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中】（2 / 2）
有些人不知道在聊什么，一说到这个话题周围人就跑远了，好像生怕会出大事一样。
什么？难道在说什么不可说的话题？何清溟扫过一眼，心有余悸，难以平静。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惹怒那条龙了，但这一次他是真觉得不妙。可是真身在那条龙手上，真被筑成龙巢哪还得了？
他也不确定龙族那种手段可不可能在他仙体上生效。但是……
何清溟抓着茶杯，面色沉重，然而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只要忍过一阵子，那条龙气消了，应该就好了吧？
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瞥了下旁边的其他道侣。
人家你侬我侬，说话谈笑，相处的多和谐啊。怎么到他就不行了，难道是他性格太恶劣了？
何清溟观察了下人家其他情侣，摇摇头，叹叹气，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讨一下那条龙开心啊。
……不想总是惹对方生气。
话虽如此，他也不想像师尊一样，待龙如空气，爱答不理，他忽然发现，与道侣和谐相处真的是一件难事，特别是他得控制住自己的毛病才行。
“还是琢磨好怎么结契吧。”
然而，感觉这么一闹，那家伙不会轻易答应。
思前想后，何清溟怒而抓拳，低声道：“他不答应，我也有办法让他答应！”
呵呵，敢在他身上“筑巢”，他怎么不敢下黑手？
他在喧哗声中仍能闭着眸子聚精会神，神识编织道法，一步步地建构出灵契。
另一方。
灵虚子出关，看了眼道宗，发觉自家徒弟不见了，深深蹙眉。
同时不见的，还有总是在他徒儿身边的那条龙。
“年轻人去约会了。真羡慕。”
虚空传来话声，与此同时冒出一颗巨大的龙头，龙躯徐徐靠近过来，绕着灵虚子，眸色冷厉，吃人般凶狠。
灵虚子一根手指点住龙头，推开道：“离我远点。”
苍灰满眼幽怨，上下打量着凌然的大修士，不开心道：“你徒儿都跟那条龙好上了，你什么时候跟我好？”
灵虚子瞥他一眼，表情傲然，“我为什么要跟你好，你有什么好？”
苍灰想了好几天的求爱计划好像一刻就崩掉了，被爱侣打击，龙心伤透，龙眸含着水雾，讨问道：“我哪里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了，这世上还有谁比我对你更好吗？”
“我让你走你倒是一直没走。”
“……这个不行。”
灵虚子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片刻就到了长清殿。
苍灰跟在后面，身躯忽大忽小，翻来覆去，好像想吃人但是又忌惮，爪子抓到一半只抓到身后的空气。
也就灵虚子能视若无睹。
周围人哪怕见过无数次都难免看呆了。
一会像要饿狼扑食，一会又像乖巧小绵羊守着慌，你要吃倒是吃啊。看久了连旁人都忍不住催促了。
虽是头巨猛兽，怎么莫名看起来有些可怜？
害，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灵虚尊者，这不是找罪受吗？
苍灰不知道有没有知道他们的想法，幽幽地扫了他们一眼，留下一群汗流浃背的人，后面才跟着灵虚子进了长清殿。
这一夜，灵虚子在房里打坐，他围着人，想缠一下，被瞪了一眼，只好挪开爪子，趴在床榻外沿，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的样子。
深夜，他冥思苦想，心道那条上古老龙可是带着计策求爱的，看上去进展很快，自己呢？
次日，灵虚子睁开眼睛，就听见龙的低鸣。
苍灰好似重伤复发，虚弱地趴在榻边，龙眸半闭不闭，眼帘很沉重的样子。
平时聒噪的要命，此时却安静下来了，大眼瞪小眼，回光返照一样，还哀叹了口气。
灵虚子受不了这家伙虚弱的样子，单手把龙拎了起来，质问道：“你又整哪出。”
苍灰一看反应不一样，做足了弱态，“你当年捅我的旧伤复发了。”
灵虚子仿佛哽住，灵力探入一查，发现居然还真是。他面色变换，冷道：“一点伤，死不了。”
苍灰虚弱道：“想来你是一点不在乎我。”
灵虚子想不出任何他需要在乎一条龙的理由，直往苍灰嘴里塞了几颗丹药。
要换做普通人搞不好就要被他噎死了，但苍灰乖乖吞咽，药上沾着爱侣的气息，喜欢。
灵虚子蹙眉，“有时间谈情说爱，不如拿来修炼，你以为人类跟你一样，纯血龙族血统，呼吸就能变强？”
苍灰龙眸抖了抖，居然道：“我不是龙，像人类一样陪你一起修炼，你就能喜欢我吗。”
兽不愧是兽，说话就是这么又野又直，几千岁了，脑子还像个孩子。
灵虚子有些哽住，但还是直言，“不喜欢。”
苍灰被打击得沉默，眸子好似彻底暗了下来。
灵虚子视线移开，不想看他，但眼神多少也暗了。
而良久，那条龙伤心道：“别说的这么斩钉截铁可以吗，被你这么说，我也是会难受的。”
灵虚子身形僵硬。
苍灰：“我以前有对不起你，但是我还没偿还完吗？我们龙族真不知道那些事，不知道会让你生气。”
真聒噪，灵虚子眉头紧拧，难免回想起了初见的时候。
当年他修为强大，一代无敌，意气风发，到处闯荡，后被仇敌追杀，险些在秘境之外殒命，而危机之时，这条龙出现了。
犹记得，他浑身重伤，仇敌致命一击，差一点就要破开他的防御。而龙突然的显现，不仅以龙身帮他阻挡了攻击，还将他稳稳地揽在龙尾，避免他砸进地面的黑魔血池里。
下一刻，毫不夸张地说，他当时被震撼了。
威猛的龙几招便杀死了他的仇敌，然后龙头转来，看向他，血色的眸子暴露出无比强大的威严。
接着，龙身化作人形，显出了一具几乎完美的男性身躯。
灵虚子并非不识美丑，怎会不被龙族非人级别的俊美震撼到。不只是外貌而已。初见第一眼，震撼之中，他内心强烈地涌出了慕强心理。
他一生追求强大，看到如此强大的存在，怎可能不心生向往？就是可惜，他当时才看一眼就失去意识，再醒来已经在洞府中，被放在床榻上。
他努力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一张俊美异常的脸。而刚刚擡头而已，对方就出现了，满脸冷肃，直盯着他，令他冷汗直冒，他当时跟对方差了一个境界，强弱势实在过于明显。
而且，对方是龙族，传闻中最暴虐的种族。
他当时毕竟还年轻，一开始真提心吊胆，对这个神秘又强大的存在既忌惮又仰慕。而对方好像不知人类语言一样，什么都没说，就开始为他疗伤。他戒心才降低下来，意识到对方虽然不茍言笑，面色冰冷，但似乎关心他的伤势，想要医好他。
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灵虚子自然是感激的，更何况对方还帮自己疗伤。
他待在洞府里一待好几天，戒心逐渐消失，可是他的伤势并没有变好，因为实在伤太重了，影响到了道基，要治不好的话，很可能影响未来修行，一辈子都无法修炼。
依靠外物终究没有多大用，还是要自己修炼突破才有用。而那些天他从早吐血到晚，几乎走火入魔，用尽方法都无法稳住道基，照这么下去他甚至无法活命。
他着急，却没想到，那个冷峻的男人可能比他更着急，看着他拼命修炼，有天真的开口说话了。
——“你还好吗。”
——“不行的话，用我的血吧。”
听得出来极少用人类的语言说话，所以不太习惯，但语气里透着关心。
他也才知道，这个强大的异种并非性情高冷，而是满腔温情，只是不懂表达，而且因为他是人类，还重伤垂死，所以接触起来束手束脚，生怕弄伤他了。
说实话，那时候他对苍灰的印象好到不能再好。接下来对方也是继续想办法帮他疗伤。
他们有了些交流，谈起了很多事情。虽然几乎没有交集点，但正因为没有交集点，才有的是好奇对方的地方。
当时的他除了仰慕外，还多了几分欣赏，好像还有近似友情的东西萌芽。
要是能一直那样多好。然而对方突然迈过了边界。
那天他又是吐血，道基几乎崩坏。而对方也焦急，突然说有办法能治好他。
他意识不清，只能任由对方扶着，之后更是一阵意识空白，再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压在了身下。
而低头一看，竟是他一生难忘的耻辱光景。他是男人，却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对方甚至也不能说是男人，而是一条龙。
他每次回想起来都气愤的要死，命都不要了只想抹去那个经历。
回忆到这里，灵虚子又是怒不可遏。
而苍灰仿佛意识到什么，龙眸看着灵虚子，道歉：“我真不知道，你当时要死了，我不想你死，我想救你。”
“管你想什么。”
灵虚子撇过脸，眼不看为净。
苍灰眸子暗淡，求爱无望，他只能盘绕着人，尽可能吸引来纯度更高的天地灵气，方便爱侣修炼，做完后他才趴着闭眸，对方修炼一闭眼少说几个时辰，他也要睡一睡。
他不知道的是，几刻钟后灵虚子就睁开了眼，盯着他面色阴晴不定。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灵虚子也早跟过去和解了，承认没有对方的多次相救，就没有此时还活着的自己。而且对方还真的不懂那么多，一心只为救自己。但是……
灵虚子盯着这条只会围着自己转的龙，眸光复杂，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你要一直是我初见时的样子多好。”
敢情，灵虚子真正不满的点在于对方太放下身份，同时太殷勤，太粘人了。
根本没个强者该有的样子！
另一方，识海秘境中。
景泽天动作一顿，将人横抱在怀中，任银发丝缕滑落在榻上，视线扫过那人雪白而因激烈动作涔着汗液的身躯。
银睫半遮半掩，露出早已暗淡的眸子。
跑了。
居然抛下真身，分神跑了。
景泽天怒火未平，登时放开神识，要搜遍全世界。
此时，何清溟正在痛定思痛，寻思结契时机，蓦然感到一股铺天盖地的恐怖威压。
糟，景泽天发现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