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点（2 / 2）
听了自己的话后颜汐那含羞带怯又欣喜的脸仿佛再一次出现在沈一楠的眼前，其实她知道，梦中的自己不过是很讨厌对方碰触自己，所以想要桎梏住她的动作而已。
当然，后来这些她都告诉颜汐了。
颜汐知道后就好像被抽去了灵魂的人偶，整张脸惨白的一丝血色也没有，看着自己的眼神从震惊到空洞，最后瘫软坐在地上的时候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团肮脏的垃圾，连她自己都在嫌弃自己。
两张对比鲜明的脸在脑海中反复跳跃，沈一楠太阳xue也跟着突突直跳，她擡手按了按，也将翻涌的焦躁压了下去。
后来颜汐的毕业典礼确实是戒指，但梦里的她根本没仔细看过，找了根链子穿起来戴在脖子上，有时候都忘了它的存在，直到两人分开的时候，她摔在了颜汐身上，后来何去何从她就不知道了。
现在的她倒是对那只戒指很是熟悉，也知道那是颜汐花了一番心思的，还得过设计行业的龙头大赛的新人奖。
沈一楠下意识擡手摸了摸脖子，空空如也。
“姐？你怎么了？”程玉一路小跑冲进来，被病床上边上护工带倒的凳子绊了一下脚，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尤其是当她看到沈一楠摸脖子，想到护工电话里说的喘不上气的症状，以为她又开始难受了，着急的差点咬到舌头：“医生，还是叫医生吧，陈姐姐，麻烦您去找下苏医生。”
程玉人都没站稳，一颗心全都挂在沈一楠身上了。
而沈一楠，眼神忽然定在她的头上，准确地说应该是她夹在刘海上的发夹上。
“别动！”程玉正好俯下身子，沈一楠擡手就摘下了那只发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一只小小的很是可爱的发夹，或许是刘海专用，做成了小圆圈的形状。
发夹被强行拽下来，扯断了好几根头发，程玉疼的立刻捂住了脑门又不敢说话，龇牙咧嘴又茫然地看着沈一楠，半天才小心说：“姐，你喜欢这个啊？”
沈一楠没搭理她。
程玉尴尬地舔了舔嘴唇，又没话找话说：“我还有几个，姐，我拿两个新的给你吧。”
“哪来的？”
“小、小汐姐给的。”程玉见她不像是喜欢，眉眼间有些凶狠的模样，以为她不喜欢。
“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啊，那、那我……”她本来想说那就不戴了，但这是颜汐参赛获奖作品的周边，除了卡子，钥匙链、手机壳、甚至就连书包都换成了带有这个图案的，如果全都换了的话，小汐姐肯定会不高兴的。
虽然她确实想顺着沈一楠的意，但这段时间和颜汐相处下来，她也是真心挺喜欢颜汐的，而且对方虽然喜欢逗弄自己，但对自己是真的好，她也不想让小汐姐不开心。
一时之间，程玉为难的厉害。
她想，以后记得出现在沈一楠面前时把身上的这些小周边都摘下来好了。
“颜汐给的？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卡子？怎么可能是卡子？戒指，应该是戒指的！”沈一楠牙齿都要咬碎了，看向程玉的眼神凶恶到像是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是戒指啊。”程玉恍然，“姐，你也知道了？小汐姐送去参赛的确实是戒指的设计图，不过她把那个设计卖了，戒指估计要晚一些才能上市，这个卡子，还有……”程玉掏出来一堆小物件给她看，“这些都是小汐姐私人定制的，只要不盈利和广泛传播，可以自己带着玩的。”
“你说……卖出去了？”沈一楠压根没看那些破烂，她一把攥住程玉的手，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淡淡的血丝渗出来，“她把戒指的设计图卖出去了？不可能！”
那可是颜汐要送给自己，见证两人感情的戒指，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卖出去？
要知道，当初就连参赛都是颜汐老师私自送出去的，她把那枚戒指当做神圣不可侵犯的象征，怎么可能……沈一楠不相信！
“嘶——”程玉疼的倒吸凉气，根本说不出话。
而且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觉得，卖出去跟正常啊。
一方面可以打响名声，为以后从事设计行业奠基，另一方面家还能赚点钱。
这段时间她知道了很多关于颜汐的事，知道了对方虽然有钱，但父母双亡，还是前不久才意外去世的，知道了她有一堆亲戚但却全都没安好心，蚂蟥似的吸她的血。
所以她也赞成颜汐卖掉，以后再设计更好的，继续卖。
就算有钱，也不能坐吃山空呀。
“怎、怎么啦？”程玉强忍着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热泪，端详着卡子上的图案，猛然间想到一个问题，“不会是在哪儿看到过类似的吧，这是小汐姐画出来的，我看着她画出来的。”
“你看着她画出来的？！”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火柴点燃了引线，沈一楠砰的一声就炸了。
她几乎要把程玉的肉抠下来：“你是说，她因为你设计出来的？”
虽然心里清楚应该是颜汐记得梦里的设计，为图省事直接去参赛了，但——这个设计明明只属于自己和颜汐两个人，现在却像是被第三个人，尤其是程玉染指了，愤怒、酸涩就像是海水似的充斥在胸腔，沈一楠几乎要被淹死了。
“你干什么呢？！”
颜汐一进来就看到程玉痛的五官都皱在一起的脸，当即冲上去一巴掌打在沈一楠的手背上，拉着程玉就护在自己身后，回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是傻子吗？都疼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反抗，怎么，还要等手都被拽掉了才知道哭吗？”
“不是，姐她没有。”本来这俩气场就不和，生怕激化两人的矛盾，程玉赶忙解释道，“她就是问我点事，就你……”
“她身上穿的衣服。”沈一楠忽然打断道，她定定看着颜汐，“都是你买的？”
细细看来，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吧，程玉整个人已经完全大变样了。
身上穿着不明艳显眼，但显然制作精良，就像是特意根据她的身形气质量身定做的衣服，甚至就连举手投足间都没有了先前的怯懦和拘谨，多了几分落落大方和自如。
显然，这些都是因为有了钱有了自信后生出来的。
颜汐回头看了一眼程玉的穿搭，都是手工制作的。
原本她想给程玉做几件好看的，但程玉死活不要，就喜欢这跟校服一样的寡淡素净的，想着她还是学生，也就由着她去了。
胜在用料考究，裁缝手艺高超，上身的效果还不赖。
再加上程玉长相虽算不上绝美，但一张银盘圆脸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所以比起一个月前，现在的程玉身上隐隐散发着有钱的气息。
不过这还不够，颜汐想花点时间，慢慢把程玉精美地包装起来。
“昂。”颜汐敷衍地点头，“怎么，这料子你喜欢？赶明儿让裁缝过来给你量量尺寸，大概想要什么样的提前想好，不管什么要求她都能满足的，给你也做几身。”
说话间，她瞄到沈一楠手上的发卡，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视线挪到沈一楠的脸上，颜汐眼角微微上扬：“这卡子，你也喜欢？”
“卡子？”沈一楠擡起手递到颜汐面前，“我是在网上看到你获奖的消息，是个戒指的3D建模，然后又看到这个，还以为她把戒指戴在了头发上。”
“哦。”颜汐拖长了语调，“所以呢，你怎么会知道我参赛得奖的作品？喜欢？喜欢戒指还是喜欢卡子？有什么想说的？”
“戒指也好，卡子也罢。”沈一楠捏着卡子要交给颜汐，“我又不懂设计，能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在网上看到过图片，下个看看做出来什么样而已，还给你。”
颜汐眯起眼，怀疑地看着她。
沈一楠面不改色，淡定回视。
“……”颜汐内心翻了个白眼，觉得再看下去待会下午饭都要吃不下了，伸手准备拿回来，但就在指尖即将要碰到时候，颜汐忽然收回手，甚至左手还摁住了右手，像是被烫到似的。
那一瞬间，颜汐没有做好表情管理，意识到自己反应失态，她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一时之间身上浮动着气急败坏的浮躁气息。
“怎么了？”程玉在身后问道。
“没事。”颜汐看了一眼沈一楠的手，最后还是没能再伸手，撇开脸没好气说道，“一个小卡子而已，既然你喜欢的话，送你了。”她甚至补了一句，“等过段时间戒指量产了，也送你几对。”
“对？”
“是啊，你不是看了我的参赛作品了吗？”颜汐反问道，“还不知道这是一对情侣对戒吗？就是因为这名号，这设计还卖了个好价钱呢。”
“情侣对戒？送我？”沈一楠低声重复。
“第一次搞设计，还有些不成熟，虽然卖的不错，但其实拿不出手的。”颜汐佯装谦虚了几句，“后面我还会有更优秀的作品的，到时候可就不白送你了，要买的。”
“先不说这个。”颜汐上下打量着她，不满的说，“不是说你难受的快死掉了么，我看中气十足的，力气大得能徒手掰掉别人的手。”
“是啊，姐，你哪儿不舒服？”程玉话音刚落，护工带着医生进来了，她赶忙迎上去，“医生医生，我姐好几次气短了，是不是什么后遗症呀，要做个全面的检擦吧。”
沈一楠下意识想要拒绝，但——一个月了，程玉不出现，颜汐就是真的不出现。
如果她想见到颜汐，那就只能从程玉入手。
而见程玉，简单的很，只要她不舒服，程玉绝对是第一个飞奔而来的。
所以……沈一楠使劲按着太阳xue，有气无力说道：“胸闷气短，心脏胀痛，不知道该做什么检查。”
这话一出来，程玉的脸都白了，急忙询问地看向护工。
护工忙不叠摆手，撇清自己的关系：“不是的不是的，程小姐，我也是早就发现沈小姐身体不适的，但是她执意不做检查的，我也没得办法的，您是她妹妹，她听您的话不听我的话，这……”
一句妹妹听的程玉心花怒放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翘，她强行按下来，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次没事的，过后我会每天都来看姐姐的。”
沈一楠分神瞥了她一眼，程玉有些心虚，又有些讨好地朝她笑了笑，意外地，沈一楠竟然没有反驳，这让程玉心里一喜，知道自己可以每天都来看沈一楠了，嘴角更是要咧到耳朵根去。
而颜汐则是双手叉腰，满脸嘲讽地低头看自己的手。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碰我的时候，我都无比恶心，我甚至不能多看你一眼，生怕忍不住吐出来。”
“所以……所以这就是每次你都要抱着我的缘故吗？这样就可以不用看到我的脸？”
“这是我能接受的最大程度，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恨不得立刻跟你摊牌，然后把你扔出去。”
“沈一楠，你……你！”
沈一楠的语气很平静，但正是这样的云淡风轻，彻底击垮了颜汐的心理防线。
她瘫坐在地上，甚至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双红肿的眼睛茫然又无助。
沈一楠并不想在她这浪费时间，擡腿就要走。
颜汐扯着沙哑的嗓音，恳求道：“戒指，戒指还我。”
“戒指？”沈一楠甚至有些疑惑，似乎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胸腔传来锥心的痛，颜汐死死咬着舌尖，勉强维持着清醒，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毕业设计，我们的……定亲戒指。”
“哦，这个啊。”沈一楠从脖子里拉出来，轻轻一拽就下来了，随手扔给了颜汐，冷笑道，“定亲戒指？不过是一堆烂大街的戒指，一条街上能买到成百上千对差不多的，知道我为什么戴在脖子上吗、这玩意戴在手上简直就是耻辱，也就你相信是怕丢，呵。”
“烂大街的戒指？”一声轻蔑的嗤笑重重砸在心上，颜汐面容僵硬，根本摆不出来表情，她唇部蠕动着、低声呢喃着。
颜汐垂下眼睑，视线落在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上，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烂大街的戒指……”
“小汐姐？小汐姐！”
颜汐被摇晃着清醒过来，擡眼就对上程玉赫然放大的一张脸，抿了抿唇往后仰了仰，“离这么近干什么，我的眼睛都快放不下你的脸了。”
“你怎么啦？”程玉无视她的调侃，紧张问道。
“问错人了？”颜汐眯眼，朝着病床方向努嘴，“你柔弱无力的姐姐在那呢。”
“别胡说八道了。”程玉着急，“你脸色好差啊，刚才还好好的，这是突然怎么了？而且——你表情好可怕，哪不舒服呀？要不你也做个全面检查把？”
“全面检查不要钱啊？逮着机会就要做？”颜汐扯了扯嘴，捏着她的腮帮子，本来准备说点俏皮话岔开话题的，可对上程玉眼底真切的担心，未出口的话就这么噎在了喉咙里，她突然抱住了程玉，紧紧的。
程玉愣了一下，慢慢环住她的腰，轻轻拍了两下：“到底怎么啦？”
“抱着我的感觉怎么样？”颜汐语气有些难得的认真，程玉不好意思地实话实说，“不怎么样啊，就是、就是你身上不是香水的味道吧，好甜的香味啊……什么沐浴露啊，还挺好闻的。”
“是吗？”颜汐忽然笑了，只是笑声低得很，“香吗？是我香吗？原来小玉觉得我香香的啊，香的啊……”
程玉被她说的面红耳赤，不过是随意的脱口的一句话，她生怕颜汐用这个取笑她，赶忙否认：“也不一定啊，可能是我感觉错了，不香不香，就是淡淡的淡淡的味道~”
想要撇清关系的急切但又傻乎乎流露出来的亲昵逗笑了颜汐，那点因为往事而突然涌上的酸涩彻底烟消云散，她下巴磕在程玉的肩膀上，安心地说道：“别狡辩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馋我的身子，那就给你机会多抱我一会，别太感激我？”
“……”程玉羞得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了，但感受到腰间的桎梏，莫名觉得颜汐怪怪的，好像情绪不对劲，否认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她静静抱着颜汐——只要对方不动，她就这么能抱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