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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文字囚笼与精神漫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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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阿蛋

一、粤语诗学的独特语境与语言张力

在当代汉诗的多元版图中,粤语诗以其鲜活的方言特质构筑起独特的审美空间。树科的《爬格仔谂到嘅》(粤语,意为“在稿纸上想到的”)犹如一场文字的狂欢,将粤语口语的灵动与诗歌韵律的精巧熔铸为一。粤语作为保留大量古汉语词汇与语法结构的方言,其九声六调的语音系统本身就蕴含着天然的音乐性。诗人通过“格仔”“写嘢”“睇哈睇”等极具地域特色的词汇,打破了普通话诗歌创作的常规语言秩序,在音形义的多重维度上重构了诗歌的表意空间。

法国语言学家本维尼斯特曾指出:“语言不仅是交流的工具,更是认知世界的方式。”粤语诗歌的创作本质上是对主流语言霸权的解构与反抗。在《爬格仔谂到嘅》中,“原稿纸,一张,一张张/一张张,一格,一格格”的重复句式,通过量词的叠加与排列,形成视觉与听觉的双重冲击。这种语言策略与韩东《有关大雁塔》中“有关大雁塔/我们又能知道些什么”的重复手法异曲同工,皆是通过语言的自我增殖,消解传统诗歌对意义深度的执着追求,转而将语言本身作为审美对象。

二、重复美学:时间与空间的双重解构

全诗以“格”为核心意象,构建起严密的语言迷宫。“格”既是物理意义上稿纸上的方格,又是精神层面思维的桎梏与秩序。诗人通过“爬哈爬,行哈行,睇哈睇/一格格,一天天,喺天格”的句式,将书写行为具象化为在方格中的爬行。这种隐喻使人联想到卡夫卡《变形记》中格里高尔的异化状态——当文字成为囚禁思想的牢笼,书写者反而沦为被语言支配的“虫豸”。

在时间维度上,“坏习惯,一天,一天天”的重复暗示着写作习惯的惯性与无奈。这里的“坏习惯”带有自嘲的意味,却也暗含着对创作宿命的深刻认知。正如艾略特在《荒原》中通过重复的“死者埋葬死者”揭示现代文明的虚无,树科以“天天格,格度格,格外格”的时间循环,展现出创作者在文字世界中永无止境的精神漫游。每个“格”既是时间的刻度,又是空间的坐标,将书写行为定格为永恒的当下。

三、空间诗学:从“天格地”到“格天地”的哲学思辨

诗中“天格地,地格天,格天地”的三重变奏,完成了从物理空间到哲学空间的升华。“天格”象征着宇宙秩序,“地格”指向大地规则,而“格天地”则将书写者置于与天地对话的主体地位。这种空间认知与中国传统哲学中的“天人合一”思想形成互文,却又以现代诗歌的碎片化语言解构了古典哲学的完整性。

法国哲学家列斐伏尔在《空间的生产》中提出:“空间是社会关系的产物。”在《爬格仔谂到嘅》中,稿纸的方格不仅是物理空间,更是社会文化规训的隐喻。当诗人宣称“我一格,又一格,天天格”时,实际上是在对抗语言与思想的标准化生产。这种对抗在“格格唔完嘅,系格惗”(意为“格格不完的,是思考”)中达到高潮——文字的无限增殖最终指向思想的不可穷尽,语言的牢笼反而成为精神自由的催化剂。

四、口语诗的现代性突围与文化身份建构

作为粤语口语诗的典型文本,《爬格仔谂到嘅》展现了方言写作在当代诗歌中的现代性突围。口语诗的兴起打破了“诗庄词媚”的传统审美范式,使诗歌回归日常语言的鲜活现场。诗人通过“爬哈爬”“睇哈睇”等充满生活气息的叠词,消解了诗歌的神圣性,将创作还原为普通人的生存体验。

这种口语化写作策略与美国诗人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没有观念,只在事物中”的诗学主张遥相呼应。然而,树科的粤语诗更承载着独特的文化身份诉求。在全球化语境下,方言写作不仅是语言选择,更是对地域文化记忆的守护。当“格”字在诗中不断重复,它既是书写者的个人印记,也是粤语文化圈的集体符号,在语言的重复与变奏中完成文化身份的建构与确认。

五、结语:在方格中寻找自由的悖论

《爬格仔谂到嘅》以其极具实验性的语言探索,为当代粤语诗歌提供了新的审美范式。诗人在稿纸的方格中爬行,看似陷入语言的囚笼,实则通过重复与变奏的诗学策略,实现了精神的自由漫游。这种悖论式的创作状态,恰如本雅明笔下的“星丛”——每个“格”都是独立的意义单元,在相互碰撞中迸发新的诗意可能。当我们在方格中寻找自由时,或许正是这些被框定的文字,构成了通向无限的精神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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