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峤(2 / 2)
张莺顿了顿,捂面沉默了一会儿,眼圈一点点泛红,努力地平复情绪后,哑着声道:“这三年来,他没有一日不在自责懊悔。为了找寻兄长,他东奔西跑,落了一身的病。他认为兄长被害,薛望被连累三年不得参加科举,而我流落青楼有家回不得,都是因为他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兄长的死,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替我们把所有后路都准备好了,其实,是想好了要与蒋煜玉石俱焚。”
月光冷冷洒在地上,满目冰凉。
空荡荡的天地间,有几缕寒风袭过,张莺的声音平添了几分料峭:“他给我的信里说,他得了痨病,活不久了。他找到了一些证据,可是还不够,他怕自己到死都没法帮兄长讨回公道。所以,他决定用自己的死给三年前的案子添把火。”
众人闻言,面色复杂地看向她。她只是淡淡睇了蒋煜一眼:“他出事那日,在客栈最初约见的人并不是薛望,而是蒋煜。他假称已经找到了蒋煜的把柄,逼蒋煜与他见面,其实只是想伪造一个谋杀现场,让蒋煜也尝尝被人诬陷的滋味。但案发现场需要人证,为了万无一失,他写信约薛望见面,在同一个地点,时间却比他与蒋煜会面的时间晚半个时辰。”
张莺死死盯住地面的某处,神情却空空荡荡:“我不知道为什么薛望会被当成是杀人凶手……我只知道,丁大哥的死和蒋煜脱不了干系,我不能让他白死。”
裴宴安微蹙了眉:“所以,你煞费苦心,假扮薛樱,就是为了诱导我们去查蒋煜,好将杀害丁峤的罪名嫁祸于他?”
“是。如果不是你们,我已经成功了。既然三年前,他们可以伪造兄长的失踪,将罪名都推到他的身上,我为什么不行?”
张莺侧着头望向他,眼中盛满了悲伤:“三年前,没有一个人去追究兄长的下落,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查一查舞弊案的真伪,一个断了手脚连考场都去不了的人,却被构陷成是舞弊者,这是多么荒谬的事?大穆律法庇护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裴宴安语塞。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张莺,张奉被认定舞弊并非是因为他的失踪,而是因为他是当时唯一有证人证实与顾弦之有联系的人。
裴宴安最终没有回答,他沉默片刻,对张莺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关于蒋煜,朝廷自会惩处。”说着,便要带蒋煜离开。
“等一下。”张莺喊住他,目光请冷冷地投向蒋煜,“我想问他一句,我兄长的手和腿究竟是怎么伤的?那张医馆的病案上……为什么会有他的名字?”
这其实也是在场众人的疑问。原本,裴宴安打算将蒋煜带回去后,再详加审讯。张莺既提出来了,让蒋煜当场给她一个答复也算是交待了。
他伸手将蒙在蒋煜嘴上的布条扯下来,侧目看向蒋煜:“想清楚,说仔细了。你在这里说的话,一样会作为呈堂证供。”
蒋煜此前因恐惧而激愤的情绪此刻早已平稳下来,他目光闪烁地看了裴宴安一眼,而后定定转向张莺,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沉着声开口:“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会相信,但害死张奉的人不是我。”