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窑变惊秋(2 / 2)
秀兰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垃圾桶。垃圾桶里掉出个陶制药瓶,瓶身上印着"陶灵秘制"的字样。她瞬间明白:"你一直在利用我们!从护树钱到地脉图纸,都是为了完成陶灵未竟的计划!"
史密斯先生的脸色瞬间苍白:"秀兰,你听我解释......"就在这时,李虎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婶!王会长说有人要包下咱们全年的金枣酱!"秀兰迅速藏起护树钱,转身面对李虎,脸上已恢复平静:"好,你先去谈,我随后就来。"
等后生离开,史密斯先生突然抓住秀兰的手腕:"我父亲当年也是陶灵的人,"他眼中泛起泪光,"但他临终前告诉我,真正的地髓之力,是让土地丰收的秘密。我做这些,只是想证明,陶灵可以不用血祭,也能成功......"
秀兰甩开他的手,护树钱的凉意透过掌心:"证明?"她指着装置,"用我们的金枣陶当幌子,用乡亲们的信任当筹码?"她转身走向电梯,声音低沉,"史密斯先生,陈家洼的人可以跟你合作卖陶,但绝不会帮你碰什么地脉心脏。"
塬坡的夜风吹过百货公司的玻璃幕墙时,秀兰已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李虎抱着刻刀打盹,小吴蜷在角落玩着史密斯先生送的智能手机,屏幕微光映着他晒黑的脸。秀兰摸出护树钱,铜钱表面的纹路已恢复如常,只有边缘隐约可见的划痕,像是一声无声的叹息。
赵大姐递来块金枣饼,饼里夹着新鲜的野蜂蜜:"兰子,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洋人又使坏?"秀兰咬了口饼,甜香中带着一丝苦涩:"赵姐,往后咱的金枣陶,只卖手艺,不卖秘密。"赵大姐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俺早想好了,每罐酱里都放张纸条,上面写着咱塬坡的节气和农谚,让城里人也学学黄土地的规矩。"
马车颠簸着驶过塬坡的土路,秀兰望着窗外的星空,护树钱与青铜古币在布囊里轻轻碰撞。她知道,史密斯先生的背叛只是个插曲,真正的挑战永远在黄土地上——比如即将到来的霜降,比如新开辟的花椒梯田,比如如何让金枣陶在繁华的城市里,依然保持塬坡的温度。
而在省城的地下室里,史密斯先生望着停止运转的陶制装置,终于叹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取下装置里的地脉图纸,折好放进信封,提笔写下地址:"陈家洼秀兰收"。窗外,秋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老者摸了摸袖口的护树钱袖扣,喃喃自语:"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没学会黄土地的规矩。"
塬坡的秋雨来得急骤,秀兰站在老槐树下,看着雨水顺着护窑符的刻纹流下,在青砖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赵大姐抱着刚出生的小羊羔跑来,羊羔身上还沾着胎衣:"兰子!母羊难产,是王婶用陶勺撬开的羊嘴!"秀兰摸了摸羊羔温热的头,突然笑了:"你瞧,黄土地上的事,还得靠黄土地的法子解决。"
深夜,塬坡的窑厂亮起温暖的灯火。秀兰坐在陶轮前,将一团红胶泥轻轻压扁,指尖压出细密的枣花刻纹。李虎递来盏夜光陶灯,灯光映着他新刻的陶制奶瓶:"婶,这奶瓶喂小羊羔可好使了,比洋人卖的玻璃瓶子强多了。"
秀兰点点头,将刻好的陶胚放进窑炉,撒上一把金枣皮。当窑门关闭的刹那,她仿佛看见父亲的笑脸在火光中一闪而过。护树钱在衣襟内轻轻发烫,这次,没有幻象,没有警示,只有黄土地最质朴的温度,从掌心蔓延到全身。
塬坡的秋雨还在下,窑厂里却一片温暖。后生们哼着信天游调试窑温,妇女们围坐在一起剪羊毛,准备给小羊羔做个温暖的窝。秀兰摸了摸腰间的护树钱,知道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陈家洼人都会像这窑火一样,永远炽热,永远明亮,永远在黄土地上,烧制属于自己的希望。
而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只戴着枣木面具的手正在拆开信封,史密斯先生的字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地脉图纸已归还,从此各走各路。"面具人冷笑一声,将图纸扔进火炉,火苗瞬间窜起,映出他袖口的陶灵刺青。但他不知道,真正的地脉图纸,早已刻在陈家洼人的掌纹里,藏在金枣树的根系中,成为黄土地永不熄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