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驿路铃音碎影(2 / 2)
王驿丞的脸瞬间煞白,却仍强作镇定:“你胡说!这女子是反贼家属,我们是在押解要犯!”
“要犯?”程瑶迦从砖缝里摸出那张纸条,上面用西夏文写着“三月初三,河口交接”,笔迹与张二哥咳在帕子上的血字,竟有七分相似,“这密信也是要犯所写?”
张二哥不知何时站在了柴房门口,手里攥着个鹿皮邮袋,袋口露出的劣瓷片上,赫然印着西夏的狼图腾。“王大人,别再装了,”他咳出一口血沫,“那批劣瓷里的密信,是你亲手封进去的,我昨晚在邮袋里摸到的,就是这个。”他将邮袋扔在地上,滚出的不是公文,而是半枚西夏国的兵符。
王驿丞见事败露,忽然从靴筒里抽出把匕首,直扑苏婉儿:“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梅超风身形如鬼魅,指尖在他手腕上一拂,匕首便转向王驿丞自己的咽喉,只差寸许便要刺穿。
“你可知‘鸿雁传书’的典故?”梅超风的指尖抵住他的脉门,“古人托鸿雁传信,传的是思念,不是阴谋。你用驿站的铃音掩盖密信的马蹄声,就像用劣瓷的釉色遮住狼子野心,终究是自欺欺人。”
这时,府衙的捕头带着衙役赶到,看到地上的兵符和密信,对王驿丞冷笑道:“我们盯你半个月了,就等你交接这批货。”原来苏婉儿的父亲早将证据呈报了府衙,只是王驿丞的爪牙遍布驿站,才迟迟没能动手。
柴房的锁链被打开时,苏婉儿抱着父亲留下的公文箱,箱子里全是王驿丞偷运劣瓷、私通西夏的账册。张二哥靠在门框上,看着那些账册被收走,忽然笑了,笑声里混着咳嗽,竟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雨停时,梅超风与程瑶迦准备离开落马驿。苏婉儿送来两匹新换的驿马,马颈的铜铃被擦拭得锃亮,铃声清脆,再没有之前的诡异。“这铃音是我爹亲手调的,”苏婉儿望着远方,“他说铃音正了,人心就不会歪。”
程瑶迦抚摸着马颈的铜铃,忽然笑道:“前辈,你说这驿路的铃音,是不是早就记着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梅超风望着驿站门口新换的帆布邮袋,在阳光下泛着白,像是从未被污秽沾染过。“铃音记不住人心,”她轻声道,“是人心记着铃音该有的清越。就像这雨,能洗去驿路的泥泞,也能洗去世间的污浊,只看你愿不愿意让它洗。”
风拂过老槐树,铜铃的响声愈发清亮,程瑶迦忽然在马上吟道:
“驿路雨沉铃音碎,鹿皮囊里藏奸诡。
血书染透牡丹纹,劣瓷难掩狼子意。
刀光寒,人心异,一朝败露空余悔。
莫言天网有疏漏,清风自会辨真伪。”
梅超风侧耳听着,铃声与蹄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在诉说一个简单的道理:世间的路,从来都分正邪,就像驿马的铃音,走得正了,响得便坦荡;走得歪了,终究会被风雨打碎,只留下一地碎影,在阳光下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