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救助者（2 / 2）
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却让赫尔墨斯笑着摇了摇头。
“拜见伟大的深渊之主，世界最后的承负者。”
赫尔墨斯双手置于身前，微微弯腰，向这位深渊之神致以自己崇高的敬意。
单从自己的角度而言，在这些原始神之中，赫尔墨斯最有好感的原本是尼克斯，但是在真实接触之后，他却发现这位掌控命运的女神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大公无私”。
再看看那位不怎么外出，几乎被众生遗忘的深渊之神，赫尔墨斯就觉得或许塔尔塔洛斯才是世界的良心吧。
塔尔塔洛斯并不屑于任何争斗，平时只静静坐在自己的神殿中看着世界演变。
而深渊位于幽冥之下，可以说是整个世界的基石。
作为深渊的化身，塔尔塔洛斯身上也背负着整个天地的重量。
这并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
从世界诞生开始就一直镇守深渊，每日面对着这些巨大的虚空泡泡，看着无数世界发生的一切，默默承载着自己身上的天地——这就是塔尔塔洛斯所背负的职责。
“你似乎对我很是感慨？”
塔尔塔洛斯在赫尔墨斯身上感受到了起起伏伏的情绪，而这些情绪似乎都是冲着他来的。
“我只是觉得殿下非常辛苦。”赫尔墨斯扯出一个微笑。
原始神拥有感知他人思维的能力，只不过平日里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毕竟很少有神明会敢于欺骗原始神。
而他们一般也接触不到什么外界的神明，能看见的通常都是熟悉的存在，自然也根本不需要去窥探。
不过塔尔塔洛斯也并没有主动入侵他的思绪，只是因为他刚才心中感慨颇多，那起伏的情绪便引起了深渊之神的注意。
“你感觉如何？”
塔尔塔洛斯并没有在赫尔墨斯那思绪上多说什么，反而询问了一下他的身体情况。
“我……”
赫尔墨斯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原本虚弱的力量都已经恢复正常，甚至就连体内的暗伤都已经被治愈，当即便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男神。
“多谢殿下！”
再一次弯腰，赫尔墨斯恭敬道谢。
他又不傻，自然知道先前出手将自己从黑暗之神掌下救走的必然是眼前这位深渊之神。
而塔尔塔洛斯似乎不仅只是将自己带到这里，同时还出手将他体内亏损的神力一并恢复，顺带治愈了赫尔墨斯的旧疾。
他与塔尔塔洛斯非亲非故，甚至可以说是连面都没有见过，对方却对自己释放出如此善意——那恐怕也许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吧？
想到这里，赫尔墨斯腰弯的更深了。
面对尼克斯和厄瑞波斯，他都可以有恃无恐。
对于眼前这位堪称“世界良心”的深渊之主，赫尔墨斯不知为何，总是有些本能的畏惧。
“你不必如此谦卑。”
塔尔塔洛斯微微摇了摇头，挥手变出两把椅子，邀请赫尔墨斯在一旁躺下，而后便直言不讳道：“我一直在观望着外界的一切，因为这里能够看到整个世界的一切，甚至连世界之外也同样可以被我监测到，所以很多事情都难逃过我的注视。”
“嗯。”赫尔墨斯表示明白。
对方先前就说过，这深渊同时还是“无数平行世界的交汇点”，光凭这一句话，自然可知世界之外也在此延伸。
“你是不是很意外我为什么要救你？”
塔尔塔洛斯未曾转头，却直接说出了赫尔墨斯先前心中的疑问。
“我确实很意外，毕竟您和黑暗之神殿下是手足……”
赫尔墨斯也没有什么避讳，直接就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诧异。
的确，他知道哪怕是这些原始神，彼此也因为利益，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而互有针对，各自也都分化成了不同的阵营。
但是厄瑞波斯当时将架势摆得这么足，甚至还直接将斯提克斯女神与赫卡忒都驱逐，并使得命运三女神不敢有丝毫表态，可以说是要把“处置赫尔墨斯”这件事情给做到极致的。
结果呢，在大家都没有反应的情况下，塔尔塔洛斯出面了！
塔尔塔洛斯直接带走了赫尔墨斯。
这一行为可以说是让厄瑞波斯颜面扫地啊！
就算不是一个阵营的伙伴，塔尔塔洛斯此举也很有可能为自己引来厄瑞波斯的怒火。
“我并不怕他。”塔尔塔洛斯淡淡说了一句：“他打不过我。”
“噗……”
赫尔墨斯没忍住笑，随后花了一秒的时间重新调整好表情，而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没错。”
深渊具有众位原始神之中最强的力量，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眼前这位男神确实是有吊打黑暗之神的底气。
“还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救你吧，毕竟我并不喜欢让人猜谜语。”
塔尔塔洛斯转头看向赫尔墨斯，语气认真地道：“我是有一个要求想让你答应的，所以才会救了你之后，把你带到这里。”
“请殿下直说。”
来了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赫尔墨斯毫不意外对方会有事情要求自己，毕竟想也知道，若不是需要自己干什么，塔尔塔洛斯为什么要冒着得罪厄瑞波斯的风险出手把自己弄过来。
虽然依照对方的话来说，他也不在乎厄瑞波斯会不会上来找麻烦，毕竟有实力可以对付。
但凡事总得有个动机啊，而如今塔尔塔洛斯的动机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回到地上之后，不要加入尼克斯或是盖亚的任何一方阵营。”
塔尔塔洛斯语气平淡，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赫尔墨斯不由一愣。
他是没有听错吧？
眼前这位是要他不加入任何一方原始神的阵营？
“我知道你先前答应尼克斯，与她一起出谋划策，寻找破解世界毁灭的办法，同时也和尼克斯联手对付了盖亚，而盖亚也几次三番或是命令手下，或是亲自出手对付你。”
似乎是看出了赫尔墨斯心中的诧异，塔尔塔洛斯接着道：“所以我希望你可以避开她们，当然了，我也并不是让你要来帮我的意思。”
为了不让赫尔墨斯误会，说到最后，塔尔塔洛斯又补充了一句自己同样对赫尔墨斯没有想法。
“……我不是很明白殿下的意思。”
明明这些话拆开都能理解，但是一旦合并在一起，赫尔墨斯却反而不明白塔尔塔洛斯的意图了。
让自己不加入原始神阵营，这很好理解，无非是希望原本的平衡不被打破而已，甚至在这方面，赫尔墨斯自己也求之不得。
可是话又说回来，就算赫尔墨斯愿意，难道盖亚她们就能够轻易放过自己吗？
赫尔墨斯不相信提出这个要求的塔尔塔洛斯会不明白这一更加深层的缘故。
“只要你答应我，那些都不是问题。”
对于委婉说出自己尴尬情况的赫尔墨斯，塔尔塔洛斯摇了摇头，就表示这些都不是事儿。
“既然这样，我可以答应殿下。”
眼看自己最大的难处都已经被塔尔塔洛斯给摆平，赫尔墨斯便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去拒绝对方。
如果能够避开尼克斯、盖亚这些原始神的招揽或是打击，那真是好事情啊！
一开始，赫尔墨斯在圣山都没有站稳脚跟，宙斯的宠爱如同水上浮萍，水一吹就飘走了，而自己又是举目无亲，连个可以信任的帮手都没有，可谓是悲惨至极。
所以，尼克斯当时抛出的“橄榄枝”便非常具有吸引力，也是赫尔墨斯无法拒绝尼克斯的核心原因。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先不说赫尔墨斯已经收获了不少“盟友”，他甚至连第二条命的化身都已经折腾出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的好处反而变成了捆绑在自己身上的枷锁，赫尔墨斯自然是很想要摆脱的。
“嗯，那就最好了。”塔尔塔洛斯点点头，而后看着赫尔墨斯目光有些许复杂，欲言又止。
“殿下有什么话想说就请直言吧。”
赫尔墨斯觉得自己和塔尔塔洛斯的对话原本也不需要遮遮掩掩，毕竟眼前这位看着就是习惯直来直往的性格，所以眼看塔尔塔洛斯露出纠结之色，赫尔墨斯便立即主动道。
“你身上有着来自于我父神的眷顾，这使得你能够带回一道‘奇迹’出现于此，但是结果究竟会通往何方我们都无法得知，我对你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希望你能够以自由的姿态，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道路，或许那也是这方世界的生机。”
塔尔塔洛斯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这话可以说是解释了自己让赫尔墨斯与原始神阵营划清界限的缘故，也算是对于赫尔墨斯的一番祝愿。
“原来是这样啊……”
赫尔墨斯心里本来确实是有些奇怪，毕竟塔尔塔洛斯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很突然，但结合对方接下来的这一番话，一切似乎又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特别是当塔尔塔洛斯说到“自由寻找”的时候，赫尔墨斯心中一动，就是有些莫名的百感交集。
“你跟我来。”
从椅子上起身，塔尔塔洛斯对着赫尔墨斯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嗯？”
赫尔墨斯不明就里，却还是跟着塔尔塔洛斯一同走了过去。
“你看看这些泡泡。”
走到这片浮空平台的边缘处，塔尔塔洛斯停下了脚步，随后擡手指了指周围的透明泡泡。
“这些是虚空泡沫形成的泡泡吗？”
对于虚空，赫尔墨斯也算是有些钻研，知道那是一片极为特殊的地带，存在于时间与空间的交界处，同时也是世界的边缘。
如今看着这些巨大的泡泡，赫尔墨斯眼中微光一闪，甚至能够从这些泡泡里看到遥远的另一方世界的倒影。
“在你看来，这仅仅只是一个泡泡而已，却不知在遥远的无数时空对面，我们也不过是如同这样一个泡泡一般的存在。”
塔尔塔洛斯张开双手，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一边却说：“之所以这里被称之为‘平行世界的交汇点’，是因为深渊位于世界的最底部，这里可以说是天地的边缘，所以才能够窥探到这一切，虚空泡沫多的数也数不清，我们也不知道在我们这方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多少时空宇宙，但是生灭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循环，这同样也是‘规则’，你可以努力去寻找生机，如果找不到，那也是正常。”
塔尔塔洛斯这番话说得颇有深意，初听之下仿佛是在解释深渊的特性，甚至还说到了有关于平行时空的事情。
但是赫尔墨斯稍稍一深思，立即就听出了其中隐含的告诫之意。
塔尔塔洛斯似乎对于自己追寻世界延伸生机的事情并不看好，甚至觉得生灭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最终结果，所以才会提醒他不要过于执着？
“当然了，我的话你也只能作为一个参考，具体如何，还是得靠你自己去思考、去判断。”
塔尔塔洛斯挥手招来一股灰色雾气将这些虚空泡泡再度遮掩起来，而后便将赫尔墨斯带到了神殿中央，“你可以选择现在就回去，也可以在我这边多休息一会儿，感悟一下深渊的法则，这对于你来说也有好处，你打算怎么做？”
给了赫尔墨斯两个选择，到最后，塔尔塔洛斯又把决定权交还给了赫尔墨斯。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殿下这里多待一会儿。”
没有犹豫，赫尔墨斯提出了想要停留一下的请求。
开玩笑，如今的外界可谓是乱成一锅粥了，他在这个时候回去，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吗？
先前阿波罗联系赫尔墨斯的时候，除了向赫尔墨斯传达了宙斯的喜讯之外，一方面也把外界发生的事情都和赫尔墨斯提了一嘴。
一听到普罗米修斯越狱，赫尔墨斯便猜测宙斯恐怕得气炸了。
另一方面，他也可算是明白宙斯为何会如此急不可耐地要求阿波罗把自己找到带回去。
不就是为了他那点预言的能力吗？
或许宙斯还觉得普罗米修斯与赫尔墨斯有着亲戚关系，让赫尔墨斯出面去寻找，成功的概率要大一些？
而对此，赫尔墨斯只想送给宙斯两个字——做梦！
他可不想再继续给宙斯当工具人，这会儿自然是能拖延回去的时间就尽量拖延回去的时间。
“那你便留在这里吧。”
塔尔塔洛斯并没有多言，微微颔首，便算是默许了赫尔墨斯停留于此。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将自己的化身散去，而一道神念则重新回归到深渊之中。
“原来只是一具化身吗？”
见到这一幕，赫尔墨斯微微一愣。
一开始他还以为塔尔塔洛斯使用的是自己的真身，直到对方将神念撤除，整个化身化为纯粹的深渊之力消散在周围，赫尔墨斯这才知道，原来那不过只是对方意念凝聚出来的身体。
先前在和塔尔塔洛斯相处的时候，赫尔墨斯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毕竟深渊之神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极为厚重，力量也是远超于尼克斯与厄瑞波斯的强大，以至于赫尔墨斯丝毫不曾怀疑过这种细节。
如今明白了这一点，赫尔墨斯心中对于塔尔塔洛斯的实力评估又再度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
赫尔墨斯摇了摇头，将自己心中的杂念抖干净，转而保持心思空灵的状态，默默感悟着周围庞大的深渊。
“看起来，果然是有一些特殊之处。”
塔尔塔洛斯在赫尔墨斯凝视深渊的同时，也在默默地看着赫尔墨斯。
在发现赫尔墨斯极为快速地调整了心态，进入与法则共鸣的状态之后，塔尔塔洛斯暗中点头。
他同意赫尔墨斯留在深渊，本来就是想送给赫尔墨斯一场机遇。
毕竟深渊是最为接近其他世界的地方，再加上他那无处不在的深渊法则维系着这方神域存在，赫尔墨斯只要身处于此，很容易便能够感悟到属于原始神的法则之力。
这一点就算是尼克斯，当初都没有对赫尔墨斯做到过这种程度。
塔尔塔洛斯会选择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圣父”情节。
只不过赫尔墨斯既然是被“卡俄斯”所选定的存在，塔尔塔洛斯看在自己父神的面上自然也要给他带来一点好处了。
赫尔墨斯：“你挺好的。”
塔尔塔洛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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