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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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厨房超级大，瞧着像餐厅的后厨一样，里面有四五人正在忙活着。
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正往烧开水的蒸屉里放着一个个小福袋；一位头发花白的爷爷，正坐在轮椅里，在给胡萝卜雕花；另有些打下手的叔叔婶婶们正在洗菜切菜，边热闹地聊着。
唐吟出声：“各位长辈好。爷爷，奶奶，清词来了。”
唐吟轻缓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叔叔婶婶们一齐回了头，瞧见是唐吟带媳妇来见家里最年长的长辈了，笑着聊了两句，陆续出去了。
厨房里刹那安静下来，许清词稍有拘束，声音乖巧地问好：“爷爷，奶奶，过年好。”
唐吟爷爷擡头看了许清词一眼，不动声色地对唐吟说：“你在那儿杵着干什么？你先出去吧。”
唐吟没动，淡淡地看着爷爷。
唐吟奶奶失笑了一声：“小唐吟，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婆还能欺负你媳妇啊？爷爷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吧。”
许清词忽然就放松了下来，她推着唐吟说：“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呀，你先出去吧，我和爷爷奶奶说会儿悄悄话。”
唐吟自然是知道爷爷奶奶不会欺负许清词的，只是他很想陪在她身旁，以安抚她的拘谨不安。
许清词看唐吟还是不动，她边推边嘟哝：“乖一点啊，听话。”
这句话，倒叫唐吟乖乖听话了，他跟她低声细语地叮嘱了两句，终于转身出去了。
唐吟刚一出去，唐吟爷爷就低头笑了一下，这臭小子，还真是稀罕他媳妇。
“来，清词，让奶奶好好瞧瞧你。”
唐吟奶奶握着许清词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孙媳妇说：“漂亮，真漂亮，五官长得真是好看，眼睛也好看，清澈，亮堂，是个好姑娘。前阵子，没少被唐吟欺负吧？”
许清词乖乖巧巧的：“没有的，奶奶。”
唐吟奶奶打了一下许清词的手背：“撒谎，唐吟那性子，我们还不知道，而且他竟然还去抢婚，都没给你一个正式婚礼就把你给抢走了，真是委屈你了。”
许清词不瞒着了，装出委屈的模样：“奶奶英明。”
唐吟奶奶就喜欢这样又大方又可爱会演戏的小姑娘，唐吟他妈年轻时候也这样，成天张扬跋扈的，走到哪儿都先听到唐吟他妈的笑声，都是明媚飒爽可爱的女子。
“回头奶奶替你教训唐吟，还要让唐吟重新给你办个你喜欢的婚礼，”唐吟奶奶笑着递给了许清词一个红包说，“对了，压岁钱，乖乖收着，你先和爷爷说会儿话，奶奶把菜盛出来。”
许清词又收到一个红包，自然高兴，跟奶奶点了头，转身看向爷爷。
唐吟爷爷坐在轮椅里，左手白萝卜，右手刻刀，正安静地雕刻着，侧脸很坚毅深沉，不说话，也不擡头，像是很严肃的人。
许清词听说过唐吟爷爷的一些事情，还有唐吟救了她而受伤的那次，她也有听说惊动了爷爷，爷爷特别不高兴唐吟受伤，她猜想爷爷会是个很严肃的老人，便小心翼翼地问：“爷爷刻的是吉娃娃吗？”
唐吟爷爷登时急了：“这是兔子！是兔子！不是狗！”
唐吟奶奶扑哧失笑出声，许清词也笑了出来。
唐吟爷爷和唐吟爸爸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乍一看严厉非常，但只是五官显得严厉，实际可不是这样，没有多少严肃架子的。
许清词搬了个小马扎，安静地坐在爷爷脚下，擡头看爷爷雕花儿。
她感兴趣地看了一会儿，轻声说：“爷爷，您教教我呗？”
唐吟爷爷斜了她一眼：“你会用刀吗？”
许清词诚实摇头：“不会，我没做过饭，没削过水果，最多就是往锅里扔米扔菜扔肉煮个粥，但我看爷爷您这个刀工很厉害，我喜欢，想跟您学。”
唐吟爷爷看向许清词，小姑娘长得非常漂亮自是不必说，这些年来盛传的这位任性又高调的许家大小姐，他自然也听说过，但难能可贵的是小姑娘的眼睛很清澈干净，而且里面还有笑盈盈的喜意。
唐吟爷爷慢悠悠地说：“你在群里很少说话，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孙子。”
许清词点头：“有一阵子，是不喜欢的。”
“现在喜欢了？”
许清词用力点头：“很喜欢。”
说着，许清词将手搭在了唐吟爷爷的腿上，给爷爷捶捶捏捏腿，边仰脸笑说：“唐吟长得特别好看，爷爷，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他是像您。”
唐吟爷爷挑起了眉，笑得有些古怪。
唐吟奶奶回头看了许清词一眼，忽然很轻地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转过去继续看锅。
唐吟爷爷轻声问：“你想雕个什么玩意儿玩玩？”
“我想雕个吉娃娃。”
“我看你顶多能雕出个熊大！”
许清词被逗笑了，起身去找奶奶要萝卜和刻刀，坐回来跟爷爷学雕刻。
唐吟爷爷最先教的是注意安全，教她怎样才不会被割到手指，教着教着，唐吟爷爷忽然一转话锋说：“清词啊，永远不要抛弃唐吟。”
唐吟爷爷的目光落在萝卜和刀上，不紧不慢地转圈绕着萝卜，边说：“有朝一日，你要是不喜欢他了，就和他说清楚，别不声不响地离开。他这一生，最怕的就是被抛弃。”
许清词以为唐吟爷爷是在说祝静云的事，她知道唐吟家人一直以来都以为祝静云抛弃了唐吟，所以很心疼唐吟。
许清词温声点头说：“好。”
而后，她又说：“那爷爷您回头也得跟唐吟说一声，我这一生，最怕的就是男人不忠。他要是不喜欢我了，也请他告诉我一声。他要是敢偷偷摸摸劈腿，我就给他腿中间雕出个熊大。”
唐吟爷爷被许清词说的这番话给说得愣住了，唐吟奶奶扑哧一声大笑了出来：“哎哟你这小丫头，说话这么直接呀。”
唐吟奶奶笑着轻轻拍她脑袋：“而且也怪狠心的呀。”
许清词说：“感情是平等的嘛，我可以答应不抛弃他，但他也要做到一心一意。奶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唐吟奶奶温柔笑着点头，连声说是。
唐吟爷爷深深地看着许清词，眼里出现了许多赞许，缓缓点了头。
过了会儿，唐吟爷爷忽然叹说：“清词啊，唐吟不小了，过年都三十了，你们能早点要孩子，就早点要吧。爷爷奶奶活不了多久，没准我们哪天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连你和唐吟的孩子啊，都没看到就走啦。”
许清词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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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词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个胡萝卜。
她本是照着吉娃娃雕的，最后果然雕出了一个熊大，她将熊大送给唐吟说：“你看出来是什么了吗？”
唐吟稍作沉吟，猜道：“猫？”
许清词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睁眼说瞎话，故意往可爱动物里猜的：“是你！”
唐吟莞尔：“难怪这样好看。”
许清词眉眼微弯，轻轻笑出声来。
“对了，你是爷爷最喜欢的孙子吗？”许清词问。
唐吟把玩着胡萝卜说：“不算是，爷爷对晚辈的感情很平等，但我可能是他最心疼的孙子吧。”
许清词刚才在厨房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唐吟爷爷对唐吟感情上的不同，疼爱里还有些怜惜，她说：“爷爷奶奶刚才催生了，说想在闭眼之前看到小重孙子。”
说到这里，许清词稍有不好意思，脸微红，继续说：“还对我说你最怕被抛弃，让我不要抛弃你，他们还是很在意祝静云，是吗？”
“其实不是，”唐吟转着胡萝卜的动作停住，有片刻的犹豫，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幽深，“其实，还发生过一些事。”
许清词敏锐察觉到这个话题对唐吟来说有些艰难，她还记得在酒店那天，唐吟给她打电话时他难过的语气。
今天又是除夕夜，她不想让唐吟想起不快的事，忙说：“别说，你以后再讲给我听吧。”
唐吟隐约松了口气：“好。”
许清词知道唐吟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是个很偏执的人，她想了想，郑重其事地看向他说：“唐吟，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或许是未来的哪一天，我们若是真的分开了，你都不要做傻事。游熠做过傻事，我不想你像游熠一样。”
唐吟没有立即答应，他温柔地看着她，擡起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耳边的碎发，为她将碎发拂到耳后。
随后，他慢慢牵住她手腕，带她往旁边走，走到一处墙边。
墙前立着一个装饰柜，里面有个小竹篮子，唐吟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荷叶包的香食。
唐吟慢慢打开荷叶边，折好荷叶，将里面的香食递到她嘴边说：“早上奶奶做的，我特意给你留的，尝尝。”
许清词推开他手，别开脸不吃，思绪没有被他转移开，再次郑重地盯着他说：“唐吟，你还没有答应我。”
唐吟轻轻垂眼，修长手指折着荷叶，手背上的青筋异常清晰。
许清词一字一顿地说：“唐吟，你答应我。”
唐吟终于妥协，擡眼看她说：“好，我答应你，如果哪一天，我们真的分开了，我不会做傻事。”
许清词得到承诺，长长地松了口气，低头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香食：“呀，好好吃，软糯的，甜里带着一种特别的香气。”
唐吟温笑：“嗯，爷爷奶奶喜欢看到晚辈们吃好喝好，过年过节都会做些好吃的。但家里人多，总是会一抢而空。”
“那我幸运地吃到了哎，”许清词又吃了一口，甜嘴巴舌地吃着，腮帮子都鼓鼓的，“你吃过这个了吗？”
唐吟轻笑：“刚刚你和爷爷奶奶在里面聊了那么久，当然吃过了。”
其实唐吟没吃，家里人太多，这个荷叶包确实一抢而空，他抢到这一个，就立即给许清词留下了。
于是在这一隅小天地，唐吟倚在墙边，温柔地笑看许清词吃奶奶做的香香荷叶边。
但许清词还是惦记着唐吟，用手捏了一小块递到唐吟嘴边喂他吃，唐吟含笑尝了一口，恍惚觉得这一口荷叶边，比他每年吃的都更甜。
俩人正吃着，忽有一道调侃的笑声从旁边传来：“哟，唐吟，带你媳妇偷吃什么好吃的呢？”
许清词已经认出这人，是姑奶奶家的二女儿，她笑说：“二姑姑，唐吟正跟我说您添了特别漂亮的小孙子，让我一会儿找您拜个喜呢，这正好看见您了，恭喜二姑姑喜得小孙子呀。”
吴苏喜听着唐吟媳妇儿记性好说话又好听，连连夸着说：“哎哟长得漂亮，嘴又甜，唐吟，你娶了个好媳妇儿呀。”
唐吟微笑点头，将这赞扬大方收下了：“是，是我的福分。”
倒说得许清词不好意思了，收了荷叶包放进小垃圾桶里，简单擦了手，推着唐吟跟二姑姑一起往外走，去看客厅里的热闹。
唐家和许家很不同，唐家一片和睦，没有人阴阳怪气，没有人比高比低，大多都在笑聊着小时候的趣事儿，许清词依偎着唐吟听热闹，听得也时不时跟着捡笑，笑得不行。
总之，这一个除夕夜，许清词过得热闹而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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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零点的钟声后，从外地赶来能留宿的都在唐吟爷爷家的留宿了，住在本地的就各自回家了。
许清词与唐吟一家人回到了唐吟爸妈家。
凌晨一点，唐沁瓷已经睡着到怎么搬她都不醒的状态，唐蜜抱女儿回房睡觉去了。
唐吟妈妈一整晚都好兴奋的，家里添了儿媳妇呀，而且她也看出这回儿子是真把许清词给哄好了，不是演的，于是她这一晚上的嘴都没合拢过，到家后还想跟宝宝儿媳妇一起睡，让唐吟跟他爸去睡。
但被唐吟给制止了。
“妈。”唐吟说着这一个字。
唐吟妈妈只好松开了许清词，推着许清词说：“好嘛好嘛，那我就把宝宝给你啦。”
唐吟接走许清词，牵着许清词的手回了房。
许清词第二次来唐吟房间，进房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洗澡，她实在太困了，但她之前连下飞机后都有洗澡换衣的习惯，今夜虽然时间已晚了，还是要洗澡的。
她找了个借口跟唐吟说她想喝热牛奶，把唐吟赶出了房间，锁上门，她飞快地进去洗澡，直至她洗完，才过去开门把唐吟拽进来。
“没人看见你吧？”
许清词拽他进来小声问。
“没有。”
唐吟刚刚去客卫洗的澡，没人看见他。
他锁上了房间门，边把热牛奶递给她：“喝两口，明天可以睡懒觉，爸妈不会特意叫醒吃早餐。”
许清词洗了个热水澡后，洗得清醒了，没有之前那么困了，喝着牛奶说：“唐吟，你家人都好好啊。”
唐吟深深凝望着她说：“你也是我的家人。”
许清词听笑了：“我还没答应你呢啊，可不一定。喂，你不铺被子啊？”
唐吟只得拿出被子毯子往地上铺，第二次打地铺，倒也熟练了。
铺好以后，唐吟看许清词头发上还包着毛巾没吹干，怕她湿法睡觉早醒会头疼，取了吹风机来，坐在她身后，慢慢地给她吹头发。
唐吟动作很轻很柔，许清词舒服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