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 残卷玄机（1 / 2）
黑风渊的光幕彻底稳定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联军弟子们正忙着清理战场，烧焦的尸骸与断裂的法器在晨光中泛着冷寂的光泽，唯有那道金色光罩仍在缓缓流转，将渊底的黑暗与外界隔绝开来。
李江蹲在岩石旁，指尖轻抚过蓝毛灵鼠的脊背。小家伙呼吸渐匀，焦黑的绒毛下已长出新的蓝毛，只是那道空间之力反噬留下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昨夜为了布下空间漩涡，它几乎耗尽了化婴境中期的本源灵力。
“用这个。”
“这是凝神玉露丹，能修复灵力反噬的创伤。”
沐瑶递来一枚莹白丹药，丹药表面流转着水纹般的灵光。
她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化婴境中期的灵力在连番激战中已近枯竭，灵渊珠悬在腕间，蓝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李江接过丹药，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时，两人同时一怔。
昨夜并肩作战的默契尚未散去，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静谧拉回现实——他们终究是紫霄宗的弟子，肩上扛着的不仅是彼此的安危，还有整个东域的存亡。
“多谢。”李江低头将丹药喂给灵鼠，小家伙砸吧着嘴，小爪子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袖口，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不远处，凌虚子正与云鹤、赤瞳低声交谈。
三位元婴境高手的眉头都未舒展，显然黑风渊的暂稳并未让他们真正安心。
“……焚天谷的弟子牺牲了三十七人，青云宗折损了十四位长老。”
“混沌教必须付出代价。”
赤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赤色长袍上的火焰纹章被血渍浸透。
“冥河虽受重创，但万尸幡未毁，此人一日不除，便是心腹大患。”
“更棘手的是刑天临终所言，饕餮既已苏醒，恐怕不会甘心被封印太久。”
云鹤拂尘轻扫，将一块焦黑的幡旗碎片收入储物袋。
“李江找到的星辰碎片是关键。”
“紫霄仙剑残卷记载，七块碎片集齐之日，不仅能重铸仙剑，更能召唤上古星辰之力，彻底净化混沌邪气。”
凌虚子望着光幕上流动的符文，紫霄剑插在身侧，剑穗上的玉佩还在微微震颤。
他转身看向李江：“只是不知其余六块碎片散落何处？”
李江起身时，怀中的玉简突然发烫。那是从张伯阳长老遗物中找到的混沌教秘闻，昨夜激战中被鲜血浸透，此刻竟自行悬浮起来，表面的符文如水波般荡漾。
“这是……”
“玉简在自行解读！”
沐瑶凑近细看，瞳孔骤缩。
众人围拢过来。
“星辰碎，分七处，藏于天地玄黄、日月星辰。”
“其一在陨星，其二隐炎狱，其三沉寒渊，其四附古战场，其五伴灵脉，其六守残阳，其七……”
只见玉简上的字迹渐渐重组，那些关于混沌子与饕餮的记载褪去，露出几行全新的金色铭文。
铭文写到此处突然中断，仿佛被人生生抹去，只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炎狱？莫非是烈火谷的焚天秘境？”赤瞳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焚天秘境是烈火谷禁地，传说中封印着上古火灵，寻常弟子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东域极北有处苍澜古战场，乃是千年前仙魔大战的遗迹，那里煞气冲天，寻常修士踏入便会心智错乱……”
“难道第二块碎片竟在那种地方？”
云鹤则盯着“古战场”三字沉吟。
“紫霄山脉的灵脉源头藏着一处秘境，历代掌门都未能完全探清。”
“或许……”
凌虚子指尖划过“灵脉”二字。
“等等。”
“这里的痕迹并非自然磨损，像是被某种火焰灼烧过。”
李江突然开口，指尖点向玉简中断处的焦痕。
他抬头看向赤瞳：“烈火谷的焚天诀火焰，是否会留下这种焦痕？”
“这是……”
“地心离火的痕迹！”
“除了我谷主炎天，只有看守焚天秘境的长老才会使用这种火焰。”
“难道……”
赤瞳凑近细看，脸色微变。
他没说下去，但眼中的震惊已说明了一切——烈火谷内部，或许有混沌教的内鬼。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连青云宗与烈火谷都可能藏有内鬼，那其他宗门呢？紫霄宗又是否干净？
“当务之急，是先确认碎片的位置。”
“赤瞳长老，可否请烈火谷探查焚天秘境？”
“云鹤长老，苍澜古战场之事，还需青云宗出力。”
“至于紫霄山脉的灵脉秘境，我会亲自带队探查。”
凌虚子打破沉默。
“事不宜迟，我这就返回青云宗调遣人手。”
“只是……”
云鹤点头。
他看向光幕：“黑风渊的封印虽已加固，但仍需有人驻守。”
“我留下。”赵玄上前一步，银色长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这位执法堂长老已是化婴境巅峰，昨夜力战刑天未落下风，此刻虽左臂受创，眼神却依旧锐利：“执法堂剩余弟子随我驻守，定保黑风渊无虞。”
“我与沐瑶可先去苍澜古战场探查。”
“紫霄宗到古战场只需三日路程，正好能与青云宗的人汇合。”
李江补充道。
沐瑶立刻点头：“灵渊珠或许能压制古战场的煞气，我与李江同去最合适。”
赤瞳却皱眉：“你们二人虽实力不弱，但苍澜古战场的煞气专噬修士元神，化婴境修士进去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蓝毛可以帮忙。”
“它的空间之力能隔绝煞气，虽不能完全消除，却能为我们争取时间。”
李江轻抚灵鼠的头，小家伙似懂非懂地晃了晃耳朵。
“也好。”
“你们带上这枚传讯符，若遇危险，无论多远我都能感应到。”
凌虚子沉吟片刻。
他递来一枚青色符牌，符牌上刻着紫霄宗的云纹，注入灵力后便会发出冲天青光。
分配完毕，众人各自行动。赤瞳带着烈火谷弟子登上焚天舟，灵舟化作一道火线消失在天际；云鹤的踏云舟则如一片白云，缓缓驶向东方。
赵玄指挥弟子们在光幕周围布下警戒阵法，银色的剑光在山谷间穿梭，很快便筑起一道严密的防线。
紫霄舟上，李江正盘膝调息。归墟本源在体内缓缓流转，修复着昨夜激战留下的暗伤。化婴境后期的灵力如潮汐般起落，每一次循环，都能感觉到体内的紫霄仙剑残片与星辰碎片产生一丝微妙的共鸣——仿佛两块碎片本就是一体，只是被岁月强行分离。
“在想什么？”沐瑶端来一碗灵粥，粥里飘着几颗朱红色的莲子，那是紫霄宗灵田特产的凝神莲，对恢复灵力大有裨益。
“在想玉简上的残卷。”
“为何偏偏‘第七块碎片’的记载被毁掉了？”
“而且毁掉它的还是烈火谷的地心离火。”
李江接过粥碗。
“或许第七块碎片的位置，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
“甚至可能……”
“就在混沌教手中。”
沐瑶坐在他对面，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琴弦。
李江抬头：“你是说，混沌子已经拿到第七块碎片了？”
“不一定。”
“但至少他们知道碎片在哪。”
“否则，何必费力气毁掉记载？”
沐瑶摇头。
她拨了个轻音，琴音在船舱内回荡，竟让周围的灵气都平和了几分：“对了，昨夜你融合归墟之力与星辰之力时，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当时只想着救蓝毛，并未细想。”
“但……”
“那股力量似乎并非完全受我控制，更像是……”
李江回想昨夜那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眉头微蹙。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就在这时，蓝毛灵鼠突然吱吱叫着扑向舱门。
李江与沐瑶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舱门外，紫霄舟正飞过一片连绵的山脉。
山脉上空笼罩着一层灰色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人影，那些人影伸出枯瘦的手臂，似乎想抓住飞过的灵舟。
“是苍澜古战场的边缘！”
“这里的煞气比记载中更重，恐怕……”
沐瑶握紧灵渊珠，蓝光在她掌心亮起。
话音未落，紫霄舟突然剧烈摇晃。
李江冲到船头，只见船底不知何时缠上了无数黑色锁链，锁链的另一端隐没在灰色雾气中，正被无数人影拉扯着。
“是枉死修士的怨念所化的锁魂链！”
“这些怨念被混沌之力侵蚀，已经变成了邪物！”
沐瑶的声音带着凝重。
李江祭出归墟剑，黑白剑光斩落，锁链应声而断。
但断裂处立刻涌出更多的黑气，重新凝聚成锁链，甚至比之前更加粗壮。
“这样不是办法。”
“灵鼠，能打开空间通道吗？”
李江皱眉。
蓝毛灵鼠晃了晃脑袋，小爪子指向雾气深处，那里的空间波动异常紊乱——显然是古战场的煞气干扰了空间法则。
“只能硬闯了。”
“沐瑶，用琴音护住灵舟，我来开路！”
李江深吸一口气，归墟本源与星辰碎片同时亮起。
沐瑶点头，古琴“流泉”横在膝上，清越的琴音如一道清泉，冲刷着灵舟周围的煞气。那些试图靠近的黑影在琴音中痛苦嘶吼，竟暂时退开了几分。
李江抓住机会，归墟剑与四色长剑同时射出，黑白紫三色剑光在船头组成一道巨大的光轮，光轮转动间，将迎面而来的锁魂链与黑影尽数绞碎。
紫霄舟在光轮的掩护下，缓缓驶入灰色雾气。越往深处，煞气越浓，连琴音都开始变得滞涩。李江能感觉到，周围的灵气中夹杂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与混沌教邪纹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混沌教的人来过这里。”
“而且不止一次。”
李江沉声道，指尖捏了个法诀，光轮的转速更快了。
“灵渊珠的净化之力在减弱，这些煞气……”
“像是被某种力量强化过。”
沐瑶的脸色愈发苍白。
突然，前方的雾气剧烈翻腾，一尊由煞气凝聚而成的巨像缓缓升起。
巨像高达十丈，手持一柄残破的长枪，头颅处是一团跳动的黑气，气息竟达到了化婴境巅峰！
“是古战场的守灵将！”
“传说中战死的将军怨念所化，寻常术法根本伤不了它！”
沐瑶惊呼。
守灵将长枪横扫，枪风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力，直逼紫霄舟。
李江瞳孔骤缩，归墟剑与四色长剑交叉成盾，同时将星辰碎片的力量注入其中。
“轰隆——”枪风与光盾碰撞，整个灵舟都被震得离地三尺。
李江只觉手臂发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这守灵将的力量，竟比刑天还要强横！
“它的核心在头颅的黑气中！”
“那里是怨念最浓的地方，也是最薄弱的地方！”
沐瑶突然喊道，琴音陡然拔高，化作一道尖锐的音刃，直刺守灵将的头颅。
守灵将似乎感觉到了威胁，左臂一挥，一道黑气组成的盾牌挡住了音刃。
就在这转瞬之间，蓝毛灵鼠突然化作一道蓝光，绕到守灵将身后，小爪子拍出一道空间裂缝。
裂缝虽小，却精准地出现在守灵将的头颅后方。李江抓住机会，归墟剑脱手飞出，黑白剑光顺着裂缝钻入，瞬间引爆了守灵将头颅中的黑气。
“吼——”守灵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在黑气中寸寸瓦解。
那些被它控制的锁魂链与黑影也随之消散，灰色雾气竟稀薄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