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绝杀之阵（2 / 2）
道理一大堆，但系统还是不能理解：“循序渐进不好吗？这样反差太大，很难不让人怀疑宿主的精神状态……”
白云脚步一顿，蓦然擡起苍白如纸的面容。
系统愣了愣：“宿主，你咋了？”
白云的嘴角勾了瞬：“系统，你又为我打开了新思路。”
做人嘛，哪有不疯的呢？
不过这次就算了，下次重启再试试。
安榭与师会灵分别在两间洞府，白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狼狈样，转道先去了师会灵的洞府。
小姑娘爱美爱干净，看到她这样，受到的冲击肯定也是最大的。
白云解开洞府的禁制，走了进去。
里面的布局十分简单，只在地上布置了一个聚灵阵，阵法中心摆了一个蒲团，师会灵正在上面打坐。
洞府内新增了熟悉的气息，师会灵眉心微皱，似有所觉，而后准备将灵气运转最后一个周期后停下，这时突然感觉身后抚上了一只手，源源不断地灵气从那只手中传送过来。
与此同时，她的耳畔响起师尊熟悉的声音：“静心，不要分神，运转法诀。”
真的是师尊！
师会灵心中涌出欣喜，下意识按照师尊的话做，忽略了师尊略显沙哑的嗓音、鼻尖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以及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师尊不是在战场吗？为何突然回来了？
白云忍着经脉中的痛楚，将灵气输入师会灵体内。
幸好二位反派才是筑基期，不然就算她是大乘期，她也撑不住。
苦情剧真的不是谁都能演的！
白云觉得现在的自己，比当初通宵做计划书的时候还要疲惫。她决定了，搞定完师会灵就去找隔壁的安榭做做样子，输灵力是不可能再输的，再输下去会痛死人的。
过了不知多久，白云感知到面前的师会灵迈入了筑基九层，于是将手收了回来。
系统在她脑海中啧啧称奇：“宿主，这时候你应该昏厥才对，居然还能撑住，简直太强了。”
白云对它看好戏的语气有些不爽：“不然呢？没点本事怎么能当你的宿主？”
师会灵将灵气运转进灵府，长舒一口气后，高兴地转过身，一把将白云抱住。
“师尊……”
然后师会灵愣住了，后面的话全哽在了喉间。她蓦然瞪大了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一身狼狈的师尊。
凌乱的墨发，疲倦的面容，惨白的面色，嘴角的血痕，素色道袍上浸出的血迹……
她的手环在白云的腰间，一时间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了，师尊不是去了战场吗？怎么会在这里？
“师尊，你……”她声音微颤，眼中开始蓄起泪水。
白云大概猜到了她要问什么，沙哑着嗓音说道：“为师回宗养伤了，但想起你们还在闭关，就来看看你们。为师知道你们想尽快突破金丹期，好上战场，就想着帮你们一把，不让你们留下遗憾。”
她伸手将师会灵脸颊旁的碎发撩在耳后。
“别哭，进阶到筑基九层，应该高兴才对。”
师会灵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哽咽了，注视白云良久，才又唤出一声师尊。
接着，她手忙脚乱地取出芥子囊中的手绢和木梳，紧紧地攥在手中，小心翼翼道：“师尊，让弟子为你梳发吧。”
白云似是无可奈何般微微颔首：“嗯。”
脑海中，她向系统炫耀：“看看，这就是无情道偶尔崩人设的魅力，要是一直操着冰山人设，哪会有小姑娘帮忙梳头发？”
系统显然被折服了，沉默良久才回复：“宿主高明！”
梳完头发，白云劝说师会灵留在洞府中继续修炼，在小姑娘担忧的目光中，她承诺会回南霄宫闭关疗伤。但实际上，当她从师会灵的洞府出来之后，她就转道去了安榭的洞府。
头发虽然整齐了，嘴角的血痕虽然没有了，但道服上浸出的血迹还在，将就用用吧。
白云打开洞府的禁制，迈着缓慢的脚步走了进去。安榭脊背挺直地坐在蒲团上打坐，吸纳着灵气。
她只准备意思意思，所以来到安榭身后，她只往安榭体内输入了一小团灵气，接着便“噗”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将道服的前襟染上了一大片血色。
安榭连忙停下了修炼，大惊失色：“师尊！”
系统瞳孔地震：“宿主，你哪来的血？”
白云回系统：“莫慌，小意思，淤血而已。”
接着对安榭说道：“别急，为师没事。”
安榭的手颤抖地抚上白云前襟上的血迹，大片的红色触目惊心，他似乎是没听见白云的话，木愣愣地说：“师尊，您受重伤了。”
白云顿了瞬，改口：“对，为师受了重伤。”
安榭缓缓收回手，双手握成了拳头，神情中满是无地自容的羞愧：“是弟子无能，不能陪师尊上战场，保护师尊。”
白云沉默了，她很想直言：大徒弟，你就算能上战场，也才是金丹期，金丹保护大乘，这听上去难道不离谱吗？
最终，她拍拍安榭的肩膀：“为师的伤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如果想替为师报仇，那就尽快突破至金丹。”
安榭郑重点头：“师尊，弟子会努力的。”
“嗯，既然如此……”白云看向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安榭，主动开口，“那为师就先回南霄宫疗伤，不打扰你了。”
安榭恍然，如梦初醒，扶着白云将她送到了洞府门口。
回去的路上，系统提示：“宿主，二号反派是筑基九层，一号反派才是筑基八层。”
“知道，我会想办法提高安榭的修为，只是用不着我出面而已。”
现在她身负重伤，给别人传灵力这件要命的事，还是不要再做了。通过幻世镜调整幻境某处的灵气浓度，还是很方便的。
从这时开始，白云开始在南霄宫闭关疗伤。
一个月之后，安榭与师会灵先后进阶金丹期，出关跟随宗内弟子前往战场。又过了半个月，白云也出关上了前线。
魔族的吕姓魔将开始组织人手，在各处布置血祭大阵，从这时候开始，人、妖两族与魔族的战场牵扯得更加广泛了。
一月初，魔族将第一个血祭大阵正式布置完成，在阵法启动的当天，魔族残忍杀害数千修士，将尸体扔进了血祭大阵，试图转化为魔气。
黄昏，残阳西斜，阵法激活的时候，白云正带着伤在战场与魔族厮杀。周围战况惨烈，举目望去全是断肢残骸，但人族与魔族双方都未退却，仍旧你死我活地拼杀。
战场附近的树梢上歇落着鸦群，偶尔会嘶叫一声，但就在某个瞬间之后，鸦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纷纷扑扇翅膀慌忙飞走，仿佛是在逃命。
白云若有所觉地往某个方向投去一瞥。
“系统，吞噬大阵激活了。”
三族开始进入毁灭倒计时。
第二日，每个人的传讯玉玦上都收到了一则消息——魔族在玉泽城布置了魔族上古阵法，残忍杀害上千修士祭阵，阵法被激活后却连同魔族一道吞噬，现如今玉泽城已从地图上消失，原地只剩下不断往外扩散的魔族阵法。
修士们并未多加关注。
第二日，传讯玉玦上再次传来一则消息——玉泽城的魔族阵法已吞噬到了邻城，幸存的两千百姓在睡梦中无一幸免，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修士们哗然，议论纷纷。
第三日，传讯玉玦上收到了第三则消息——魔族阵法一夜之间扩充百倍，阵法之中无一道生息，此为绝杀之阵。
修士们大骇，惊惶失色。
……
第十日，绝杀之阵已经扩散到了整个人界，逐渐开始向魔界与妖界蔓延。
修士们的神情中只剩麻木，唯有在与魔族对战时依旧全神贯注，拼死而战。
白云所在的乾元宗，在第七日就被诡谲的阵法吞噬，宗门无奈带着残余的弟子转移到了妖界。人界残存的修士也都迁移到了这里，他们将妖界视为了与魔族的主战场。
白云找到了安榭、师会灵、与小狼崽。
小狼崽全身灰扑扑的，看见白云后高兴地蹭了过来，见她身上有伤，还伏在地上让白云坐在它背上休息。
安榭与师会灵神情疲惫，满面风霜，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因为魔族大战吃足了苦头，弄得自己狼狈得像是凡人，一点也不像是金丹期的修士。
白云为二人施了除尘诀，她如今伤上加伤，说句话都显得十分费劲。
“绝杀大阵已经吞噬到人、妖两族边境了，以后你们要小心，照顾好自己。”白云叹息了一声，“这大概是为师与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师会灵很紧张地抓住白云袖角，话还没说出口，眼中已经带了泪意：“师尊要去哪里？”
白云握住小姑娘的手，缓缓放下：“如今大乘期修士只剩下为师一人，但魔界的魔皇却还活着，为师咽不下这口气，要去找他的麻烦。”
小姑娘愣住在原地，脸颊上满是泪痕，她想说不要去，可她知道，就算她说出来，也阻止不了。
安榭沉默了很久，深吸一口气，与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恭敬地向白云见礼：“弟子祝愿师尊如愿以偿。”
白云弯了弯唇角，将小狼崽放进安榭手中：“照顾好你们的师弟，为师走了。”
时间匆匆流逝，十天转瞬即逝。
妖界如今被吞噬得只剩下几座山峰，在三天之前，人、妖两族合力，将在妖界的魔族全部歼灭，所以这时候能待在山上避难的，只有人、妖两族。
远处的阵法泛着不祥的暗红色光泽，所占据之处，只剩下灰蒙蒙的暗色，与同样灰蒙蒙的天空融为一体。
以阵法现在吞噬的速度，吞噬到他们眼前，不过也就短短的半个时辰。
安榭抱着小狼崽，身旁站着师会灵，两人一狼一同凝望着远处。
周围的人群在这最后的时间中，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目光呆滞，眼中看不见丝毫希望。
过了不知道多久，暗红色阵法终于近在眼前。
师会灵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看向身旁的安榭，哑声问道：“师兄，我们还能与师尊见面吗？”
安榭垂下视线，声音迷茫：“不知道。”
与此同时，阵法边界越过高山，彻底将妖界吞噬。
安榭感觉到熟悉的黑暗向他袭来，他的意识沉溺进黏稠的世界中，周边一片死寂，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紧接着便没有了意识。
他与师妹还会重来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