟。
“小姐,二小姐的花轿已经到巷口了。”丫鬟春桃掀开帘子,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愤,“府里……府里连个送亲的都没有。”
云淑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镜中人影的眉眼陡然锋利起来。她当然知道,独孤信因曼陀暗害嫡姐之事震怒,早已将这个庶女逐出族谱,又怎会送她出嫁?可她更知道,曼陀为了攀上李昞,不惜用卑劣手段毁了自己清白,这般蛇蝎心肠,若不加以惩戒,岂非辜负了她这个“穿越者”的先知先觉?
“备轿,去李府。”她站起身,任由春桃为她披上月白斗篷,“我这个做妹妹的,怎能不来送二姐一程?”
李府门前,红绸高挂,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窃窃私语。曼陀的花轿孤零零地停在巷口,轿帘紧闭,仿佛里面坐着的不是新娘,而一件见不得光的货物。云淑玥的轿子不紧不慢地落在一旁,她掀开帘子,恰好对上曼陀惊慌失措的目光。
“二姐,别来无恙?”云淑玥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扎进曼陀心里,“这李府的门槛,可还高?”
曼陀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她看着云淑玥那张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脸——曾经温顺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洞悉一切的嘲讽,仿佛她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在这目光下无所遁形。
“独孤伽罗,你……”曼陀的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什么?”云淑玥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她空荡荡的送亲队伍,“父亲事务繁忙,无法亲送二姐出嫁,特命我送来一份薄礼。”她拍了拍手,春桃立刻捧上一个锦盒,里面装着的,赫然是曼陀与李昞私通时留下的定情信物。
曼陀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些信物,她明明藏得极好,怎会被云淑玥找到?难道……她一直都在监视自己?
“二姐不必惊慌。”云淑玥的声音愈发温柔,却让曼陀如坠冰窟,“这些信物,我会好好保管,就当是……为二姐留个念想。”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曼陀微微颤抖的指尖上,“毕竟,进了这李府的门,二姐日后可就再也不是独孤家的人了。那些见不得光的往事,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你威胁我?”曼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哑。
“不敢。”云淑玥的笑容愈发灿烂,却无半分暖意,“我这是在提醒二姐,做人要安分守己。否则……”她凑近曼陀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夏歌的下场,二姐不想试试吧?”
“夏歌”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曼陀脑海中炸响。夏歌是她曾经的侍女,因知晓她太多秘密,被她设计卖入青楼,如今早已不知所踪。这件事,她自认做得天衣无缝,云淑玥又是如何知晓的?
“你……你怎么会……”曼陀的嘴唇哆嗦着,眼中满是惊恐。
云淑玥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她转身登上轿子,声音随风飘来:“二姐,好自为之。”
花轿抬起,缓缓离去。曼陀瘫坐在轿中,浑身冷汗涔涔。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再也无法摆脱云淑玥的阴影。那个曾经被她踩在脚下的三妹,如今已变成一条盘踞在暗处的毒蛇,随时会扑上来,咬断她的喉咙。
李府的喜堂里,红烛高照,却照不进曼陀心底的黑暗。她看着镜中那个一身红嫁衣的自己,忽然觉得无比陌生。她费尽心机嫁入李家,本想从此飞上枝头,却不知,早已落入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
而网的另一端,云淑玥正把玩着那枚染血的银簪,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知道,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宇文护的府邸上空。偏厅里,十几个舞姬都梳着同一款高髻,穿着与般若常穿的湖蓝色襦裙相似的衣裳,正机械地旋着舞步。宇文护坐在主位,手里攥着酒壶,目光却空茫地落在虚空处,仿佛透过这些相似的身影,在看另一个人。
“像,又都不像。”他喃喃自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打湿了衣襟也浑然不觉。自从般若嫁入宁都王府,这府邸就成了一座空壳,唯有借着这些刻意模仿的影子,才能稍稍缓解心口的灼痛。
“相爷倒是好兴致。”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宇文护猛地回头,见般若立在门口,月白裙裾映着廊下的烛火,比厅中所有舞姬加起来还要亮。他踉跄着起身,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伸手就要去拉她:“般若,你来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般若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相爷请自重。我是宁都王妃,今日来,是劝相爷莫要再做这些荒唐事。”
“荒唐?”宇文护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我思念你成狂,对着这些影子才能喘口气,在你眼里竟是荒唐?般若,当年你说要助我权倾天下,说我们会站在最高处,这些难道都是假的?”
“是真的。”般若抬眼,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痛惜,有决绝,唯独没有动摇,“可如今,你我之间隔着独孤家的荣辱,隔着宁都王府的安危,更隔着这天下的棋局。你想要的是我这个人,我要的却是家族不被倾覆——宇文护,我们早就走岔了路。”
她看着他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继续道:“你逼迫舞姬模仿我,是辱了她们,也是辱了你自己。往后,不必再做这些了。你我之间,到此为止。”
宇文护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血里。良久,他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近乎疯狂的嘶吼:“到此为止?般若,你好狠的心!”
他猛地挥手,将案上的酒壶扫落在地,碎片溅起,惊得舞姬们四散奔逃。“滚!都给我滚!”他指着那些舞姬怒吼,又转向般若,眼底是彻底的绝望,“你也走!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般若转身时,指尖微微颤抖。廊下的风卷起她的裙角,像一只欲飞的蝶,却终究只能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后,宇文护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那声音穿透重重院落,像一把钝刀,割碎了最后一点残存的温情。
夜更深了,宇文护瘫坐在满地狼藉中,抓起地上的酒壶猛灌,酒液混着泪水滑落。他知道,那个曾与他并肩看遍长安月色的般若,再也回不来了。而他与她之间,只剩下无尽的沟壑,隔着权谋,隔着仇恨,再也填不平了。
###第十一章笼中雀(续)
暮色四合,伽罗辞别了在太师府彻底心死的宇文护,踏上了前往济慈院的马车。她需要一处清净地,来消化今日种种。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她此刻纷乱的思绪。
济慈院坐落在城郊,远离了皇城的喧嚣与权谋的旋涡。伽罗刚下马车,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于院前的银杏树下。那人一袭玄色锦袍,身姿挺拔,正是辅城王宇文邕。
“王妃也来济慈院祈福?”宇文邕转过身,目光深邃,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伽罗微微颔首,坦然道:“府中是非多,来此处寻个清净。”
两人并肩走入济慈院,落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行至一处僻静的回廊,伽罗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宇文邕:“王爷可知我二姐曼陀为何会嫁入李府?”
宇文邕眉头微蹙,没有作答,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伽罗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将曼陀如何设计李昞、如何栽赃自己、又如何利用杨坚的深情,一一道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独孤府最不堪的内幕。
“她为了攀附权贵,不惜毁掉自己的清白,甚至将整个家族的声誉置于险地。”伽罗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这样的人,若不加以惩戒,日后必成大患。”
宇文邕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他发现,眼前的独孤伽罗,与他印象中那个温婉柔顺的女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的身上,多了一种凌厉的锋芒,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寒光凛凛。
“王妃打算如何处置她?”宇文邕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伽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轻轻抚过回廊的栏杆。一只黑色的甲虫从她的袖中爬出,停在她的指尖,微微扇动着翅膀。
“王爷可知道,这世间有一种蛊,名为‘影丝’?”伽罗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它会悄无声息地潜入宿主的身体,成为宿主的影子,记录下宿主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宇文邕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看着那只黑色的甲虫,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伽罗的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只甲虫,便是‘影丝’的母蛊。而我的二姐曼陀,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它的子蛊宿主。”
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脑海中的纳米系统。
【系统启动,同步独孤曼陀实时数据流。】
【视觉模拟启动……听觉模拟启动……】
刹那间,伽罗的脑海中,浮现出曼陀在李府的画面。她看见曼陀正对着铜镜,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满是怨毒;她听见曼陀在对心腹丫鬟低语:“我要让独孤伽罗身败名裂,我要让她跪在我面前求饶!”
伽罗的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她以为她嫁入李府,就能高枕无忧了。”伽罗睁开眼睛,目光如冰,“却不知,她早已踏入了我的棋局。”
宇文邕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或许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王妃此举,是否太过……”宇文邕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狠绝?”
“狠绝?”伽罗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悲凉,“王爷可知,若今日换做是她,她会如何对我?曼陀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若心慈手软,死的便是我,便是整个独孤家族!”
她看着宇文邕,目光灼灼:“王爷,这乱世之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独孤伽罗,宁可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宇文邕沉默了。他看着伽罗那双清澈却冰冷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们都是被权力裹挟的棋子,也是执棋者。为了生存,为了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他们都不惜变得冷酷无情。
“王妃若需助力,可随时告知。”良久,宇文邕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伽罗微微一怔,随即笑了。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着一丝难得的暖意。
“多谢王爷。”她轻声道。
夜色渐深,济慈院的钟声悠悠响起。伽罗站在回廊下,看着天边的明月,指尖的黑色甲虫轻轻扇动着翅膀。
她知道,从今往后,曼陀的一举一动,都将在她的掌控之中。而她,将利用这些信息,一步步将曼陀推向深渊,让她为自己的算计,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而她,必将是最后的赢家。
玄色锦袍的男子闻言,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滞。月光穿过银杏枝叶的缝隙,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照亮了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