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中】（2 / 2）
景泽天直言。
“……是吗。”
龙跟龙的对话，充斥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伦理观。要是有人类在场，恐怕会被他们的想法吓到吧。
但伦理本就是人类的。龙族从来没有，也不会想有。
上古龙沉默下来，陷入了回忆。他想起初见的时候。当年，他被人类大修士重创濒死，变成了蛇形大小的弱小生物。他意识一片黑暗，体肤冰冷至极，只剩一丝念头撑着，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才暖和起来，好像泡进了温泉中。他的神志逐渐恢复，这才见到了那个人。
原来，那个人救了弱小的他，当他是濒死的蛇类，还对他照顾有加。
回忆到这，上古龙眸光柔和，“我也是一见钟情，初见就爱上了。”
就想缠着那个人，哪怕那个人不喜欢他太粘人。
景泽天静静听他说，一句不评价。
“其实一开始还好，那个人虽然不怎么理我，但是也不会讨厌我，一心只有大道，天天修炼。我喜欢那个人的坚持。在人类看来，那个人绝不是什么好人，为了生存，即使同类也不放过，但我觉得那没有问题。”
上古龙眸光淡淡，继续道：“那个人追求力量，我很开心，因为我很强大，等我恢复了，那个人一定会喜欢我，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景泽天：“然后呢。”
上古龙叹了口气，好像过去的光景如今仍历历在目。
“直到那一天，那个人面临危机，我为了救人变回了龙身。”
非常有画面感的一句话。
说着，上古龙眸光暗下来，“我救了那个人，然而也暴露了自己的龙族身份，我本以为不会有事，知道了又如何？但是那天开始，那个人对我的态度就变了，开始讨厌我，看也不想看我。”
“是厌恶龙族吗。”
景泽天问。
“不是，是厌恶一切强者，那个人之前不对我如何，是因为我是弱者，而一旦知道我是龙族，是世间最强的种族之后，那个人态度突然就变了，对我非常苛刻。”
上古龙心情复杂，说实话，这谁能想得到？正常人类不应该仰慕崇拜强者吗？怎会厌恶啊。
然而那个人偏偏如此，厌恶一切比自己强大的存在。对弱小的存在友善温和。
他当时也是花了好多年才发现他爱人的麻烦心理。
“那之后的事……你应该也想的到吧。”
上古龙越说面色越复杂。
景泽天点头，心中有了一定想象。
那之后的事，大概是上古龙执着求爱，而对方虽然完全不敢冒，却也不会拒绝好处，利用上古龙修炼，到后面时机成熟了杀龙夺血肉。
卸磨杀驴，多常见的事。区别是上古龙这头驴是自愿的。
对此，景泽天不评价，毕竟他也未必做不出来。他只是觉得这样不是好办法，一味的宠溺纵容，对方只会变本加厉不是吗。
所以，有时候尽管不舍，但也要适当地“教训”一下。
至少景泽天是这么想的。
此时，苍灰也走了过来。
他其实一直在听着，一来就对上古龙道：“人类坏不是很正常吗？他们一向那样，我早就习惯了。”
这语气颇有同病相怜的意味。
可能对比上古龙，苍灰算好的，他只是被钉在九渊几十年而已。他愤怒的甚至也不是这个做法，而是灵虚子没有来解开封印，让他焦急苦等这件事。
苍灰扫了眼对面交谈的人，“转世也还是那个人，趁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把他囚禁了吧，做完该做的，他跑不了。”
他居然面不改色的说出如此言论！
张口闭口就是囚禁，身为惯犯的景泽天听了都摇头。
但对于应该主动出击这件事，景泽天也是赞同的。
“确实应该把握机会。”
上古龙被两条龙接连“鼓励”，眼神有些动摇，又盯住了那个少年。
“他现在是普通外门弟子？可是看起来也不简单的样子。”
苍灰一眼看穿了其柔弱表面的伪装，不可思议道：“天生魔种，却来了道宗，要么是不走寻常路，要么是要剑走偏锋，在正道修到越高境界，堕魔的‘成果’越好。”
龙族对魔修的气息也很敏.感，总能一眼看透。
说着，苍灰意味深长地看着上古龙，“你这爱人可不得了，身怀大秘，在道宗首座面前都如此泰然自若，真当对面的大能看不穿他？”
上古龙一顿。
“怎会发现不了。”
景泽天看着银发修士道：“早发现了，只是还没拆穿而已，你若再不做什么，接下来可就不知道了。”
上古龙左右为难，龙眸转动。
苍灰继续怂恿道：“去抓住那个人吧，他现在弱小，跑不了，今生再如何也才十六七岁，你总能把他调.教成你喜欢的样子，既是恶人，就以恶制恶，有何不可。”
“是，囚住人再说。”
景泽天居然也附和。
上古龙哽住，他们一个个就会怂恿，但是轮到他们，他们只会比他更心软，别的龙怎么却都不管的。
害，谁让他们龙族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对爱侣心软啊！
然而，犹豫之时，银发修士盯住了那个少年。
上古龙顿时紧张起来。
何清溟对魔修的态度众所周知，出手从不手软。
上古龙急了，忍不住传念说明情况。
何清溟眼神微变，转头看向了长老殿。
罕见的三条龙都在一起，且齐齐看了过来，这场面多少有些惊人。
何清溟跟上古龙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少年名为符旅，确如他们所料，是打算在道宗修到至高境界再走魔道。他的想法一般来说总会顺利实现，然而可惜他对于大乘者一无所知，到道宗第一天就被看破了。
走廊谈话后，他来到一座空殿，说是有位身份极高的长老看中他。要收他为徒。
他心中喜悦，没想到才来道宗就有如此好运。他必定要在将来的“师尊”身上捞到一切能捞的，然后甩手叛走道宗、真正在激发他的天生魔众！
符旅正低头盘算，却不料被人勾起下颌，强迫撞进一双恐怖的竖瞳里。
他当场吓了一跳。
而对方却冷道：“今日开始，你便是我徒弟，唯我命是从。”
符旅愣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对方气息如渊似海，压得他冷汗直流，根本无法动弹。
明明知道这个人是自己师尊，他却还是感到了极大的威胁。有师尊初见徒弟就要施压吗。
但还好，对方只是交代了些事。然后就好像突然有事离开了。
符旅记着那些交代，面色沉重，心道强者欺凌弱者是世间的常理，等他变强了，迟早有一天要报复回去。
不过，就在这时，他身后忽地响起一道声音。
“师兄？”
符旅内心一动，转头一看，开始没看到人，低头才发现，竟是个矮他一头的少年，脸庞光洁白皙，双眸乌黑深邃，虽然年龄还小，但光看这脸的轮廓，就知道他长大了一定会是迷倒无数人的俊美。
而现在，少年冲他一笑，双颊显出两个梨涡，眼睛闪闪发光，又唤了声：“师兄？”
这声软糯粘腻，像在口里含了软糖，听得符旅一身酥麻。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少年是他师弟，同是那个冷峻师尊的徒弟。
而且……符旅再看了眼，确认这少年比自己弱，只是内心有些松懈。
或许是对方的眼睛太好看了，他还不由得摸了摸少年的头，温声道：“我刚入门，不应该我喊你师兄吗。”
少年摇头，甜蜜笑道：“你是哥哥，所以是师兄。”
符旅忍不住一笑，问：“师尊不管吗。”
“哈哈，我也是今天来的，没有先来后到，哥哥当然更应该是师兄。听说道宗戒律森严，我有些担心……”
少年欲言又止，露出担忧的表情。
初到宗门，修为弱小，担忧也正常。符旅有些同情师弟，便道：“同在一个宗门，一个师尊名下，以后有什么问题，我力所能及地帮你。别怕。”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心软，或许这少年太楚楚可怜了，不忍心。
而少年一听，好似非常惊喜，直接扑过拥抱，笑颜如花，好像一辈子认定了他。
符旅浑身一僵，低着眸子，擡起手最终没有推开人，而是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道宗是众所周知的龙潭虎xue，但是别怕，有我在，一切才刚开始。”
他感觉到少年抱他更紧了，脑袋压在他肩颈边，但他还是没推开，只觉得师弟只是缺乏安全感而已。跟他一样。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炽光。”
“嗯，我记住了。”
明明是第一次听的名字，符旅却感觉在哪听过，但是他想不起来。
他不知道，他以为靠在他身上寻求安全感的家伙此时眼神变了，凶性毕露，显出野兽般的竖瞳，恐怖的眼神好像要立刻把他彻底吞食。
另一方。
“好策略，先扮演师尊，负责施压，再扮演师弟，负责装乖，前后夹击，三人行！”
苍灰非常赞同上古龙的做法，还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如果也装乖撒娇，灵虚子是不是也会心动？”
恐怕只会想暴打你一顿吧。
景泽天扫他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
但苍灰也认真在思考，颇有一种再不行就要剑走偏锋的意味。
片刻后，长清殿。
景泽天走到后殿，视线扫过周围，确信到灵虚子不在，内心再次思考起求婚。
他影子下的四条龙都各自出去筹备东西了。或许只用一天或两天就能完事。
但他走到寝殿前，表情突然变了，耳边还传来了断续的声音。
“哈啊、嗯……”
景泽天瞳孔骤缩，登时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